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将近,嚎啕的风雪凶猛的吞噬着一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全是白皑皑的雪,一队披铠持刃的人,似是不速之客般闯入银白的世界,平白扰了寂静。 被江老头逮回家的江云,美滋滋地吃完娘做的美味冰鱼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堂屋看着小人书,秀莲慈祥的看着安静乖巧的江云,轻柔地为他披上御寒的衣物。 江老头吃完饭早早出门,这场突来的大雪冻死了村子大部分的庄稼,他得带着村里的青壮出村进山捕猎,希望能够猎到一些野兽,帮助村子熬过这个冬天。 大雪呼呼的下着,不见有停歇的意思,村里的醉汉捂着酒坛跌跌撞撞地走着,喝酒能够御寒,但醉汉单纯是为了品尝那口味,厚厚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很臃肿,像一只大雪熊。 “让开!吁~” 一队兵士驾马而来,高速奔袭下,面对突然出现在面前得醉汉,变向不及,只听… 砰~ 一声巨响,醉汉被撞飞倒在一处干草柴堆上,所幸衣服厚实,没有受大伤,醉汉昏了过去。几个兵士见状也没有下马查看,依旧面带严肃地在一位英气小将的带领下朝着村子里奔腾而去。 这般动静也是被风雪所吞没,没有村人出门查看这里的状况,毕竟没人想为了一个醉汉离开温暖的房屋。 不一会儿,这队兵马就来到了村长的家门,一位兵士抖了抖身上的落雪,下马敲了敲房门。 “开门,宣城府卫执行兵务!” 敲了好一会儿,房屋内也没有人回应,英气小将剑眉一横,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沉声道:“撞开!” 几个兵士立刻下马,收整兵甲,齐齐一脚踹开院门,持矛冲进去,虎目扫视四周。 那小将提胯下马,虎虎生威地走了进小院。 “此地村正何在?我乃宣城府卫百夫长齐远,还不出来迎接!” 声如霹雳般炸开,却还未有人回应,自称齐远的小将顿时生气,就要挥手下令砸开房门抓人时。 一阵喧闹声从院子外响起,一个老者被几个兵士拦住。 “站住!” 那老者用苍老的声音问着,“诶,各位军爷打哪儿来,所为何事?” 齐远扭头看去,挥手示意放老者进来。 老者也是看明白了这行人来历不简单,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进院子。 随即拱手道:“老朽是青山村的村长赵善,敢问大人所来所求何事?” 齐远瞥目看去,冷声道:“你就是青山村的村长?那你可认识这人,嗯…” 随着齐远话音落下,一旁一个卫兵从怀里掏出一张画轴,手臂一抖。 哗~ 画轴缓缓张开,一张男人的肖像图呈现在村长的赵善的面前。 是那个怪人! 赵善眼睛瞪大,有些不可思议,很快,赵善就调整好面部表情,恭敬地问道:“敢问大人,您找画像上的人做什么?” “嗯?你知道他!” “快告诉我他在哪!” 齐远注意到眼前这个老头的面部表情,这个老头知道他一直在找的那个男人在哪! 他兴奋地抓住老头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赵善,眼中透露着癫狂与毫不掩饰的激动。 “快说!” 一旁的士兵更是横立兵刃,仿佛老头不老实交代,下一刻就要杀死他的样子。 赵善一辈子生活在小村子里,哪见过这场面,当场就咳嗽不止,苍老的身躯不停发抖。 颤颤巍巍地说道:“那是个怪人,五年前,李老婆子在村子外的一处山溪捡到的,李老婆子见那小子可怜,又不说话便收留了他,老朽跟大人说句老实话,那怪人着实怪的很…” “他从来不理会村人,就连那老婆子也是,不知恩图报就算了,李老婆子死了他都不帮忙操办的,还得是我们这些……” 赵善这老头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废话,给齐远听的心里不耐烦,于是便朝着赵善吼道:“本公子不要听你这些废话!告诉我他在哪儿!” 赵善被吼吓了个哆嗦,立马详细地指着怪人的居所,手指发颤地指向一个方向。 齐远明显是等不及了,招呼着手下上马,就要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赵善这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在后面大喊:“那地方偏远,离村子中心也不太近,我们村子的人很少和怪人说说话的。” …… 风雪呼呼,几匹军马奔驰在雪地里,呼啸之声让的老头的呼喊变得隐隐约约,也不知那齐远有没有听到,反正老头是没有得到回应的。 “吁~” 不多时,齐远便带着一行人来到了那个小木屋,军马的叫声惊起一行飞雀,拍打着翅膀慌乱朝着森林深处飞去。 “下马,把那个家伙给我抓来!” 齐远双腿一蹬翻身下马,抽出佩在腰间的大刀,冷声下令。 “是!” 一行人麻利下马,分出几人将马绑在一处树林,另一批则朝着小木屋围杀而去。 轰~ 小木屋在一个兵士全力一脚下发出巨响,轰隆隆的声音像是在哀嚎一般。 屋内的男人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屋外的动静,不过他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平静地从书桌下抽出一把锃亮的大刀,显然是经常擦拭,不落灰尘。 这个被江云称作怪人叔叔的男人看着手中的刀,像是看自己的爱人一般,眼中尽是柔光与追忆之色。 下一刻,他动了起来,电光火石间,鲜血随着刀光飞出,踹开木屋小门的兵士来不及反抗便看到自己脖颈上没了一颗球。 砰~ 怪人一脚将那个兵士踹飞出去,刀一震便将其头颅拍出。 而后从容地拍了拍自己的单薄衣袍,眼中的浑浊消散,此刻只余下冷冽与凌厉。 “你们这群凡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一众兵士看着气势汹汹的男人,纷纷后撤,眼中满是恐惧和警惕。 