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分身冲向贾巴沃克的头部，自己则飞向贾巴沃克的后背，沿着那扭曲的脊背飞行，接近对方的后颈。　　 贾巴沃克先注意到了分身，开始喷吐腐蚀之焰追赶分身。　　 这时接近它脖子的爱丽丝投出了几枚灵魂结晶，然后用黑色的腐蚀之焰点燃。　　 黑色的火焰爆发，遮蔽贾巴沃克脖子上所有眼睛的视线。　　 爱丽丝冲进火焰，开始快速绕着贾巴沃克的脖子螺旋攀升，爪子在脖颈的表面划过，破坏一只又一只眼睛。　　 而在她专注控制本体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分身的动作出现了迟滞。　　 贾巴沃克的火焰一下子吞噬了分身，扭曲了繁育之种的力量。　　 此时爱丽丝破坏了贾巴沃克脖子上的所有眼睛，从消散的腐蚀之焰中窜出。　　 贾巴沃克头部仅存的五只眼睛捕捉到了她，扭头就将她一口吞进嘴里。　　 但咬合在一起的贾巴沃克的嘴没能接触到任何失误——他见到的是爱丽丝所制造的那一瞬间的残影。　　 “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啊！”藏在后颈死角的爱丽丝趁机现身，再一次用腐蚀之焰遮蔽视线，绕着贾巴沃克的头飞过一圈，用仅有的那只爪子破坏剩下的眼睛。　　 “最后一击！！”爱丽丝一爪子刺穿最后一只眼睛。　　 贾巴沃克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然后突然停止了动作。　　 爱丽丝一蹬脚飞过去回收了繁育之种，喘着粗气打量眼前的怪物。　　 这样，算是结束了？　　 贾巴沃克虽然僵住了，但显然还有活着的气息，爱丽丝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体内运转着的庞大的混沌能量。　　 倒不如说，她的攻击根本没有对贾巴沃克造成实质的威胁，现在贾巴沃克突然一动不动，似乎是眼睛被全部破坏所触发的某种机制造成的。　　 那种被召唤的感觉突然变得强烈起来，贾巴沃克抽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朝爱丽丝张开了嘴，伸出了奇形怪状的长舌头。　　 那舌头的末端，长着一颗巨大的眼球——和它身上的那些眼球有些许不同，那双眼睛有着无比浑浊的难以辨识颜色的虹膜和瞳孔，其他部位因为充血而显得通红。　　 这一回，爱丽丝终于清楚了在这深渊的最深处，是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她。　　 这正是“深渊”第二位阶的圣遗物——贾巴沃克之眼！　　 16.占卜出路　　 “嘿嘿嘿嘿嘿嘿阿嚏！！”不停怪笑的疯帽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就是这一个喷嚏，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哎呦，我居然还活着？”疯帽子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说这就是死后的世界？”　　 “死后要去这种地方会不会凄惨了点？”爱丽丝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　　 “……”疯帽子扭头仔细打量了一番爱丽丝。　　 “……”爱丽丝沉默不语。　　 数秒钟过去，两人同时开口——　　 “你又掉胳膊了？”疯帽子问。　　 “别提胳膊的事！”爱丽丝说。　　 爱丽丝的一侧肩膀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出少了条胳膊。　　 “所以，你成功了？”疯帽子挑眉。　　 周围运转的混沌能量淡薄了许多，贾巴沃克也不知去向。他们显然已经离开了迷宫，回到了普通的深渊区域。　　 这说明爱丽丝已经成功破解了贾巴沃克的迷宫。　　 在得到贾巴沃克之眼的瞬间，完成仪式的爱丽丝便和圣遗物融合在了一起。　　 