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结束后，一行人前往食堂用餐，发现弗洛里亚正在他们常坐的餐桌旁等待。　　 - 我真的觉得我高估自己了，以为能维持整整两年的好人形象。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大哥本能，我都不知道已经多少次差点爆发了。 - 对这些家伙们，我真是完全搞不懂。更糟糕的是，无论我怎么强迫自己融入，总是感觉我和他们格格不入。——利特内心叹息道。　　 索卢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话能让利特感到宽慰。刚从与家人相处的时光回归学院，这让利特倍感沮丧。　　 “嘿，你们好啊，今天的课怎么样？”弗洛里亚问到。　　 一如既往，尤里亚尔耸了耸肩。“瓦斯特还是那副德行，捧高那些天才，对其他人就只会撒盐伤口。每次任务下来，我们凡人还在苦战挣扎，那两个怪物却早就在我们头顶上绕圈圈。”　　 “你今早过得怎么样？”利特试图转移话题，自从与蝎尾狮魔魂的遭遇后，每当有人提到“怪物”，他都会忍不住打个寒颤。　　 他意识到把自己经历称为“转世”并不准确，更像是恐怖电影里的恶灵附身在刚死去的人身上。这想法让他心情更加压抑。　　 “唉，真是糟糕透顶。”弗洛里亚叹气道，“鲁德教授讲完课之后，我迫不及待想检验他的课程是否真如他说的那么难。结果嘛，他骗人了，难度比他说的要大得多。过去两个小时，我一直在尝试明天需要表演的那个‘客厅戏法’，但是一次都没成功。我已经把书翻来覆去读了好多遍了。”　　 “真的假的？”弗里雅惊讶地问，“我们已经通过了奈勒尔教授课程的第一部分，那个咒语是不是还需要她还没教过的知识点？”　　 听到这话，餐桌上的气氛一下沉闷起来。两个小时可是标准的一节课时长，弗洛里亚表现得如此糟糕实属罕见，更别提是个不祥之兆。如果她都无法成功，他们中估计也没谁能搞定。　　 连利特也面临同样的困境，没有真正的魔法或赋能作为辅助手段，他在这些方面并不比其他人强多少。　　 “索卢斯，这个石头戏法平均需要多久才能成功掌握呢？”　　 “又一个坏消息。”她回答，“学校记录这次帮不上忙，唯一记载的数据是开启传送门所需的课程数量。”　　 “课程数量不是小时数吗？比我想的还糟。天才们一般需要几节课，普通学生呢？”　　 “天才大概需要三节课左右，其他人可能需要二十节左右。”——这一消息让利特差点被面包噎住。　　 “按理说，我们应该赶紧吃完午饭去练习空间魔法，可不能让那个老古董给咱们丢脸。”弗里雅提议道。　　 “不过我和弗洛里亚今天还有魔法骑士课程没上。”　　 “我也有后期的锻造大师课程。”　　 “要不这样吧，下课后我们在奎拉那儿碰头？”尤里亚尔建议，“我敢打赌，以她的学习速度，等我们到的时候，她肯定能教会我们基础的东西。”　　 然而，那天下午让利特失望的是万尼米尔教授又回到了理论教学。在第一学期，他们学的是如何在一个物品中注入单个符文附魔。新课的主题是如何将两种符文融合在一起，引入了一套全新的复杂程度翻倍的符文和魔法阵。　　 由于有“索卢斯百科全书”的帮助，在不需要精细操控魔力或精准把握波动能量时机的情况下，这类课程对他来说几乎成了多余。他已经熟知所有符文和阵法，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练习如何完美绘制它们，而不是听课。第二本锻造大师着作简直是利特灵感的金矿。　　 与此同时，尤里亚尔则认真地做着关于廷南姆教授所讲解的新阵列的笔记。作为一名守护者，他不能像大多数法师那样随意施展法术。重要的是理解在何种情况下施放的魔法阵能带来更多的益处而非危害。鉴于狮鹫王国正处于和平时期，尤里亚尔选择这一专精是为了能够帮助家族领地的发展。　　 他的愿望是将来能独自完成诸如建造水坝、桥梁和道路这样的工程，省下的钱可以用来雇佣更多的治疗师和教师。他祖母曾教导他，没有人民的国家只是一片土地。　　 新阵列的执行难度和控制要求甚至超过了一学期前所学的内容，好在施法速度保持一致。守护者的最大短板就是单一法术所需的时间较长。　　 课程结束后，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位老熟人走了过来。此人正是莱姆·卢卡特，那个在特拉斯克第二堂课上被利特羞辱过的军事风范男生。尤里亚尔知道他是因为他是大魔法师卢卡特的儿子。两人三年前一同进入学院，但很快分道扬镳。卢卡特家族是最古老的魔法师血统之一，对此非常自傲。　　 尽管他们的父亲拥有相同地位，但莱姆从未将尤里亚尔视为平级，更别提朋友了。遵循家族传统，他视迪厄里斯家族为最次一等的分支家族。毕竟在他们看来，有着几个世纪神秘传承的家族，只有三代法师的历史太过于年轻，不足以被认为是一个真正的魔法血统。莱姆要求那些他认为低于自己的人盲目尊敬和忠诚于他。　　 而迪厄里斯家族则不在乎陈规陋习，只尊重天赋和成就。尤里亚尔无法忍受莱姆毫无根据的傲慢态度，久而久之，他礼貌但坚定地与莱姆保持了距离。　　 “迪厄里斯，你有空吗？”