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回，只能苦涩地笑笑。　　 “你还要去凛冬王国跟某人道别吧？”贞德说。　　 “呃……”爱丽丝语塞。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贞德挽住的胳膊……似乎有点危险。　　 “回答我。”贞德的语气很平静。　　 “是的。”爱丽丝声音小了下去。　　 “……”贞德没说话。　　 长久的沉默，爱丽丝感觉脑门冷汗越来越多。　　 最后她有点绷不住，来了一句：“好汉饶命，千万别在这里像上次那样摔我，会掉下去的。”　　 “你不是会飞吗？”贞德反问。　　 “喂！！”　　 “开个玩笑，我没打算拿你怎么样？”贞德叹了口气，“说实话，都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为这件事跟你撒这个脾气呢。”　　 “担心吗？”沉默了片刻，爱丽丝问。　　 她此次晋升，风险绝对不小。疯帽子就坦言过，尝试晋升第二位阶然后失踪的“使徒”不是个例。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没关系，在我的人生，你是死过一次的，而我也差点死过。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你身旁，我还能有什么奢求呢？”贞德微笑着握紧了她的手，“我会做好觉悟的，你也是一样。”　　 “我知道了。”爱丽丝平静地回答。　　 今后贞德也会继续和茶会一起行动，她和爱丽丝一样，如今都在为同样的理想而奋斗，她们走的是同样一条布满荆棘的随时可能牺牲的道路。　　 所幸，她们并没有为此留有太多的遗憾。　　 87.严肃一点　　 隔天，凛冬王国冰封城，王宫会客厅。　　 爱丽丝前来向白雪说明了自己要前往深渊尝试晋升的事情。　　 “那么，要离开多久？”白雪向爱丽丝提问。　　 “这个，谁也说不准吧，谁也不能保证晋升一定成功，如果失败的话，说不定就没机会回来了。”爱丽丝回答停顿一下，然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陛下……”　　 “嗯？”白雪眉头微蹙。　　 “雪儿……”爱丽丝赶紧改口，她还不是很适应这个称呼。　　 “嗯。”白雪眉头重新舒展。　　 “我们在说正事的时候，能不要这么坐吗？”坐在客座上的爱丽丝有些无奈地，对侧坐在她大腿上还挽着她脖子的白雪劝道。　　 在爱丽丝在座位上坐下，其他人都退下以后，白雪就直接这样坐下来和她贴在了一起。由于对方的行动是那样一气呵成自然而然，然后白雪就若无其事地开始了话题，爱丽丝竟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提出质疑的机会。　　 “我认为坐姿如何并不影响我们讨论，特意为了讨论的话题在乎这些无用的细节毫无意义。”白雪面无表情地回道。　　 “不，反过来讲，特意这么坐也对讨论没有意义吧？”爱丽丝明显能感觉出对方在一本正经地说歪理，“你不觉得这样有点不成体统吗？”　　 在她看来白雪现在实在太有昏君的架势了，多少让国家走向衰落的昏君都是像这样沉湎美色。　　 “讲究这种繁文缛节？你真的有把我当恋人看待吗？”白雪冷冷说道。　　 “不，这个……”对方如此理直气壮，爱丽丝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你看上去好像只是在打发我啊？”白雪继续说道。　　 我只是希望你稍微表现得合常理一些而已啊。爱丽丝心想。　　 “看来必须得让你受点惩罚才行。”白雪眼神突然冷厉起来。　　 “诶？”爱丽丝没料到对方会突然坚持发难，不由得怔了一下。　　 “不许动。”白雪按着爱丽丝的肩膀，突然凑上去用嘴唇咬住了爱丽丝的耳垂。　　 爱丽丝下意识地颤动一下肩膀，随即反应过来了：“你是不是老早就想这么做了？想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白雪眨眨眼睛，和爱丽丝分开，眼神显出了几分诧异：“为何你没有反应？”　　 爱丽丝不禁莞尔，这个白雪，在这方面还真的是如同一张白纸一样，竟会在这种时候犯起这种傻，相较于平日的反差，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雪儿啊。”爱丽丝意味深长地笑道，“不同的人身上敏感的地方，有时候是会有不一样的，不是每个人的耳朵都跟你一样……就像这样。”　　 说罢她就反过来凑了过去，白雪突然感觉到了危机感，伸手摁住她的额头想反抗，但力气根本比不过。　　 数秒钟后，被白雪打发出去，守在会客厅门外的卫兵们突然听见里头传来了一声惊叫：　　 “呀！！”　　 砰地一声，忠诚的卫兵队长毫不犹豫地撞开门带着人马冲了进来。　　 “陛下，您没事吧！？”她大声呼喊，随即愣了一下。　　 在她眼前，他们的女王和客人都好好地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我有说过不要进来的吧？”白雪一边用手梳理有些凌乱的侧发，一边冷冷地问道。　　 “实在抱歉，属下刚刚听到了些动静……”队长带着卫兵们半跪下去。　　 “没事，只是客人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让人过来收拾一下就好。”白雪面不改色地回道，“快去吧。”　　 “是！”队长带人退出去，然后疑惑地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刚刚的那声惊呼，感觉听起来是陛下的声音啊……　　 会客厅里，爱丽丝和白雪都悄悄松了口气。　　 爱丽丝干咳一声：“我觉得，谈正事的时候还是应该严肃一点的。”　　 白雪面无表情地看看她，开口道：“你真的确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晋升么？最近的形势你可有了解过？”　　 居然直接一笔带过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直接无缝衔接到正经的谈话了……爱丽丝突然有点佩服白雪的心理素质。　　 “帝国，和死亡国度局势变紧张了吧。”爱丽丝说。　　 “没错，帝国向盟国公开死亡国度制造暗杀事件，向死亡国度派遣使者发出威胁，死亡国度暂时没有给出回应。”白雪缓缓说道，“但现在双方都开始在边境和内海加强战备，说是一触即发也不为过，我也接见了好几次帝国的使者了。”　　 “那，凛冬王国这边这么说？”爱丽丝问。　　 “还能怎么说？”白雪反问，“如果对手是那个死亡国度，就算是凛冬王国也不可能一直袖手旁观。如果战争爆发，具体何时参战不好说，但凛冬王国迟早还是会被卷进去的。”　　 白雪的大目标是让自己统治的国家篡夺帝国的地位，成为神圣同盟的实质领袖。但死亡国度是帝国和凛冬王国共同的威胁，她就算乐于看到帝国和死亡国度相互消耗，但终归不可能坐看神圣同盟在这场对决中落败。如果凛冬王国表现得太过消极，也会折损其在同盟中的威信。　　 她可能会视局势发展再展开行动，但一旦行动，必然还是和帝国站在同一阵线对抗死亡国度的。　　 “总有种是我们点燃了导火索的感觉。”爱丽丝挠了挠头。　　 死亡国度的暗杀就发生在星夜和帝国的谈判上，正是因为这场事件，帝国和死亡国度一下子进入了临战状态。　　 虽然她以前也想出过利用这两个国家的相互猜疑达成牵制帝国行动的目的，但这和真的直接开战不是一个概念。　　 虽然死亡国度和帝国是茶会如今对抗的主要势力，但他们开战不见得是件好事。　　 这不是单纯的让两个大国相互消耗，大国的战争总是会殃及池鱼，过去两个国家的战争也几乎席卷大半个大陆，说白了星夜王国和月之国都是卷入了这两个大国的对抗才遭到支配的。　　 如今星夜王国用血争取到了独立，但月之国的处境恐怕会变得更加严峻起来。而且说到底异常战争死在战场上最多的，还是平民。　　 但爱丽丝也能看出来，这场战争，多半是无法避免的。　　 “不要太高看自己了，死亡国度和帝国一直在不断地筹备，再度开战本就是迟早的事情。如今随着你们的行动局势突变，也只是加快这个进程罢了。”白雪平静地说道。　　 88.杳无音讯　　 爱丽丝想象了一下未来的战争，心里不免有些发堵。光是星夜王国和帝国的战争就如此惨烈，死亡国度和帝国为争夺霸权的争斗，又会堆起多少尸体呢？　　 但诚如白雪所言，帝国和死亡国度的矛盾沉淀已久，自过去的战争结束后双方依然一直在不断筹备，矛盾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茶会不断地帮助弱小的势力摆脱帝国和死亡国度的支配，避免其成为大国争夺霸权的工具。　　 相对的，这些大国的内部的阶级矛盾也开始凸显。过去帝国和死亡国度的那场战争，对两边的国力都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为了转嫁危机，两个大国一方面都开始加紧对外扩张，死亡国度牢牢控制月之国，帝国在蛮族人的土地建立起了龙脊王国，并盯上了星夜王国，还考虑过与凛冬王国的王权合并。　　 而另一方面，中央对地方贵族，贵族对平民的剥削加重了，爱丽丝自己过去就饱尝过身为贫民之苦。　　 现在帝国和死亡国度的内部矛盾愈演愈烈，同时对外扩张计划也因为茶会的活动接连受挫，帝国两次远征血本无归，皇室和教会的威望与日俱减，而死亡国度不仅失去了用以支配月之国的鲁斯凡爵士，更是失去了海军统帅海拉和她的直属舰队。　　 如今他们还想继续转嫁这个矛盾，恐怕将自己筹划已久的新的瓜分大陆霸权的战争提前，恐怕别无他法了。　　 “你说得对。帝国和死亡国度的矛盾爆发是大势所趋，正因为如此，想要左右这个局势，贯彻自己的理念，就需要更强大的力量。”爱丽丝看着白雪认真地说道。　　 她已经亲身体验过来了，作为第三位阶的自己，在面对第二位阶强者的时候有多么无力。达不到那种高度，想要支配帝国和死亡国度参与的战场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们追求的所谓‘理念’并不相同。”白雪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你在我看来，一直都是个不可思议的人。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我也迟早会登上权力的巅峰，好好看着吧。”　　 “希望借你吉言吧。”爱丽丝也笑笑。　　 她虽然并不支持白雪的权力欲，但她确实很欣赏白雪的追求目标那种洒脱和坦荡。　　 “不要轻易地丢了性命，我可是还有不少事情，想要你陪我的。”白雪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的。”爱丽丝苦涩地笑道。　　 “那今天，就不专门留你。”白雪突然起身，缓步走到爱丽丝面前，用眼神示意爱丽丝站起来。　　 爱丽丝会意，起身抓住白雪的肩膀。　　 “不许再碰耳朵……”白雪突然小声来了句。　　 “好啦，知道了。”爱丽丝笑笑，低头吻了上去。　　 ……　　 第二天，爱丽丝便回到了星夜城，正式打开深渊之门，在茶会的众人的目送下，准备进入深渊。　　 “这边的事情放心交给我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睡鼠认真地看着她说道，“不然我一个人带组织，恐怕有点费力。”　　 “后半句才是大实话吧。”爱丽丝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喂喂，我说！”安妮突然凑过来，双目灼灼地看着爱丽丝，“你不如先跟我签个死亡契约，万一你失败了没命了我或许还有机会回收你的尸体，给大家留个念想——”　　 “给我滚！！”没等她说完，爱丽丝一掌拍在她脑门上把她打退下去。　　 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遗体要是落到这个精神扭曲的恶女手里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退下去，老实一点。”一脸冷峻的贞德直接从后面制服了安妮，然后朝爱丽丝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