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荣幸。”依苏拉平静地回复。　　 克莱曼皇子接着又去握爱丽丝的手：“说实话，我现在看着你们，都能感觉到一种战友般的感情。”　　 “希望这不会让你背上叛国的罪名。”爱丽丝回复。　　 “放心，我身上的坏名声不缺这么一个，我向来是无所谓的。”克莱曼笑笑，突然提起了新的话茬，“对了，我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想向您打听一下……”　　 “知道不会有答案的问题最好不要问。”爱丽丝提醒。　　 “放心，我只是想知道……”克莱曼皇子别有深意地笑笑，突然瞥了一眼身后的伊芙。　　 伊芙变了脸色，突然产生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在我被‘刺杀’的时候，我的这位部下究竟有什么反应？”克莱曼皇子认真地询问起爱丽丝。　　 “这个当然是……”　　 “啊！！！”　　 爱丽丝刚准备作答，就被伊芙一声吓死人的惊叫打断了。　　 “怎么了，伊芙？”带着玩味的笑容，克莱曼皇子扭头看向自己的副官。　　 “够、够了吧！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讨论了！！”伊芙神色慌张，窘迫地要克莱曼尽快离开。　　 “我想你应该看出答案来了。”爱丽丝耸了耸肩，这个反应克莱曼就算不用读心术，也该猜到部下在想什么。　　 “当然，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毕竟伊芙可是——”　　 克莱曼皇子没说完，伊芙的铁爪就用力摁在了他肩膀上。　　 “该回去了，皇、子、殿、下！！”带着威胁性的目光，脸颊绯红的伊芙一字一顿地强调。　　 85.夫复何求　　 凌晨时分，爱丽丝和依苏拉一起坐在马车里，在大部队的护送下，回到了星夜城。　　 “幸好，没发生什么意外。”依苏拉说。　　 “是啊。”爱丽丝心不在焉地回道。　　 “帝国以那样的规模侵入国境，说真的我根本想象不到该如何拯救这个国家。能走到这一步，堪称奇迹，这也是对亏了你。”依苏拉又说。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爱丽丝回答。　　 “有心事？”依苏拉突然问。　　 爱丽丝的脸色变得有一点尴尬，回来的路上她显得格外沉默寡言，依苏拉一下子就看出来她在想事情。　　 “我是有点烦恼。”爱丽丝索性也坦白了，她没必要向依苏拉隐瞒，“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么快晋升到这一步……但即便变成了近神者，我还是觉得力量不够用。依苏拉，你说我们走到这一步堪称奇迹，我也同意这个说法。但反过来说，我们其实一直都在走钢丝，如果没有这么多奇迹发生，只要我们走错哪怕一步，等待我们的都会是可怕的结局。”　　 依苏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就拿这一次说吧，如果我们没有及早地察觉到是死亡国度针对那个皇子，如果你没有冒险参战，这场谈判就毁了。如今我们已经开始被那些站在力量顶尖的怪物盯上了，无论是圣徒会还是冥王，大概都在拿我们当眼中钉吧。像今天这种第二位阶的战场，我几乎没能派上什么大的用场。”爱丽丝叹了口气。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想法了，面对海拉的那一次，好不容易晋升的她为了保护港口强行挡在海拉面前，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如果没有依苏拉和玛琳菲森赶到，她不可能有命活下来。　　 这一次，面对死亡国度的传奇刺客，她的能力基本上也起不了作用，基本上全靠依苏拉的力量才能成功对敌人造成威胁。　　 重复遇到这样的局面，难免叫人心生沮丧。她好不容易成为近神者，但面对越来越高规格的战场，还是会觉得力不从心。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来的敌人如果远比依苏拉还要强大，到时候她该做什么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依苏拉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缓缓开口：“被帝国俘虏的那一天，我也曾诅咒过自己的无力。”　　 爱丽丝诧异地看看依苏拉。　　 “但正是经历那样的苦难，我才会与你相遇。”