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问题，我也想听听看。”贞德突然插了一句。　　 “快说。”白雪盯着她的眼睛。　　 爱丽丝这一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被逼进了死胡同。　　 “雪、雪儿……”她小声开口唤了白雪一声。　　 “很好。”白雪的眉间这才舒展开来，露出一点满意的神情。　　 但另外一边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原来如此，很亲昵的称呼啊。”　　 爱丽丝抬眼看看贞德，贞德依然抱手面无表情地守在一旁看着，仿佛一尊骑士雕像。　　 我完了。　　 有着丰富交往经验的爱丽丝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增加了一条“大罪”，要知道她对贞德的称呼一直都是直接沿袭学生时代的叫法，直接叫“贞德”，不过是连名带姓的缩写称呼，别说亲昵感，甚至显得有些过于正式。只是因为她们之间都非常习惯，所以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现在，她的账上大概要因此被狠狠记下一笔了。　　 “嘿，凛冬的白雪陛下先得了一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爱丽丝的脑子里竟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那位罪魁祸首，骨灰级乐子人的声音——大概那家伙在场，肯定会悄悄来这么一句的。　　 她现在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的被疯帽子毒害太深了。　　 白雪终于从爱丽丝身上起来了，爱丽丝也得到了解放，顺势起身。　　 “你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晋升成功，是么？”白雪打量着爱丽丝。　　 “是啊，整个经过就说来话长了。”爱丽丝回道。　　 “你果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如此受权柄眷顾，甚至于都让我感到嫉妒了。”白雪点点头，“看来今天晚上不会无聊了。”　　 “要在这里过夜啊。”贞德在爱丽丝背后来了一句，让爱丽丝感觉后心一阵阵透着凉气。　　 “那么接下来……”白雪终于正视看向贞德，问候起了这位访客，“虽然不请自来，但还是欢迎你来到我的王国，北境公爵之女，贞娜·德克。”　　 “能得你接见是我的荣幸。”贞德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也是……”白雪扫了爱丽丝一眼，又看看贞德。　　 “正是你想得那样，我和陛下你某些‘爱好’算是有共通之处。”贞德冷静地回道。　　 “那希望我刚才的举动没有让你不快。”白雪说道，“虽然我必须承认我并不在乎你的想法。”　　 要不要一见面就这么针锋相对？爱丽丝听出两人的对话似乎隐隐透着兵刃交锋的冷意，现在感觉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请放心陛下，我并不会有什么意见，首先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某个人和‘专一’从不沾边，想来陛下应该也很清楚。”贞德面不改色，“其次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对我和她来说也并不稀罕，毕竟更亲密的经历我们也有过。”　　 “来自北境的圣骑士贞德她扳回了一局！！”爱丽丝脑子里的疯帽子还在疯狂拱火。　　 还是找个机会开溜吧，爱丽丝心想。　　 41.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你说你作为茶会的代表前来？”白雪看着贞德问道。　　 “正是，我代表茶会的创建者疯帽子前来，他不久前才从深渊中回归。”贞德解释道。　　 “虽然我也有意和你们谈谈，不过我记得爱丽丝也是茶会的成员，她难道不适合作为你们的代表来单独和我见面吗？”白雪又问。　　 “陛下看来不欢迎我啊。”贞德说。　　 “我倒不至于狭隘到这地步，我的王宫，有的是地方接待客人。”白雪淡淡地回道。　　 “是这样的，她才从深渊归来不久，只跟我们相处了不过十多天，对于外界的消息多少还有些脱节。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疯帽子先生没有选择亲自拜访你。再加上她和你关系比较特别，多少存在影响一些决策的可能，所以……”贞德停顿一下，“组织最后选择了让我来作为代表。”　　 