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利特所预料的不同,上校瓦雷格拉夫并未对他的提议提出异议,允许他开始研究这种阻断魔力的寄生虫。然而,准备工作繁多,安全措施也比之前严格了许多。 大多数受害者变得极为暴力,因此必须手脚被绑在担架上,以防他们试图逃跑。 涉及魔法界的一切都需要得到法师协会的许可,所以每当利特接触病患时,都会由基利安队长陪同并作为助手。 瓦雷格拉夫之所以表现出如此温顺的态度,背后有两个原因。首先,在与马斯教授交谈之后,他能够放下受伤的自尊,承认自己之前对利特效忠王国的忠诚度有所怀疑是错误的。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正面临一个突如其来的内部调查。自从利特杀死了叛徒维卡斯中尉及其两名同伙后,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起来。 由于营地运作得纪律严明,中级军官的突然失踪不可能长时间不引起注意。到第一天结束时,军方已经高度戒备,搜寻可能的三名逃兵。 最坏的情况是,如果其中一人或全部感染了瘟疫,并决定逃离隔离区,在死前最后一次去看望家人,那么瘟疫可能会扩散至王国其他地区,整个世界都将陷入危险。他们的住处被彻底搜查,寻找任何有关他们意图或目的地的线索。 到了第二天,情况更加恶化。通过查阅他们的军事记录和工作日程,瓦雷格拉夫发现这三人失踪时都在负责巡逻利特帐篷所在区域。 通常他会认为这只是巧合,但在经历了与其结拜兄弟维拉格罗斯的遭遇后,他无法忽视他们是被派来完成刺杀任务的叛徒的可能性。 瓦雷格拉夫请求基利安的帮助,两人派出各自最忠诚的手下,搜查了所有失踪军官出现过的地点,寻找线索。 好消息是得益于小世界的严密管理,逃脱并非易事,而且通往隔离区唯一出口的所有关卡都由经过考验、极度忠诚的老兵精英把守。 即使其中有一个人也是叛徒,在八人小组中,若想帮助同伴而不被察觉几乎是不可能的。另外,根据防护区的安全记录,他们都被看到进入,但从未离开过。 鉴于利特安然无恙,显然他们并非以他为目标。营地内的彻底搜索发现了隐藏的储藏物以及曾经属于那三位中尉的大部分魔法物品。 这个藏匿处含有足以指控三个强大贵族家族及其中两位失踪士兵为潜在叛国者的罪证。 一封在藏匿处找到的信件中显示,维卡斯中尉被其养父西利玛公爵接触,公爵要求他背叛王国,以换取成为继承人的承诺。 信中维卡斯解释他假装接受,实则收集证据准备扳倒贵族派系。根据信件内容,他只成功识别出另外两个叛徒,并写道,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很可能是他被发现并杀害了。 瓦雷格拉夫被维卡斯无私勇敢的行为所打动,自责自己不是一个能激发信任的领导者。如果维卡斯曾向他求助,也许结局会截然不同。 让瓦雷格拉夫绝望的是,找回的所有魔法物品现在都没有了印记。 这意味着它们的主人很可能已经死亡。 当发现贵族派系势力在军队内部盘根错节时,瓦雷格拉夫将所有搜集到的证据交给了基利安,让女王卫队接手后续事宜。 利特并不知道,他的计划几乎完美地执行了。是他迫使维卡斯在笔记本上写下那封信,收集所有的魔法物品并将它们放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最后,他还找到了每个中尉的秘密储藏点,将所有东西集中在一个地方,以便他策划的故事得以实现。唯一的破绽在于他不知道如何解释三具尸体的消失。 如果叛徒制服并杀害了英勇的维卡斯,处理掉尸体合乎逻辑,但如果连他们都死了,又是谁清理了现场呢? 这些秘密储藏物中的证据尚不足以指控某位大贵族家族叛国,但却破坏了他们的信誉,将他们与多起未解案件联系在一起。 这将使王室得以压制他们的所有活动,削弱他们在调查期间的影响。防止内战的发生是首要任务,因此瓦雷格拉夫暂时只能搁置这一谜团。 ——“该死,若是处在国王的位置,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处决像我这样无能的傻瓜。”他暗自思忖。“我忙着质疑利特的忠诚,却忽略了鼻子底下的真正叛徒。我可以预见国王和王后为了军队腐败的问题争吵不休。” “她绝不会让陛下就此罢休……” *** 在解决了其他三种寄生虫的问题后,利特开始检查受阻断魔力寄生虫感染的多个病例,寻找最理想的实验对象。他决心找出病情最严重的样本,并用它来进行研究。 不同于真正的法师,伪法师除非法术特别设计了可调整性,否则无法改变法术的魔力流向。更糟糕的是,利特对于五阶法术的工作原理一无所知,所以他必须确保提供一种万无一失的治疗方案。 利特的计划是研究一个晚期病例,收集所有必要的数据,为马斯团队创造一条线索让他们跟随。否则,每当遇到法术创作时未知的新状况时,他们就需要进行调整。 为利特的研究安排的大帐篷相当宽敞,直径接近十米(33英尺),内部仅配有两张椅子和一张小桌子。他的大部分样本都穿着紧身约束衣,脚踝上还挂着锁链,有些甚至全身捆绑如火腿般结实。 与其他感染者不同,第四种寄生虫的受害者身体健康且充满活力。这些束缚措施是为了避免他们试图逃跑以及在狂怒发作时咬伤他人而导致感染风险增加。 “你这个肮脏的军犬,不知道我是谁吗!”与对待士兵和治疗师应有的尊重相反,大多数病人总是大声嚷嚷,仿佛在和迟钝的仆人说话一样炫耀自己过去的地位。 “我是加里斯·森蒂,坎德利亚工会史上最年轻的会长!利特的第一个病人是一个英俊健硕的男子,高个子,金发蓝眼,此刻正用看待早餐华夫饼上的狗屎一样的眼神盯着利特。 “我要求立即释放,并以应得的礼遇对待我!等我出去,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死得跟狗一样!” “请安静,你打扰了我的专注,使我工作变得更困难。” 即便使用提神术也是一项挑战。这些样本的身体受到一种迄今为止利特尚未研究过的毒素影响。这种毒素并不会直接造成损伤,但却能够打乱内外部魔力流动,使得任何法术都无法有效施展能量。 要克服其干扰效应,需要利特凭借坚定的意志力和集中精神,消耗的魔力储备就像同时治疗整个村庄的人口一般庞大。 “你的工作?哈!你不过是个无能的蠢货,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个破旧帐篷里像流浪汉一样腐烂了一个多月!” 然后,他不可思议地精确吐口水在利特右眼的眼镜晶体上,接着放声大笑。利特从来都不是那种慈祥耐心的护士角色。 他平素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尊重源自于一种认识:在被囚禁这么长时间后,这些人理应得到人性化的对待,从而确保他们的合作。 “你知道吗,森蒂先生?”利特擦净眼镜晶体,然后用这块手帕抹去靴底的一点泥土。 “人们常说蜜糖比醋更能吸引苍蝇。但实际上,苍蝇更容易被粪便吸引。说完,他把手帕塞进了加里斯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