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刚准备召唤风之翼飞往雪公主所在之处，远处的雪公主就自己召唤了狂风，在身后凝聚成长长的双翼，托举自己急速飞来，落在二人面前。　　 “殿下，您还受着伤，不要勉强。”麦格娜对着雪公主劝道，脸上的神情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并无大碍，重要的是我成功了。”雪公主平静地回道。　　 “没有什么比这值得庆贺了，您的登基将振奋整个凛冬王国。”麦格娜微笑。　　 “不，还不是。第三位阶绝不是我的终点。”雪公主看上去踌躇满志。　　 她又将视线转向爱丽丝，但没有开口。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雪公主是希望她先开口说点什么，便朝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恭喜你殿下，我看到了整个过程，由衷地感到钦佩。”　　 这是实话，雪公主在这场试炼所表现出的勇气相当触动爱丽丝，即便知道对方晋升的目的主要在于实现自己的野心，爱丽丝仍不由得为对方表现出的这些优秀的特质所吸引。　　 “如果不是你，我大概迈不出如此冒险的一步吧。”雪公主说。　　 爱丽丝愣了一下：“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　　 雪公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兀自继续说了下去：“但最后那个时候，确实多亏了你，多谢了，这个人情我会还的。”　　 “殿下，赶快去疗伤吧。”麦格娜在一旁催促。　　 雪公主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盯着爱丽丝继续说道：“你马上就要启程了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　　 “你托付的事情如果有了消息，我会联络利德尔公爵领，有什么情况，你可以随时再到冰封城来。”雪公主说。　　 “好的。”爱丽丝回答，“那么再会了，殿下。”　　 她必然还会至少来一次冰封城，无论是出于雪公主为她找到合适的献祭者，还是为了交还圣遗物，雪公主出借圣遗物是有期限的。　　 雪公主点头，但依然没走，只是盯着爱丽丝看。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手挥了挥：“普通的道别就好了，殿下，你还是赶紧去疗伤吧。”　　 雪公主的眼神显出几分惋惜，但她还是转过身在麦格娜的陪同下离去了。　　 “说实话，我突然比以前更想得到你了。”走出一段距离后，雪公主突然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诶？”爱丽丝望着对方的背影怔住了。　　 就在这时，她隐约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而且她能察觉到这股感觉来自身上的灾祸魔镜。　　 她拿出灾祸魔镜仔细观察。　　 魔镜中映出了她的模样，但爱丽丝却感觉镜中的自己有些不一样，这种差异并非源于相貌，而是气质，镜中的她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威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却惊异地发现镜中的她手上缠绕着丝线，连接着自己，这种半透明的丝线她只在巫毒娃娃上见过。　　 命运之线——她曾听依苏拉说过，这是报丧女妖的能力。　　 她看看自己的手，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再重新去看镜子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她自己并没有掌握报丧女妖的能力，但灾祸魔镜却呈现出了她晋升后的未来，与此同时她感觉到手中的灾祸魔镜突然有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和感，就仿佛这件事圣遗物对她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认可一般。　　 她对这种感觉有一定印象，之前她仪式差一点成功的时候，就隐约有过这种感觉，但随着冥王突然出手令仪式中断，这种感觉就跟着消散了。　　 难道说方才的一瞬间，她又一次触及了一个不完整的仪式？　　 