应该是某个拱火大师一个人做出了这个选择才对——爱丽丝在心里纠正。　　 话说，刚刚贞德是不是有意无意地提及了一下她从深渊归来已经过去了十多天才到这里来的事实？　　 以白雪的敏锐，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　　 “你回来有些时日了。”她直勾勾地盯着爱丽丝。　　 “是啊……”爱丽丝已经不敢去正面迎接对方的视线了。　　 “请谅解她陛下，当时我正被死亡国度的追兵围剿，她是为了救我才先赶到我身边去的。”贞德补充道，“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我肯定已经死了，多亏了她及时占卜到我的危险。”　　 “这件事花了很长时间？”白雪问。　　 “不，一天内就结束了。”贞德回答。　　 “那么剩下的十多天你在做什么呢？”白雪看看爱丽丝继续提问。　　 爱丽丝未来得及给出回答，贞德就帮她作答了：“基本上在星夜城陪护受伤的我。”　　 以爱丽丝的经验自然看得出贞德回答的玄机，“在星夜城”这一点相当于无意间提及了爱丽丝在依苏拉那里待了相当长的时间，然后这些日子一直在陪护贞德也是事实，换句话说……　　 “原来如此，来找我是排在最后面的。”白雪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多了几分寒意。　　 此刻爱丽丝脑子里的疯帽子正在疯狂鼓掌呐喊：“贞德！强大的圣骑士贞德一套组合技杀疯了！！”　　 快闭嘴吧你！爱丽丝想要让脑子里的疯帽子消停下来。　　 但接下来，白雪却反而抓住了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你在我这里多待些日子陪陪我，也是顺理成章的吧。”白雪盯着爱丽丝说道，又看看贞德，“我想圣女小姐应该也没理由再反对了吧？”　　 “事实上我们还需要尽早回到月之国去，不过这件事终究要看她本人的意愿，我也没办法强迫。”贞德扭头看看爱丽丝，“孰轻孰重，就有你自己决定吧。”　　 如此尖锐的问题又抛到了爱丽丝手里，爱丽丝流着冷汗看看白雪，然后又看看贞德。　　 她终归还是发现了，无论贞德和白雪如何激烈交锋，处在中间的她都难免会受到集火，毕竟……说到底，同时和三个人成为恋人的她才是问题的根源。　　 最后，她面如死灰地举起了双手：“算我求求你们了，要不你们还是干脆在这里给我个痛快吧！”　　 看爱丽丝这样“躺倒投降”，贞德和白雪都有些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因为这确实是这家伙惯有的作风。　　 旋即她们就注意到了彼此同样的反应，只是一个对视，无需言语她们就理解了彼此想法上的共通之处。　　 无论她们对爱丽丝如何埋怨、为难，她们终归是没法放弃这份感情。刻意让她这么头疼，也只是对她不够专一的小小惩罚——而且某种程度上，她们也确实乐在其中。　　 无论是依苏拉、贞德还是白雪，都是理性而且有着远大目标的人，和爱丽丝的恋情虽然非常重要却并非她们生命的全部，这让她们都能冷静地看待这个问题，并妥善地应对。　　 “你是知道我们没法拿你怎么样才摆烂的吧？”贞德一本正经地教训爱丽丝。　　 “找你算账的余兴节目，就放在正事之后吧。”白雪扫了爱丽丝一眼。　　 爱丽丝感觉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消解，看起来白雪和贞德总算是放弃继续针锋相对。　　 她在心里松了口气。　　 “就这？”她脑子里的疯帽子又开始作妖，“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你够了——刚冒出这个念头，爱丽丝就转而意识到一直和脑子里的疯帽子对话似乎是有那么点蠢。　　 老实说就连爱丽丝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脑子里会有跳出这么戏——自打从深渊回来，她就隐约能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此时白雪郑重地看着两人：“现在，你们是客人，我，凛冬王国的女王，正式欢迎你们来到的我的国家。”　　 爱丽丝和贞德交换下眼神，意识到现在已经正式转换到了外交场合，于是都朝白雪行了个礼。　　 “你们来得突然，就请原谅凛冬王国没有来得及安排足够的排场来迎接你们了，节约时间现在由我直接带两位去我的王宫。圣女小姐需要帮忙吗？”白雪说完身后就聚拢起了风翼，她挥挥手指，在贞德的身边立刻有微风开始涌动。　　 爱丽丝自然有能力跟她一起飞到王宫去，只是贞德可能会需要她召唤旋风才能飞得起来，毕竟圣骑士在达到神阶之前是没有飞行能力的。　　 只要她施法，就会有一道旋风围绕贞德将她精准地托举起来。