刹那间，贾巴沃克的身体也跟着坍缩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团混沌的不断涌动的雾气，从雾气中可以看到迷宫之外的深渊区域。　　 成功晋升的爱丽丝就这样带着疯帽子离开了迷宫。　　 “不成功能把你救回来？”爱丽丝长出一口气，“你的身体完全被狂气溢满了，我把你以前收集的红色货币全都献祭完了才差不多弄干净，这才把你的灵魂放回来。”　　 “每次献祭条胳膊就能变强，如果你是蜈蚣，大概早就成神了吧。”疯帽子嘿嘿一笑。　　 “我就知道你嘴会这么欠，才让你别提的！”爱丽丝翻了个白眼，“不过确实得多谢你了，如果没你帮忙，以我的能力和资质，肯定会死在迷宫里。”　　 过去那位魔王，失去了晋升的记忆，说明他是在亲自承受贾巴沃克眼睛邪光负面效果的同时破除了考验，这让爱丽丝有些肃然起敬。毕竟她自己是靠着疯帽子的牺牲和鬼点子，几乎是用作弊的手段才勉强从贾巴沃克身上欧抢走了圣遗物。　　 如果让她自己一个人解决这个考题，说不定可能连找到贾巴沃克的机会都没有。　　 与其说她自己突破了重重考验，不如说命运一次次将机会摆在了她面前。　　 “你居然还跟我客气，我这也是救自己啊。”疯帽子对爱丽丝频频点头，“没想到我居然能教出一个达到这样高度的学生，真让人欣慰。照这个进度，成为魔王指日可待啊。”　　 “行了，先别想那么远的事情了，还是先想办法回去吧。”爱丽丝说。　　 “我们都离开迷宫了，随时都能打开深渊之门回去啊。而且你现在成了第二位阶的‘堕天使’，还能顺便放我回去！”疯帽子突然摆出一脸期待来，“赶紧的，我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吃他一顿大餐！”　　 “别说这种好像命不久矣的台词。”爱丽丝正色道，“听我说，晋升以后我感觉到的东西比以前多了不少，似乎是更加清楚深渊的运转规律了。”　　 “有什么规律？”　　 “就是没有规律，深渊的本质就是无序的。在这里，时间空间都是错乱的，而且还在不断变化，根本没法和外界对应。我们在迷宫里待了很久，整个深渊的能量无序运转了这么久，这一次我们再这么直接打开深渊之门……”　　 “没办法定位到出发的地方？”疯帽子很快就理解过来了。　　 爱丽丝点点头：“随意地打开‘门’，我们可能会抵达外头世界的任何地方。如果只是空中或者大陆的偏远区域之类的，我们还能想想办法。但如果是海底或者火山口的深处，又或者直接传送到死亡国度和帝国的中心……”　　 “基本上就死球了。”疯帽子微笑，“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倒是比较想知道你有什么更好的点子。”爱丽丝问。　　 “我刚从昏迷中醒来，而你已经掌握状况有一段时间了，我觉得你应该更有想法。”疯帽子摊开手，“你刚刚说‘更好’，说明你已经有想法了，对吧？”　　 “有倒是有，但真不算什么特别好的办法。”爱丽丝回答，“其实刚刚我把你救回来的时候，我又完成了一次晋升……”　　 就在爱丽丝令疯帽子恢复正常的瞬间，她终于完成了魔女第三位阶“报丧女妖”的晋升仪式。　　 晋升“深渊”第二位阶，意味着她有了权限将疯帽子从深渊中解救出来，而她自己也有这个意愿。对她而言，疯帽子不仅是她的恩师还是她的挚友，是改变了她命运，与她命运紧密相连的人物，因而亲手改变疯帽子的命运，自然有着足够完成仪式的分量。　　 那一刻，携带在爱丽丝身上的“灾祸魔镜”也当场和爱丽丝融合起来，令她晋升成为“报丧女妖”。　　 “你的晋升速度真是堪比起飞。”疯帽子评价道。　　 “我晋升‘报丧女妖’已经失败了两次，说实话都快没感觉了。”爱丽丝显得很镇定，“不过，现在有了神阶魔女的力量，或许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你的意思是……用占卜？”疯帽子理解了。　　 “我要用第三位阶的魔女的占卜在这片混沌中寻找命运的指引，如果能起效的话，这份预知力至少应该能让我们规避致命的危险，寻找一块合适的地方打开深渊之门。”爱丽丝说。　　 “那你尝试过没有？”疯帽子问。　　 “稍微尝试了下，感觉有点难，深渊中的混沌会对占卜形成比较严重的干扰，我只能隐约感觉到点什么，基本上看不到任何画面。”