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小子,我这苦心孤诣三十年才结合枪法、精魂、言灵所创出的请神大术,都被你给破了,有长进。” 哗啦啦的暴雨飞速淌下,雨水顺着纵横交错的排水渠流入殿阶下的云海里,消失不见。 不一会儿,层层密布的乌云便裂开缝隙,光亮自缝隙里透出来,再度恢复天朗气清的景象。 先前的暴雨完全是因为言灵场域过大所引发天象变动造成的,如今共工已死,雨云自然消散。 周故大手一拍李龙渊的肩膀夸赞道,眼神不复战时的凶戾,多出些市井小民的习气。 说真的,倘若不是披着这副亮银铠甲,而是换身居家汗衫,嘴里再叼根香烟蹲在马路口,说他不是进城务工的都没人相信。 “老周,老啦就歇呗,以后正统的旗,又不是没有年轻人来扛。” 在相识许久,况且少时没少揍过自己的枪棒教习面前,李龙渊好似又回到当初顽劣不堪的性子,一拍他胸前的甲胄发出脆响后道。 “那些小子?想取代我……早呢。慢慢看呗。” 周故斜觑他一眼,手中银枪一转,毫不客气地反击,随后提枪转身便走。 “嘿,老周,这就不给面子了啊。” 李龙渊也清楚这位的性子,也不着恼,收起太阿剑,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交谈着,毫无芥蒂。 根根朱红雄伟的殿柱周身蜿蜒蟠龙,龙首活灵活现地吞吐着,各不相同,庄严幽静的大殿转角处,刚迈出演武场的两人就迎向了来者。 “家主。” 还是白甲银枪的周故望着那一袭玄袍的老者率先反应过来,持枪拱手而立。 “祖父。” 还在一旁嬉皮笑脸的年轻人也立马恭敬作揖。 长发花白盘成道髻,以一根白玉簪定住的清隽老者负手而立,目光炯炯盯着面前二人。 “清减了。” 沉默半晌,老者方才发出一声感叹。 周故默不作声地移到一旁,此时李承乾就是挂念孙子的普通老人,而不是掌控正统的铁血家主。 “周故,你先去吧。” 老人随意挥了挥手,显然也没想当他面说些什么。 “属下告退。” 男人拱了拱手,后退三步方才大踏步转身离去。 “好久没来这地方了吧?” 望见甲士离开的背影,李承乾朝继续向前迈去,李龙渊亦折返跟在身后。 这片演武场,大抵只为小时候的李龙渊打磨身子骨所置,已有将近六七年未曾对外开放过。 “往日之景,仍历历在目。” 李龙渊没敢和祖父说,自己来时在班机上还梦见了年轻力壮时的他,仅一个转身注目的神态就让人为之一悚。 “会不会觉得我当初把你逼的太紧了。” “孙儿如今成就全赖祖父教诲,不敢抱怨。” …… 两人边走边寒暄,殿内所过之处装饰得乃一等一的富贵奢靡,造型精美的忍冬花结五足银熏炉、八瓣花纹蓝色琉璃盘,还有那宏伟庄重的鎏金浮屠塔、典雅神秘的八棱净水秘色瓷瓶等古物,琳琅满目且俱为珍品,哪怕在外任意拍卖一件都是天价。 但在这里,它们不像是躺在博物馆展览柜里所收藏的冷冰冰的死物,更是与整座宫殿交相辉映的存在,是有灵魂的器皿,可以让人一眼就穿透历史风霜就看见曾经那个繁华盛世。 然而在这些珍奇展品里,却有一只沉重的金属匣安静地靠在墙边,与四周纹络里都流淌着艳丽颜色与华丽造饰的古文物格格不入。 “去看看吧。” 察觉到身后年轻人目光的偏转,李承乾轻笑一声。 李龙渊也不客气,当即走上前去,用手按住匣子的边缘。 它的颜色是深沉的,好似积淀了许久,且抚摸起来有种冰凉的触感。 “咔嚓!” 修长手指划过,匣边有暗格启动,年轻人面前的金属匣呈扇形般迅速铺开,造型各异的七柄刀剑安静躺在机械的匣盒里,刃口闪过幽暗的金属光泽。 “这?这是……” 李龙渊回过头,望着李承乾。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八面汉剑、太刀、斩马刀、亚特坎长刀、肋差、大马士革刀……” 年轻人的眼神依次扫过这些刀剑,每一件无一不属于各自领域的精品,他甚至能察觉到炼金矩阵的存在,且每件都有所不同,足以说明铸造者的炼金术堪称巅峰造极。 “它的缔造者,便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 李承乾在旁介绍。 “他用火之力将金属体内的活性完全杀死,再用青铜权能赋予其新生,每把刀剑都是呕心沥血之作。再说,千年前的诺顿,便是世间最强的炼金术师。没有人能比他更懂得操纵火焰和金属,也没人比他更懂得冶炼锻造之术。” 李龙渊听着介绍,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握住一柄八面汉剑。 这把剑造型极为庄重,没有剑穗,亦无杂色。幽黑古朴的剑柄处镌刻古老特殊的蔓纹,延伸出修长银亮的剑身反照人冷峻孤傲的眉眼。 “看来它很适合你。” 就在李龙渊伸手拔出这汉八方剑的时候,剑匣里的刀剑全都发出低沉的共振翁鸣,就好似有东西在缓缓苏醒。 “龙王诺顿以《圣经》里的七宗罪为这项得意作品命名,分别是妒忌、傲慢、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及色欲。而你手里的八面汉剑,就代表着傲慢。” 李承乾负手又道。 “傲慢么……” 李龙渊两指轻抚过薄如蝉翼的剑锋,仔细端详着,发现其全身锻造竟无一处瑕疵,不由轻叹。 剑者,君子之器也。 其中,八面汉剑造型尤为平直端正,酷为帝王权贵所喜,以此剑所代傲慢,倒也无不可。 只是这样看来,貌似诺顿很了解世界各国工艺的文化,就连为刀剑取的名,也暗合寓意。 “有古籍里记载,诺顿铸造这七宗罪,是受黑王尼德霍格之命,根据七位君主不同的性格特点铸造出足以杀死它们的刀剑,以作后手。” 李龙渊终于给出回应,他并非对这七宗罪毫无了解。 “你何时偷看了我书房的《始皇帝本纪补录》?” 然而李承乾突然蹬起眼来盯着他,眼神不善。 “呵呵……不小心,有次给您添茶时不小心看见的。” 李龙渊没想到祖父的防范意识这么强,也没想到,这关于七宗罪的史秘只在那一本古籍里有所记载。只好乖乖低头认错。 老人重重哼了声,也没再追究。 “不过祖父,我有一事不解,这四大君主共是八位双生子,为何却只打出七桩刀剑?” 年轻人眉头微蹙,双手负胸,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