带着一个人飞行，对于连天灾都能肆意召唤的“风暴使者”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这其实对贞德而言，也可以算无意间的一个下马威了。　　 “无需担心！”贞德说完就召唤出了“审判天使”的形态，圣铠覆盖全身，光之羽翼在她背后伸展开来。　　 “竟然是‘审判天使’啊，你也不普通啊。”白雪看着这位同样达到第三位阶的“情敌”，微微眯起了眼睛，“这很好，很有意思！”　　 贞德也坦荡地迎接她的视线，眼里带着无所畏惧的斗志。　　 眼看两人之间又涌现起竞争意识来，刚召唤出堕天使之翼的爱丽丝赶紧插话进来：“那个，还是……先赶路吧！”　　 42.把我杀了给二位助兴　　 数分钟后，冰封城王宫。　　 麦格娜和另一名大法师在会客间外严阵以待，同时用镶嵌回音石的炼金傀儡监视里面的情况，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整列严阵以待的部队，其中不乏中位阶甚至是第四位阶的主教、圣骑士和法师。　　 正常的外交访问自然不需要这样的阵仗，但这一次的访客实在太过特殊。　　 正在会客间和凛冬女王访谈的客人是魔女爱丽丝，和过去的圣教圣女贞德，一个是术士第二位阶的“堕天使”，另一个是圣骑士第三位阶的“审判天使”。　　 这两个客人的实力加在一起足以攻下一个大型城镇，甚至能抗衡整个术法议会的七名大法师。　　 正常而言，国家之间的访问，除了非常坚固的同盟利益关系，一般还是会尽量避免让近神者在彼此的国界来往。　　 这一次，白雪会接受访客进入冰封城的王宫，也只是出于访客的身份特殊。爱丽丝和女王的私情是一部分原因，除此之外，茶会组织和凛冬王国的利益关系也决定了双方起冲突的可能性不高。　　 话虽如此，女王近侧的人还是必须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保证女王的安全毕竟是他们的职责。凛冬王国还是大陆第三大国，整个冰封城戒备起来，就算是第二位阶的强者也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　　 “你是说，那个圣骑士跟那魔女是那种关系？我记得之前不是听说她和星夜的女王也牵扯不清吗？”大法师在听闻了麦格娜的解释后一脸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这陛下能容忍得了？您真的不担心她们在会客厅里打起来吗？”　　 “放宽心，感情之事陛下自会拿捏。”麦格娜显得很镇定，“你听，她们不是很稀疏平常地在聊吗？”　　 此时的会客厅，白雪正端着一杯花茶，风轻云淡地向贞德挑起话题：“那么，你和她，又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不聊正事吗？”爱丽丝插话进来，她隐约感觉到不妙。　　 “聊正事之前了解一下访客很有必要，我个人也有一点兴趣。”白雪说，然后继续看向贞德，“我调查过，你和她很早就认识？”　　 “是，在学生时代，他还是个男人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贞德坦然回道，“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没来得及确认彼此的想法就因为一场风波分开了，我一度以为她死了，后来我们才重新碰上。”　　 “其实那天我和她会撞上有一半是因为你。”爱丽丝想起这茬，看着白雪补充道。　　 “我？”白雪挑眉。　　 “我在皇城的街上差点碰上你，因为你之前在魔镜里见过我，我就跑了，结果慌不择路和贞德撞在了一起。”爱丽丝说。　　 “很奇妙的缘分啊。”白雪若有所思，呷了一口花茶，“你们以新的身份认识，又是以什么契机开始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关系的？”　　 “要聊到这么私人的地步吗？”爱丽丝有些不自在地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炼金人偶，要知道这段对话可是在凛冬王国术法议会的监视下的。　　 “调剂下访谈的气氛我觉得很合适。”白雪面无表情地回道。　　 你以前绝对不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的吧！！爱丽丝心想。　　 贞德沉思片刻，如今各方势力基本上都知道了她成为了茶会这个组织的骨干，事到如今她在帝国的那一点过往，也早已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而面对白雪，遮遮掩掩也只会让她处于对话的弱势。　　 于是她直白地回道：“硬要说的话，契机应该是一个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