待其走到雪地上,便齐齐将其围起来。 怪人却是很不屑地扫视一圈,而后淡淡地说道:“我本有一法,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奈何虎落平阳,使不出来……啧啧啧。” 此言一出,周围的兵士皆是默契的后退,眼中的警惕更盛。 “哈哈哈,穆青云,你把那东西交出来吧,不知你从何处得到了那天大机缘,现在的你护不住的!”齐远看眼前被团团围住的男人,竟然还在吹嘘,不禁大笑。 “呵呵,蝼蚁,贼子也配得到仙缘?那东西我早已毁了!”穆青云面不改色的说道,语气之中满是轻蔑和嘲讽。 齐远闻言面色一冷,下令道:“废了他,带回城主府!” 一众兵士领命,立马上前缠斗,兵刃对接,俗语言,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况是陨落的仙人对上一众兵甲精致的兵士。 不过一刻钟,一众兵士用十来位倒地不起,喋血雪场的代价,将穆青云四肢切断,横压在地。 齐远抽出佩刀,像个高傲的胜者,缓缓踏着积雪绕开尸体朝着穆青云走来。 他贴身到穆青云的耳边,低声说了句,“我会让你交出来的。” 随后便哈哈大笑起来,翻身上马,手指木屋,寒声道:“烧了,回城!” “是!”剩余的几个兵士收拾好兵甲,跑到马旁,从挂在其上的包裹中取出火匣子,熟练的点火,而后扔向小木屋。 轰~轰轰 几个兵士将手中的烈酒扔进小木屋,火种配着烈酒,瞬间引出火蛇,在风雪嚎啕的夜中起舞。 火势逐渐变大,很快蔓延周遭树木,这堆火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欲望,一经释放,便不可阻碍,不受抑制。 风雪压不住火蛇,火蛇迎着风雪而上,火光应着天上闪烁的星光,嘎吱嘎吱… 小木屋在轰隆一声倒塌,风雪趁机灌入屋内,配合着烈火冲破了这个阻挡它许久的小天地。 穆青云被兵士绑在马背上,由一个兵士看押。 此刻的他双目无神,精神涣散。 看着燃烧的小木屋和被火蛇吞噬的树林,他笑了起来。 “始于风雪,毁于烈火,终是无归人。” …… 风雪很大,迷了人眼,冻住了人心,修仙之人的心本就淡漠,灵气护体下,简单的风雪横不会影响仙人的冷暖。 一个小乞丐捧着破碗,游荡在大街小巷之中,祈求有个好心人能够给点吃食,让他稍微填下肚皮,让他能够在这个冬天好受点。 可是来来往往很多人,没人驻足停下,每个人眼中都是冷漠。 突然一个苍老声音响起,那是以后会照料他长大的人,他的师父。 “小家伙,你愿意拜我为师嘛?” 小乞丐有些惊喜地抬起头看向发出声音的老者,却看见一个穿的比自己还破但面容慈祥的老者,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小乞丐眼中闪过惊愕,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回道:“你连自己都养不活,收我做徒弟你还能养活我嘛?” 老者闻言也不恼,只是笑呵呵地道:“拜我为师,老夫保你以后饿不着。” 说着就变戏法般从腰间掏出一个大包子,然后递给小乞丐。 看见热腾腾的包子,小乞丐出于对自己的肚子考虑,犹豫了会儿,问道:“老爷爷,你吃了吗?” 听见小乞丐的问题,老者愣了愣,而后伸手摸了摸这个小乞丐,笑道:“吃吧,乖徒儿,为师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有我还没答应呢!”小乞丐接过老者手里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看那老者。 然后,一老一少便上了一座小山,那里树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不识字的小乞丐根本不认识,只知道那里插着一把精美的巨大石剑。 他问老者,“为什么要插一把剑,而不是一把刀在那里。” 老者闻言有人些惊异,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小乞丐说道:“刀比剑霸气!” 老者眉宇闪过一丝笑意,“那要是教你学呢,你选哪个?” 小乞丐毫不犹豫地回道:“肯定是刀啊!” 老者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抽了小乞丐一个巴掌,“孽徒!” 小乞丐恼怒地吼道:“我还没答应呢!” …… 后来,小乞丐还是答应了,成了大河剑派的宗主亲传二弟子,刀道天赋惊人,拥有中品金灵根,修炼天赋也是极佳,短短几年就到了炼气五重! 闻名远近! 听闻其名为穆青云! …… “孽徒,这是剑招不是刀诀!” “孽徒,要学刀去隔壁山刀宗去!” “孽徒!………” 师傅不止一次骂过他为孽徒,可私下里还是给他打了一把半灵刀,花了十颗灵石! …… “师傅!” 同样的火焰,同样的无情,同样的冰冷的风雪。 大师兄北门熙叛门,勾结山刀宗攻上大河剑派,数位长老死保下,穆青云背着烈火逃离,烈火无情的吞噬了大河剑派,吞噬了他的师傅。 …… “师傅,孽徒来陪你了,大河的传承我送出去了,是一个姓江的小子,也算有缘…” 马上颠簸,但不影响自绝,凡人也阻止不了仙人的自殒,即便是一个曾经的仙… 于火焰热舞前,风雪呼啸中,穆青云用体内最后残留的力量,送自己去往了往生。 正于马背上策马奔腾的齐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辛苦一番,带回的会是一个尸体。 小村中的江云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了遥远修仙界大河剑派的传人,他只知道小人书确实比那些由小蝌蚪组成的书好看! 待的知晓这乃是仙缘时,蹉跎数年无果,却意外踏上练武之路,将一本修仙法诀练成了凡人武诀,还成了江湖之主,这样的结局,或许没人想的到吧。 后话留于后人说,就像那位女皇留下的无字石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