莱姆问道。　　 尤里亚尔强挤出最友善的笑容，试图尽快结束这次对话。莱姆直呼其姓氏，这在礼貌中暗含着强调他们身份的差异。无论莱姆想要什么，尤里亚尔都不打算给予。　　 “不巧了，莱姆。空间魔法挺难的，我正急着为明天的课练习呢。”拒绝他的请求通常已经足够，对于莱姆这样的人来说，被要求两次几乎等同于恳求。　　 “那我陪你一会儿好了，保证不会耽误太久。”　　 尤里亚尔如此惊讶，以至于有一刹那失态，但很快恢复过来，他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咱俩在这儿的时间一样长，你觉得林乔斯引入的这些变化怎么样？”这个问题很奇怪，但尤里亚尔没有理由撒谎或拒绝回答。　　 “实话说，我还没想好怎么评价。取消期末考试、那个恐怖的模拟考、新教授和他们的评分系统……现在就判断他的表现还为时尚早，但我必须承认，到目前为止，一切变得更有意思了。”　　 显然，这并不是莱姆期待的答案。他的上唇撇起一个表示厌恶的表情，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情绪。　　 “我明白你的观点。”他叹了口气，“传统只有对那些参与创造并遵从它的人才有价值。但是，你看，许多人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有着不同的看法。先是坏苹果的种子被接纳进了六大名校之一；然后，像林妮娅校长这样的杰出魔法师，为了所谓的多样性，失去了一切，仅仅是为了平息一些攀附权贵之徒对女王耳边风的复仇欲望；现在，声名赫赫的白狮鹫学院竟抛弃了自己的历史，视之如敝履，废除期末考试而采用这种荒唐的评分体系？！”莱姆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完全不在乎周围人投来的鄙夷目光。　　 然而，尽管莱姆声音平静且克制，尤里亚尔怀疑除了自己以外，恐怕没人能听出其中隐晦的内容。　　 “宫廷内外以及法师协会中，有很多人都对这一系列事件的发展感到不满。他们希望女王重新考虑她的决定，在做出这般……激进之举之前能够深思熟虑。”　　 尤里亚尔知道他们之间信任甚微，也知道莱姆正在巧妙地避而不提具体人物名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人认为所有魔法血统应当团结一致，努力纠正这种情况。像林乔斯这样的人需要被摆回原位。为此，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　　 “我才不会伤害我的朋友！更不会让任何人去伤害他们！”尤里亚尔愤怒反驳，但只换来莱姆一阵冷笑。　　 “你的朋友？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关于这个吗？没有人关心你选哪个小厮做跟班，或者喜欢哪种女人暖床，各有所好吧，每个人都有点怪癖。没人会动你的仆人，根本没必要。我们只想摆脱林乔斯，证明这些所谓‘变革’只会让莠草丛生，真正的人才却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今天来找你，是因为我需要你说服你父亲加入我们的行列。”　　 “祝你好运。”尤里亚尔勉强说道，“你想干啥就干吧，但别扯上我。无论是旧体系还是新体系，都与我无关。”虽然心里没底是否要向校长报告此事，但他并不傻到暴露自己的意图。　　 保持中立立场，并在决定行动前仔细权衡，这是最佳策略。　　 “真是遗憾。”莱姆咂舌道，“我原本还希望你能清醒过来。人生选择错了道路可是会有可怕后果的。”　　 尤里亚尔环顾四周，注意到走廊空无一人，不再有人经过，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还来不及追问个究竟，莱姆便突然朝他腹部打了一拳，接着又是一记勾拳，直接把尤里亚尔打翻在地。紧接着，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加入围攻，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脸部和要害部位。在尽力保护自己的过程中，尤里亚尔认出了其中一些人，全都是有权势贵族或是古老魔法家族的继承人。　　 “蠢劲儿嘛，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打出来的。再笨的狗经过适当的训练也能学会教训。”莱姆蹲下身，用了一个高级的三级治疗术确保尤里亚尔身上不留任何遭受暴力袭击的痕迹。　　 疼痛仍在，但尤里亚尔拼尽全力忍住不发出哀求停手或痛苦尖叫的声音。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吭一声。　　 “告诉你父亲，这只是个警告。我们也迫不及待地想找他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