她立刻回想起了雪公主即将被火焰吞噬时，自己的那一声呐喊。　　 硬要说的话，她确实改变了雪公主的命运，但她从未往灾祸魔镜的仪式方向想，因为她自认自己和雪公主并没有称得上深厚的感情——雪公主对她或许有特别的情愫，但她对雪公主应该是没有的。　　 回想起雪公主“死”的时候自己心里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爱丽丝突然又有点不能断言了。　　 不会吧，她心里想道。　　 52.蛮族人的溃逃　　 龙脊王国，被帝国攻陷的红石城外。　　 “你发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帝国大皇子克劳狄双眼紧紧盯着眼前半跪在地，神色惶恐的指挥官。　　 “属下发誓，句句属实。”指挥官笃定地回复。　　 克劳狄眉头微皱，整理思绪。　　 这场远征大体上很顺利，帝国军队长驱直入，几乎攻无不克——说几乎，是因为他们只在两个地方出现了问题。　　 一个是在进攻红石城之前，克劳狄接到了报告说有一批押运的军粮被劫了，所幸他很快调整了路线，想办法控制了一些村庄和小镇，并从中获得一定补给，然后再迂回攻克红石城，早早接到警告的红石城进行了顽强而无用的抵抗，然后遭到了帝国主力军的无情碾压。　　 但第二个问题就没这么好解决了。　　 大约一周前，远征军有一支三万人规模的部队被调去进攻铁山镇要塞。　　 部队规模不算很大，但后勤补给充足，还携带者帝国的攻城利器铁兽巨炮，即便铁山镇是一座难以被围困的山口要塞，蛮族人修建的古老城墙在帝国的重火力面前只是一个试炮的靶子。更不用说，事先侦察的情报显示叛军为了尽快攻克龙脊王国全境，留在后方根据地里的兵力相当薄弱。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优势下，这支帝国部队不仅没攻下城，还被打得失去了巨炮和众多后勤资源，更是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或是被杀，或是被俘，完全可以用惨败而归来形容。　　 这支部队不得已只能选择请求和大部队汇合，并在送到克劳狄手中的军书里提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理由——叛军的背后可能有死亡国度的支持。　　 克劳狄又问了一些问题，直到问不出更多细节了以后，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第八圣徒：“你怎么看？”　　 “这描述毫无疑问是夜之眷属的能力，而且不会低于第四位阶。叛军背后有死亡国度的支持也不奇怪，我要是死亡国度的领袖，知道北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肯定会想办法掺一脚。”第八圣徒分析。　　 克劳狄点点头，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因为这是最合乎逻辑的结论。　　 帝国在南方的情报网已经得知死亡国度在政变中诞生了新的领袖，能发动如此强硬的政变，无疑是位鹰顾狼视的野心家。之前在帝国境内发生了一系列疑似法师所为的暗杀事件，出于政治考虑异端审判所压下了这些事。然后伴随着凛冬王国长公主声称遭袭回国，异端审判所的怀疑又转向了死亡国度的挑拨离间。　　 奴隶在龙脊王国发起造反对死亡国度无疑是一个机会，只要介入这件事并趁机在龙脊王国扶持起新政权掌控蛮族人，死亡国度不仅能对帝国对北方的矿石垄断造成打击，还能让自己的势力延伸到帝国以北，对帝国的北方边境构成压力。　　 这也能解释为何这些叛军能这么顺利地打得龙脊王国毫无招架之力，也能解释之前后勤部队遭袭所暴露的情报泄露问题——死亡国度阴影迷宫的刺客水平远超圣堂刺客，那些刺客都是打探情报的高手。　　 “不过，倒也不能太武断。”第八圣徒话锋一转，“死亡国度麾下的血法师源自月之国，而根据圣徒会掌握的情况，月之国虽然受死亡国度掌控，但内部依然有独立势力。”　　 “可能有月之国的势力试图利用我们牵制死亡国度？”克劳狄抓住了重点。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哦，所以单单一个血法师说明不了太多问题。”第八圣徒摊开手。　　 克劳狄陷入沉思。　　 “要向中央请求增派援军吗？”第八圣徒请示。　　 “还不需要。”克劳狄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我们的进度还很顺利，要求增派军队，未必会得到同意。而且如果死亡国度真的参与其中，中央反而应该多关注南方的动向才对。”　　 