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暴毙,四皇子生死不知,整个上京风声鹤唳。 淑妃几欲哭断肠,御前侍卫统领却查出毒蛇一案的幕后真凶乃是七皇子。 淑妃眸中发狠,重重两个耳光甩去,破口大骂:“你这腌臜泼才,七皇子尸骨未寒,你吃了豹子胆敢这般冤枉。” 淑妃气道:“圣上,恳请您为皇儿做主,重重惩治这刁人。” 嘉帝将手边葫芦扔她脚边,“你的好皇儿呈与朕的。你找太医去瞧瞧罢。” 淑妃惊的后退数步,仿佛那不是一个葫芦,而是毒蛇猛兽。 嘉帝打发了淑妃,按了按深深的眉心皱,他对侍卫统领道:“仵作查验,老七非顷刻毙命,” 统领面皮一颤,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又惶恐垂落。眨眼间,他的面上浸出一层细汗。 七皇子并未畏罪自杀,而是死于谋杀,幕后黑手仍逍遥法外,而他们却毫无头绪。 侍卫统领面色青青白白,细汗汇聚成珠,点点滴落。 他跪伏在地,“恳请圣上再宽限数日,末将定当竭力追凶。” 嘉帝凝视他,半晌挥了挥手:“去罢。” 嘉帝屏退左右,他独坐于殿中,于大门外倾泻而入的日辉温暖热烈,携山岳之灵气。浮尘跃动间,又似涓流之绵长。 嘉帝静静瞧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越过光影来到他跟前。 “皇祖父”少年之声,如金玉相击,委实好听。 嘉帝眼珠动了动,目光终于聚焦,落在少年明俊秀美的脸上。 嘉帝对他招手,虞蕴上前搀扶嘉帝走动,他向往殿外的光明:“你那不争气的皇叔属实令朕烦忧。”嘉帝抚过心口,神色晦暗:“自你四皇叔伤了,朕这心口也闷闷的疼。” 虞蕴闻言神情担忧:“皇祖父,孙儿命人请院正为皇祖父把脉诊治可好。” 嘉帝摇摇头:“等老四转好再说罢。” 午正一刻,小太监匆匆报喜,“圣上,四殿下转醒了。” 嘉帝眼神一亮,三言两语打发了孙儿,大步行入偏殿。 容贵妃一脸沧桑迎来:“臣妾恭” 嘉帝越过容贵妃向床榻而去,四皇子仍是虚弱,见嘉帝而来,未语泪先流。 嘉帝侧首按了按眼角的泪意,半是嗔怪半是怜惜:“你这孩子平日最是恭俭礼让,怎的如此性烈。” 四皇子双唇蠕动,深深望向嘉帝,“父皇,人活一世总有所求。儿臣求不来惊世才华,做不得冠古绝今的能人,平庸如我,总该留下一世清名。于我身死后,双亲,妻儿不为我所累,便是大善。” 容贵妃勉强止住的眼泪再度决堤,背过身哭成了泪人。 嘉帝口中泛苦,他不过是想寻个由头撤了蕴儿的拦路虎,不忍见叔侄相残,避免叔侄兵戎之争。从始至终,他都未想过要四皇子的命。 可他所愿,却事事所违。 苍天啊,你当真戏弄朕也。 嘉帝恍然安抚:“你莫想太多,父皇信你,定要人查个水落石出。” 四 皇子感激涕零,父子俩的感情从未有过的浓烈。 “四皇子走了一步险棋,也走了一步好棋。()?()” 严奉若拨着茶沫,万分感慨。 谁能料到在嘉帝属意虞蕴为继承人,亲自为虞蕴扫除其他隐患的情况下,四皇子还能这般挽狂澜。 杜长兰半真半假的揶揄:“天家子嗣太多,蕴儿的对手也并非老七老九那样的莽汉。?()??♀?♀??()?()” 虞蕴静默不语,杜长兰叹道:“蕴儿,成大事者,忌于小情。()?()” 虞蕴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四皇叔委实豁的出去。我今日进宫,见皇祖父苍老了许多。七皇子的暴毙和四皇叔的重伤,对皇祖父打击不小。()?()” 他也抚摸过心口,回忆嘉帝的神情:“皇祖父说他心口闷的厉害,夜里辗转难眠。” 虞蕴在野心中仍藏有亲情的位置,纵使嘉帝有再多不是,待他却是真真的。 少年兀自纠结,严奉若留意杜长兰神情。等虞蕴离开后,严奉若这才问起:“你想到什么了?” 杜长兰微怔,随后笑道:“奉若兄真是心细如发,长兰庆幸奉若兄是友非敌,否则大难也。” 严奉若哼道:“你再恭维,我可就去床上歇着了。” 自从杜长兰指点后,严奉若如今装病是信手拈来,连虞蕴有时也被他唬住。 眼见严奉若要走,杜长兰快人一步,拦在跟前:“你莫走啊,我与你说。” 杜长兰凑去严奉若耳边,一阵低语。 严奉若神情渐渐凝重:“当真?” 杜长兰道:“我只有七分把握。” 严奉若恼的瞪他一眼,他还不了解杜长兰吗,嘴上说七分把握,心里估摸着是有十分把握了。 可这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成为蕴儿和长兰跨不过去的坎儿。 严奉若坐立难安,杜长兰却不以为意。 嘉帝同蕴儿祖孙情深,可他跟嘉帝却隔着生死仇,这笔账总是要算的。 杜长兰透过紧闭的窗户,感受光线的明暗,少顷垂下眼睫:“日落了。” 夜里四皇子又起了热,嘉帝亲自探望,如此耗了几日,四皇子眼瞧着转好了,嘉帝大喜,却猝不及防喷出一口乌血。 