“暂时是停了,得抓紧时间补充点物资,下一场会更猛烈,持续的时间更久……”周吉的语气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余瑶闻言心中一紧,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只是暂时停了吗?给人以一线希望,又狠狠掐灭,世间还有比这更残忍的事吗?她没由来打了个寒颤。周吉拍拍她的肩,起身找了把榔头,把堵缝的毛毡逐一拆下,余瑶按捺不住,找到棉袜套在脚上,穿好鞋子钻出帐篷,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周吉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她回帐篷待着,小心别冻着。余瑶嘟囔了几句,没有听他的话,翻出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连兜帽都戴了起来,迫不及待想看看外面的情形。 寒气从门缝里钻进来,外面温度很低,周吉用力拉开加固的门栓,捣鼓了半天门锁,锁舌似乎锈住了,好不容易才卸下来。他小心翼翼拉开后门,只见白茫茫一堵墙,天井里积雪填得严严实实,他用木条捅了捅,下面的雪压得很实,硬邦邦结成冰,上面的雪层还很蓬松,一捅就散开来。 周吉用铁铲把积雪拍实,清出一条路来到天井里,仰头望去,天灰蒙蒙的,铅云压得很低,酝酿着更残酷的灾难,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余瑶紧随其后,惊呼一声,雪积得很高,梅树只剩几根枝丫露在外面,竟然没冻坏,枝头还开出几朵红花,暗香浮动,像火一样热烈。 周吉清了清天井里的积雪,一直挖到隔壁墙边,回屋拿了撬棍,沿着砖缝插进去,用力一撬,没几下就挖出一个大洞。余瑶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周吉退后几步,说:“从后门到隔壁咖啡店去弄点柴火,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余瑶还没回过神来,周吉大步上前,接着冲劲一脚蹬了上去,残破的墙壁支撑不住,坍塌了一截,墙泥砖头滚落在雪堆里,就像白纸泼了一滩墨,丑陋难看。他丢下撬棍,拿了铁铲跨过断墙,继续清理积雪,很快来到咖啡馆的后门。 咖啡馆后面原本是个庭院,做了些假山景观,靠窗是情侣座,窗框被挤破了,望进去半是积雪,空无一人。周吉撬开门锁闯进咖啡店,毫不客气扫荡了一番,找到一台手磨咖啡机,还有几袋没拆封的咖啡豆,甜点和小吃滚得满地都是,他挑了些饼干和糖果,最后还在柜台后发现一箱完好无损的牛奶,居然没过保质期。 余瑶满心欢喜,蚂蚁搬家,把他找到的东西一趟趟搬回去,周吉关照她顺便把斧子带过来,他看中了咖啡店里的柜台、桌椅和地板,都是很好的硬木柴,拿回去烧壁炉,可以支撑很久。接下来他就化身为“破坏狂”,操起斧头不知疲倦地拆店,把木料粗粗劈开,一捆捆扎起来。 余瑶腰酸腿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给他擦个汗,递杯茶什么的。周吉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动作麻利,斧子抡得又准又狠,好在咖啡店门面不算大,堪堪抢在天黑前拆成了个“毛坯房”。风声渐起,呜呜咽咽把积雪吹进店里,一蓬蓬盘旋飞舞,像调皮的精灵。周吉抓紧时间把木料送回家,顺便清一清排泄物和污水桶,全部堆在咖啡店的角落里,等待下一场暴风雪把它们彻底掩埋。 咖啡店就是垃圾场,是公共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