依苏拉继续说了下去，“你将我拯救出来的时候，你连被祝福者都不是，你几乎一无所有，只有一条可以牺牲的性命，但你却完全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走到了这一步。”　　 “反过来讲，你也是一样改变了我的命运啊。”爱丽丝有些怀念地笑道。　　 “我们之所以感到无力，不是因为我们真的无能，是因为我们选择背负起了各自的责任。”依苏拉突然来了一句。　　 爱丽丝闻言一怔。　　 “我的责任是保护好这个国家，为此我才拼了命地晋升到了这一步。”依苏拉看着爱丽丝说道，“而你现在背负的，早已比我的目标更加远大，你达成目标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也是理所当然的。”　　 爱丽丝没有反对这个说法，如今的她几乎已经完全继承了疯帽子的衣钵，成为茶会的领军人物之一。　　 依苏拉的目标，主要还是星夜王国的解放和独立，还有长久的和平。而这在茶会的理念中，也只是一小部分。　　 蛮族人、溪谷人、月之国，乃至于远在另一片大陆上的赤地人的解放，还有从深渊中救出疯帽子，这些也都是爱丽丝，或者说茶会要做到的事情。　　 茶会面对着这个世界的两个霸权大国，都存在站在力量顶尖的至强者。　　 “既然你真心为那个伟大的事业献身，就挺起胸膛吧。”依苏拉说着坐到爱丽丝的身边，轻轻凑近她的耳边，“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能作为你的爱人，我很骄傲。”　　 爱丽丝听得心里痒痒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感觉……有一点肉麻。”　　 “不过，我终归还是要以这个国家为重的。”依苏拉又坐正了身子，扭头看向窗外，“虽然心里难免有芥蒂，但我还是得承认，在这条路上最终能陪你走到最后的，恐怕只有贞德了吧。”　　 爱丽丝有一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谈判进展到这一步，星夜王国的解放，应该很快就接近尾声。”依苏拉说，“到那个时候，你肯定也要行动起来了吧？”　　 “是啊。”爱丽丝有些苦涩地笑道，“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还有奇迹罩着我。”　　 星夜王国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就要着手和疯帽子一起研究晋升第二位阶的方法了。　　 在和帝国的谈判中，他们曾向克莱曼皇子暗示过和帝国交易圣遗物的可能，但克莱曼皇子明确地回复圣徒会是绝不可能交出任何圣遗物，尤其不可能交给爱丽丝——事实上在经历过星夜城的战斗后，爱丽丝已经被圣徒会视为重大威胁了，异端审判所对她的危险评定甚至在“疯魔鬼”之上。　　 要救出疯帽子，基本只能靠从帝国的封印地抢夺了。　　 无论如何她必须达成这个目标，如果她能拥有第二位阶力量，就算最后帝国转移了封印地，只要利用茶会的资源产生足够的影响力，或许也能让圣徒会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他们的条件。　　 大概用不了多久，她可能就要前往深渊，寻找圣遗物和通过晋升仪式的方法。　　 “我会力所能及地支持你，但不管你走到哪一步，我都会时刻守望着你的。”依苏拉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谢谢，依苏拉，谢谢你。”爱丽丝微笑，依苏拉的一番话，让她心里轻松了很多。　　 她为自己有依苏拉这样的恋人感到无比庆幸。　　 “不过，今天帝国皇子在会议上专门提到我们和凛冬王国有秘密来往……”依苏拉突然话锋一转。　　 “呃……”爱丽丝僵住了。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以后对其他人稍微注意下行踪的保密工作吧。”依苏拉平静地说道，“另外，对我，你没必要顾虑，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提无用的意见了。不过将来你成功晋升了，如果你有心隐瞒的话，我大概也很难知道吧，但我相信你始终是个坦诚的人。”　　 “好的……”爱丽丝，在心里为自己捏了把冷汗。　　 86.星夜的庆典　　 星夜王国与帝国开展谈判两个月后签署协定，随后帝国正式从星夜撤军。　　 两周后，帝国正式移交星夜王国边境最后一块省份，至此，星夜王国正式从帝国的控制下解放。　　 当天星夜全境的城镇都为此举办庆典，作为首都的星夜城万人空巷。　　 曾经饱受战火蹂躏的民众簇拥在街头，迎接庆典的游行队伍，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威武的仪仗队，随后是由大魔女帕特拉领头的魔女教代表。　　 