这时，军帐外有人大声喊道：“殿下，侦察队回来了。”　　 “报。”克劳狄喊。　　 “他们说，泥木镇和那片开拓地的叛军在加紧撤离。”对方简短地转述了侦察队的结论。　　 “威慑的效果，总算是出来了。”克劳狄皇子长出一口气。　　 他率领的部队一路碾压到了叛军根据地腹地，持续对抵抗者进行严酷处理，叛军一直抵抗得相当激烈。　　 而现在，他们轻易地攻下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周边地区的叛军终于顶不住压力弃城而逃了，他们将兵不血刃地攻占这片区域。　　 照这势头，不出意外的话，叛军被迫提出和谈应该不会太久。　　 “天亮就出发吧……对了。”克劳狄突然想起了被晾在一旁的军团指挥官，“你带一支团先行，不要放松警惕，或许那帮蛮族人是想打埋伏仗也说不定。”　　 “属下明白了。”刚刚吃过败仗的指挥官不敢提任何意见。　　 ……　　 与此同时，泥木镇。　　 贞德和爱丽丝以及几名茶会成员，正在协助当地的蛮族人转移。　　 “很多当地的居民要跟部队一起离开，去其他城镇。”小汉斯走过来说，“帝国军之前的几次屠杀和公开处决，已经让当地人吓破了胆子。”　　 “我们不可能带所有人走。”爱丽丝摇头，“投降的话应该不至于被帝国人杀掉，这片土地的奴隶对帝国也是有价值的。”　　 帝国大皇子克劳狄率领的远征军实行的残酷镇压，单纯是为了瓦解铁神军的抵抗意志。如今铁神军主动撤离，已经算是遂了他们的意，继续屠杀于帝国没有任何益处。　　 “我们的撤离已经让他们恐慌了，说什么也没有用的。”小汉斯摇头。　　 “没关系，有居民执意要跟我们撤走没必要专程阻止。这样能让你们的‘溃逃’显得更真实。”贞德插话进来，“有助于麻痹他们。”　　 爱丽丝扭头去看那一车车从城里被运送出来的物资。　　 这里的撤离是有计划的，这是茶会，或者说贞德为铁神军提出的一项策略。　　 忽然间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城镇街道的方向。　　 没过多久，那里便起了一阵骚动。　　 “让开！我不能接受就这么撤退！！”有人带着几名蛮族战士闯进队伍当中，似乎是要阻止撤离。　　 53.贞德的策略　　 “又来了么？”贞德朝那边望去一眼。　　 “今天的第三次，会有人处理的。”小汉斯显得很淡定，“很多战士坚持要死守，不战就逃就将城池让给敌人，他们很难接受。”　　 很快就有士兵出来将这些战士拦下了，一名士官上前大声训斥起他们来。　　 “我其实以前听过很多你们蛮族人的歧视言论，北境人常说你们好战嗜血，脑子不太好使，里面只有肌肉，说句实话我也曾是这样想的，因为那是我只见过蛮族人当中的强盗。但后来我养父教育我凡事要眼见为实，这些天，我在北境之外奔走，见识了好几个地区的蛮族人，我……”贞德缓缓说着，在这里顿了顿。　　 “有所改观了？”小汉斯问。　　 贞德看向小汉斯，摇摇头：“我逐渐觉得那些说法，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听到这样的说法，爱丽丝诧异地看了贞德一眼。　　 “呃，你这说法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小汉斯委婉地表达了抗议。　　 “我小时候，有一批强盗直接在边境建了山寨，不定期地掠夺我们的村子。村子里有个相当勇敢的年轻人，他又一次在蛮族强盗入侵的时候，带着自己的朋友用草叉和铁耙迎击，结果被强盗杀了剥了皮吊在树上，连家也被蛮族人放火烧了。”贞德缓缓说道。　　 “你至少不能否认他们抵抗的勇气啊！”小汉斯说。　　 “后来是我跟村里人说我们可以买毒药在酒里下毒，等蛮族强盗来就投降主动把东西主动献给他们，我们再放火烧了他们的山寨，这才解决掉了这批强盗。”贞德继续说道。　　 “……”小汉斯沉默了。　　 “用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叫勇气。铁神军的大多数高级军官，没有什么战术头脑。士官和士兵，只会服从命令，缺乏应变能力。”贞德说，“对上帝国的主力部队，死守分明是以卵击石，但撤退的命令下达，居然还有这么多将士抗命。你要知道继续打，这里的人只会变得和那些被屠杀的城镇一样，从北境一路过来我已经看得够多了。”　　 “有抵抗的决心难道不是好事吗？”小汉斯反驳。　　 “士气在战争中是用来锦上添花的，它的决定性要排在很多东西后面，在这样下去损耗，你们会输的。”贞德平静地说道，“幸亏你父亲采纳了我们的建议。”　　 “你的办法真的能保证我们赢吗？”小汉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