爱丽丝回答，“而且转换成魔女职阶后，我还得消耗一部分能力来抵抗深渊的侵蚀。”　　 “所以说，占卜可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有人分担深渊带来的负面影响对吧？”疯帽子打了个响指，“不用多说，交给我这个‘牺牲专业户’吧。”　　 “你这么说，我有点过意不去啊。”爱丽丝说。　　 “不用在意，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发疯的感觉的。”疯帽子咧嘴一笑，“比喝酒更让人兴奋，简直嗨到不行！”　　 17.话多的刺客　　 雨水倾盆而下，贞德骑着马，任由雨水顺着头盔流下来。　　 “后方已经能观望到追兵了。”安普莎骑马和她并列，小声说道。　　 “……”贞德没有回话。　　 原本还看不到追兵出现在观测视野内，这说明敌人和他们的距离在缩短。　　 敌人武装得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精锐，逃跑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正确的决策，因为看起来敌人这支军团做足了准备，恐怕不会好对付。但也可能算不上是一个有用的决策，因为这些追兵的机动性也在他们之上。　　 许久的沉默，贞德终于开口了：“我来断后，你带队伍先走。到时候我可以再用天使庇佑撤离。”　　 安普莎扫了她一眼：“还是应该由我来。”　　 “没有必要……”　　 贞德刚想拒绝，安普莎就打断了她：“现在可不是拘泥什么骑士道的时候！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这里已经被他们渗透干净了，我猜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应该是冲你来的！你去断后只会正中他们下怀。更何况，你要是在这里有三长两短，等那家伙回来，我恐怕就得以死谢罪了！”　　 贞德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笑笑：“那这样吧，我们一起断后，相互照应，看情况一起撤退。”　　 “这样还差不多！”安普莎也笑了笑。　　 “没关系，你们都会死在这里。”第三个人的声音忽然在近处响起。　　 但诡异的是，这声音传到两人耳中，却完全没有引起她们的注意，就仿佛这只是一阵存在感稀薄的风声，她们的意识非常自然地无视了这段话语。　　 直到一阵剧痛从贞德的后颈传来。　　 一个身形高挑的蒙面男人不知何时在贞德的背后出现，一跃而起抬手斩向她的后颈。　　 他的手包裹着一层看不出颜色的雾，指尖接触到的地方，贞德的头盔后侧当即被瓦解，而被甲胄保护的血肉也当即分解，却没有鲜血喷出——所有被雾接触到的东西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受伤的瞬间贞德便直接动用了圣遗物的力量，圣铠在她身上显现，背后光铸的双翼直接伸展开来。　　 刺客当即抽手，退离开来。　　 贞德从马背上跌落，滚倒在地，身体瘫软得仿佛断了线的人偶。　　 虽然避免了被斩首，但这一击，已经重创了她的脊椎和喉管。贞德在意识消散前赶忙用圣光给自己治疗，但这样的重伤，实在无济于事。　　 “贞德！！”安普莎尖叫，当即勒马，“敌袭！！”　　 “反应挺快。”落地的刺客抱手，冷眼看着倒地的贞德，“不过这样子，已经救不活了。”　　 正在撤退的众人在惊惶中摆开阵势，将莫名其妙出现的刺客包围起来。　　 安普莎毫不犹豫地让身体分裂成了血蝙蝠，一部分去攻击刺客，另一部分飞向了贞德。　　 贞德艰难地张口呼吸，涌出的血沫却堵在了喉管里。　　 当她看到血蝙蝠飞来的时候，立刻解除了自己的圣铠。　　 血蝙蝠涌进她的伤口，安普莎开始用污秽共生来修补她身体受损的部分。　　 “不要用圣光治疗，我来帮你修补！”安普莎的声音直接从内部传进她的脑海。　　 根本无需她提醒，贞德已经停止了圣光治疗。圣光能治愈创伤及时止血，但无法修补严重缺失的器官，反倒是血法师的污秽共生更适合治疗这种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