女巫们施展幻术，模糊现实和梦境的边界，让民众们看到无数的花卉在街道和墙面盛开，无数花瓣随风飘荡，斑斓的蝴蝶四处飞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盛装的依苏拉站在游行的花车之上，向民众挥手致意，在她的身后立着命运女神的雕像。　　 当她出现的瞬间，民众的热情当即达到了沸点。　　 欢呼声震耳欲聋，狂热的氛围如同烈酒一般灌醉了所有人，他们对着花车热泪盈眶，有人呜咽着在胸前交握双手半跪下去。　　 强大的帝国蹂躏这个国家，依苏拉曾一度被打败，却从帝国人的手里逃走，卧薪尝胆一年带着更加强大的力量卷土重来，在数道奇迹的加护下，她打败了白女王纳芙蒂，领导国家击退死亡国度和帝国两个大国的侵略。　　 在对命运女神信仰深厚的这个国家，如此被命运眷顾的依苏拉早已成了传奇，她是这个国家的英雄，是星夜人的救世主，是命运女神的化身。　　 依苏拉抬起手，展开了织梦者，她的领域覆盖了整条街道前来围观的民众。　　 然后，人们惊异地看到那座庄严而不失柔美命运女神的雕像突然活了过来，朝着天空缓缓抬起了双手。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无数糖果和点心缓缓坠下。　　 这只是一场美梦——依苏拉将这个认识植入众人的意识。　　 如今星夜城的居民接连遭受战乱和帝国的殖民压迫，整个星夜城物资紧张，在城镇重建粮食危机被解决前，很多人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　　 因此即便只是一场美梦，也对他们而言，也足以作为一场慰藉了。　　 人们开心地伸出手去接下这些美食，大人将孩子放到肩头，让他们的小手能更早地接住那些糖果。根本无需争抢，因为梦境里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每一样点心都是星夜王国的传统美食，对每个人而言都是难以言喻的美味，因为它们足以唤醒过去他们身处的和平年代的记忆。　　 希望的种子在众人心里萌发，如今战争已经结束，和平再次到来。他们将重建这个国家，和亲朋好友再次围坐在一起吃着这些美食，他们迟早会回到过去……不，前往比过去更美好的未来。　　 此时，爱丽丝并没有参加游行的狂欢，而是站在广场的钟塔上，远远地望着游行队伍。　　 这一幕，不禁让她回想起当初在枫林城的时候，自己也是在街道的两侧，看着游行的囚车载着依苏拉行过。　　 从那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走上了一条过去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而如今，她还要在这条路上继续向前。　　 这场庆典结束后，星夜王国的解放工作就告一段落了，茶会今后将会把重点放在月之国的解放上。　　 而她，预定两天后就会尝试开启晋升仪式，和疯帽子一起前往深渊的深处。　　 最近的一段时间，她和疯帽子不停地收集和解读晋升的线索。　　 传说在遥远的过去，曾有一位晋升第一位阶“魔王”的赤地英雄孤身游历当初炎阳还只是一个小王国的这片大陆，随后失去踪影。　　 他在包括枫林城兔子洞地牢在内的众多遗迹留下过关于“深渊”途径的线索，疯帽子就收集了相当一部分，再结合疯帽子过去在赤地收集的深渊教的传说和谜语，最后疯帽子得出了“深渊”一二位阶的圣遗物就在深渊之内的结论。　　 但论及最关键的晋升仪式，他们却遇到了瓶颈。　　 因为根据他们收集的线索，恐怕连那位“魔王”都不记得晋升仪式的内容，唯一能称得上线索的描述，总结起来就只有“一切都在那深渊的最深处”。　　 换句话说，唯有进入深渊，一切才会有进一步的进展。　　 爱丽丝早已下定决心，在一切都告一段落后，就会开启晋升仪式，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你在这里啊。”贞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爱丽丝一转头，贞德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　　 “干嘛不去参加游行呢？你不也是星夜王国的大魔女吗？”贞德意味深长地问道。　　 “早几天的时候依苏拉让我不用再管这些事，专心研究晋升，她告诉我只管按日程去就好，没必要再专门再和她道别，徒增伤感。”爱丽丝回答。　　 “结果你还不是躲在这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的背影看？”贞德将下巴靠到爱丽丝肩膀上，刻意用有些不满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