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学者推测,黑王尼德霍格的本意是铸造出八柄炼金刀剑,可诺顿私藏了能杀掉它的那一柄,当然也有人说,诺顿,是为了保护康斯坦丁,所以并没有依据它的弱点铸造出那一柄刀剑。” 李承乾背负双手,目光幽幽。 “那您的见解是?” 李龙渊太了解祖父的性子了,说话时总喜欢卖个关子,或者是将自己的看法留在最后。那些研究学者教授之流的推测,未必会比正统里有实录的记载来的可靠。 “是因为龙族议会。” 佝偻老人半转过身看着面前挺拔的年轻人,威势不颓。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沉,貌似这个词语有种别样的魔力,哪怕是在云上天宫,都会引来暗处神秘的窥探和觉察。 “龙族……议会?” 李龙渊还是第一次听说混血种世界里这个东西,哪怕在他曾阅览过浩如烟海般的典籍里也不常见。 当然,议会制度李龙渊异常清楚,它的萌芽阶段自公元前就已经兴起,斯巴达的公民大会、民主联邦制的国家部落大抵还是雏形,最为有代表性也最成熟的大抵是英国议会。 议员们兵不血刃地直入皇庭,从皇帝手里获得立法和财政权,由此割裂了君主至上的统治。真要仔细说起来,明朝的内阁,也已经颇具议会的神貌。 只是龙族议会这种东西,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或许是看出低头不言的年轻人眼睛里的愕然,李承乾继续道。 “不要小觑了龙类这种生物,它们不论从智慧还是肉体上,都远远超过普通人类。有君必定有臣属有种族,哪怕尼德霍格是罕见的残暴之君,灭世之龙,唯我之尊,也终究会有臣属,会出现决定种群命运的所谓议会。” “你没听过,是因为它们隐藏在黑王白王和四大君主的盛名阴翳下,站在历史帷幕的背侧,面貌从未显露人前。” 李承乾的回复算是解答了李龙渊心中的部分疑惑,只听他继续道。 “但不可否认,在当初还是那个龙族统治的时代,黑皇帝以始祖的身份统领龙族,而后分离出白王祭司辅佐。史称“双王共治”,便是暴戾的龙众也不敢轻易挑起战争。据《冰海残卷》录11记载,在白王作为祭司引兵叛乱,黑王尼德霍格以血腥残暴的手段镇压那场龙族史上最大反叛战争后,黑皇帝将白王的血肉和冰海铜柱一同沉进海底的火山中,又将它化作灰烬取回其曾所赋予的力量。” “黑王吞噬白王后,曾一度痛苦咆哮地飞向穹苍,后又坠入海冰最深处,如此反复,无心它顾。这也留下相当一段长时间的权力真空期,而这段时间,便是龙族议会制度的开启。种群中便选举出七位实力强大且颇具声威的龙类领主作为议会成员,组成这龙族议会,在始祖尼德霍格之下诞生出全新的权力机构。” 玄袍玉簪的老人如数家珍般道出便是龙类历史中都算隐秘的存在,这也是李龙渊从未了解的,因为哪怕是正统,也没有一本古籍古老到也权威到能够记载这样隐秘且宏伟的故事。 它们往往只通过老人们耳提面命,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只有未来正统的继承者方才知晓。 “而当黑皇帝归来的时候,愤怒地发现龙族议会是祂实行专政的掣肘,于是祂用自身血肉分离出四大君主以夺权,甚至暗谕青铜与火之王打造七宗罪,以便彻底斩杀那七位龙族议员。” 老人的声音缓慢而温和,将那场隐藏在历史风沙中,血与火的庞大战争揭开一角。 李龙渊默然接受着这些信息,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种族,权与力永远是最具诱惑的毒药美酒,令人甘之如饴。 “那这议会最后的结局呢?照您对黑皇帝的了解,祂并非是个贤明愿意让权的君主。这点哪怕从中国千年的封建帝制也可以寻得答案,凛然威严的君权,是不能容得任何制度挑衅的,哪怕是宰相宦官之辈。甚至是贤君仁主,也寸步不让。” 托颌沉思的年轻人突然眼眸一亮,提问道。 “后来的龙族议会便在黑王的高压统治下逐渐黯淡了,权力被削减,它们的身影亦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果然,哪怕是纠集种群中七位最杰出者,也无法撼动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是……” 李承乾的话锋陡然一转。 “后来的后来,黑色的皇帝被反叛的龙类和混血种联手,他们手拿铁锥和凿斧,将祂庞大的身躯和骨翼钉死在冰山上,淋漓鲜血自顶峰流淌至山底冰层,淅淅沥沥的血雨洒在每一位叛乱者的身上,模糊了视线。只听他们举起手中武器欢呼,称这一天为新时代。” “可黑王怎么可能这般轻易死去,传说祂被叛军坠入极寒之渊时曾发出凄厉的咆哮,声音在冰川上回荡不休,而那句龙语后来被翻译成人文的意思是……” “吾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应死去。” 惨黑色的阴冷膜翼撑开,遮挡住郁暗纤薄的天空,乳白色的无名兽骨挂在枝丫交错的肋骨缝隙里,风一吹就响起凄厉的号叫,空洞的眼眶里燃着金色的烈火,黑皇帝在向整座荒原冰川乃至世界发出最残酷的谕令。 这是李龙渊脑中想象到的景象,他莫名想到当初在cc100次列车上看见的那副油画,渺小的人影立在辽阔无边的荒原上,黑龙怒吼着撞进他身体里的场景。 听着李承乾的阐述,年轻人似乎很能感同身受。却不是为混血种及人类同盟的胜利而欢呼,而是一种掺杂着别样情绪的愤怒。 逆……臣! 李龙渊似乎能感受到,在自己身体里的某个黑暗角落,同样有声音发出如此雄伟低沉的咆哮。 “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一直满世界追寻复苏龙类的踪迹,并非只是因为四大君主,更是害怕,这位传说里的黑皇帝自彼岸归来。” 李承乾似乎并未发现孙子的异常,只是继续说。 “有预言说,当挂满头骨的黑翼阴蔽天空,这世间最为繁华绚烂的都市也会化作腐烂潮湿的埋骨荒原,夜晚唯有冷风的悲嚎卷过,奄奄一息的辛存者们睁大瞳孔,面露恐惧悲怆地躺在废墟下仰望天空,在月亮升起到最高点的时候,充斥绝望的末世将会崩殂。” 老人的声音嘶哑而沉重,在空旷的大殿叙述着古老的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