宫里顿时乱了套了,容贵妃立时主持大局,隐约把持帝王寝宫,阻拦其他人求见。 嘉帝昏睡了一天一夜,容贵妃看着龙床上的男人,心中生出一个隐秘而阴暗的念头。 太医道圣上乃是中毒,毒素深入肺腑,便是耗尽天下名贵药材也不过缓上数月。 他总是要死的,不过是几个月的差距。可这几个月于他们而言却是天差地别。 四皇子拿命博出一条血路,留在上京,只为求一丝登顶大位的机会。 而眼下这个机会就在她眼前。 帝王身死,群龙无首,一干皇室里唯有四皇子最富力强,对比之下虞蕴胜算颇低。 可一旦任由帝王醒来,生死之际,嘉帝若执意立虞蕴为继承人,他们的谋划就完了。 寝宫内静的出奇,天气已经冷了,上京的鸟雀都将飞往南方过 冬,等到来年开春才回。()?() 雁雀尚且谋生,何况人乎?()?() 容贵妃藏于袖中的手倏地攥紧,她一步一步靠近龙床,轻若无声,耳边却炸响她的心跳,如雷鸣,如海啸,似滔天巨浪,将她一颗心高高冲起,悬在了云端。 Θ木子金三提醒您《科举养崽日常》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Θ?Θ.の.のΘ ()?() 容贵妃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朝向嘉帝,当她即将触碰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容贵妃慌张收回手,厉声喝骂:“谁人放肆!” 大内侍欠身道,“娘娘,院正来为圣上诊治。” 容贵妃这才惊觉她犹豫太久,耽搁了时间,浪费了一次机会。 没关系,容贵妃宽慰自己,只消太医离去 “圣上。”院正惊喜察觉嘉帝的手指动了,遂加重针灸力道,连声唤:“圣上,圣上——” 蒙蒙灯影,终于映入嘉帝眼底,大内侍三言两语将由来道出,嘉帝又惊又怒:“朕只有数月好活了?!” “是谁!谁敢毒害朕,是不是老七!”他一掌拍在床沿,扯动心脉又激出一大口血。 院正大急:“圣上不可大怒,否则加重毒势,危矣。” 嘉帝无力躺回龙床,理智渐渐回笼,“蕴儿呢,怎么不见他?” 大内侍支支吾吾。 嘉帝喝道:“朕问你话。” 大内侍望向容贵妃,嘉帝顺着大内侍视线瞧去,容贵妃心里一咯噔,“圣上,太医说您要静养…” “毒妇!”嘉帝怒火重燃,费力抬起手,指着容贵妃呵斥:“你这毒妇敢软禁朕!” 容贵妃噗通一声跪下,大声喊冤:“圣上,臣妾冤枉啊,臣妾都是为了圣上。” 嘉帝不予理会,吩咐大内侍:“去,去寻惠贵妃,让她来统协后宫。” 大内侍脸色一白,低声道:“圣上,惠贵妃前几日已经去了。” 嘉帝神情一滞,他想起来了,底下人报到他跟前,彼时他正派人追查毒蛇案,只让内务府依照礼制办。 他闭了闭眼,再挣开时眼神无比锐利:“容贵妃御前失仪,禁足半年。” 容贵妃心神恍惚,被人半架着半搀扶离殿,夜风一吹,她被冻了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圣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圣上——” 大内侍屏蔽容贵妃的哭喊,不知是惋惜还是感慨:天不在四皇子。 最后扭转局势的机会,容贵妃已经错失了。 大内侍恭敬询问:“圣上,可要传蕴殿下?” “传,立刻传。”嘉帝几乎是迫不及待。他挥退太医,强撑着身子立下诏书。 虞蕴来时,嘉帝正正盖上玺印,对虞蕴招手:“蕴哥儿,快来。” 虞蕴看见龙案上的明黄一角,心有猜测,但靠近时看见圣旨上字字所言,仍是惊的倒吸一口气。 “皇祖父,这是.” 嘉帝抚过他的脸,眸中怀念:“元文,储君是你的孩子,你地下可安心了?” 虞蕴神色微敛:“皇祖父,我是蕴儿。” “皇祖父晓得,皇祖父还没病糊涂。”嘉帝将诏书交给大内侍收捡,他拉过虞蕴的手向榻上去。 他没有说自己的病情,也没有说背后的阴暗,而是与虞蕴说起了元文太子的幼时。 夜渐深了,嘉帝体力不支,虞蕴和大内侍几次劝他歇息,嘉帝留恋的望着虞蕴的脸。 “蕴儿,皇祖父很高兴。” 虞蕴讶异:“皇祖父,您” “你能回宫,你能回到皇祖父身边,实乃大幸也。”嘉帝拍拍孙儿的手,这才安心的闭上眼。 诏书已立,即使他一闭不起,蕴儿也有保障了。 他一生负人太多,但最后到底没亏欠蕴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4-01-2523:58:32~2024-01-2623:5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枭然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就是要问为什么、淡木、adolph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