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开始课程之前，我先问个问题。请各位诚实回答，这能为我们节省很多时间。有多少人因为太累而没有练习两天前我布置的第22页上的咒语？”奈勒尔的问题抛出后，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每年都会发生这样的事。第一天全是理论课，大家会比较自信；第二天实操起来就耗尽精力了。现在花五分钟去研究一下，尽管它是个四级咒语，但实际上非常简单。”　　 除了利特、奎拉和其他少数几个人之外，大部分学生纷纷拿出书本，疯狂地翻阅起来。　　 利用这段时间，利特在晶体质块上实践这个名为“透视”的咒语。这个咒语与诊断法术极为相似，但并非显示病患的状态，而是让施法者分辨出构成质块的单个魔法晶体。　　 如同魔力刃一样，透视咒并没有固定的持续时间。一旦施放，只要法师不断注入魔力，透视效果就会维持下去，同时需要不断地运用土系和光系魔法。　　 “强化呼吸法无法作用于无生命的物质，却能在魔法物品和神器上生效。我想知道应该如何归类魔法晶体。”利特一边思考着，一边激活了强化法术。　　 他的呼吸技巧不仅揭示出了晶体的轮廓，还让他看到晶体表面的一系列线条和裂纹，对此利特暂时无法理解其含义。　　 “今天你们的任务就是将我提供的这块晶体簇分离成单个的魔法晶体，然后切割成可用形态。别小看这个任务。同时使用魔力刃和透视咒会消耗大量能量，而且根据情况调整刀刃密度也需要集中精神。”　　 奈勒尔走近第一排课桌。　　 “注入的魔力过少，只能产生火花而无法切割；过多的话……”她挥动魔力刃直接切进一块晶体中，晶体发出明亮的光芒后碎裂开来。　　 “如果是真正的魔法晶体，而不是这些最低阶矿石的边角料，那么整个晶体簇就会爆炸。爆炸威力与其中储存的魔力量成正比。这就是水晶工匠收取高昂费用的原因。晶体越强大，风险越大。因为他们是在为你冒生命危险，所以不要对他们吝啬。那些声称以合理价格提供服务的人，要么是想骗走你的晶体，要么是技术差劲到会在提炼过程中损失一半以上。一分钱一分货，付出低廉的代价只会得到劣质的服务。”　　 第一部分练习相对容易，晶体簇中的晶体体积大且相互之间重叠不多。借助透视咒的帮助，学生们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一个晶体在哪里结束，另一个从哪里开始。　　 魔力刃能够精准地分开连接在一起的晶体面，而不破坏整体结构。每个人都努力快速完成自己的任务。　　 “很好，接下来是难点——将晶体切割成可用形态。大多数魔法晶体在自然状态下都比我拳头还要大。记得我在第一堂课上展示给你们看的那些晶体吗？它们只有核桃大小。”　　 “这是因为更大的晶体不仅更脆弱，而且所含有的魔力在其整个结构中分散不均。切割过程实际上是压缩魔法晶体，使其力量更为集中，更容易被技艺精湛的工匠提取。让我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奈勒尔对一颗宝石施放透视咒，接着再次激活魔力刃。她的魔力如幻似雾，穿透晶体表面而不留下丝毫划痕。然而每次刃口接触宝石时，宝石都会逐渐变小。　　 即便是处理这些边角料，最终成品也是一颗璀璨的红宝石，大小如珍珠一般。　　 “别被外表所迷惑。魔法晶体并不是蕴含魔力的石头，它是某种方式下以物理形态存在的纯净魔力。哪怕去掉一小片碎片，也会使它变弱。切割过程中需要用魔力刃刺激其结构，使其缓慢地自我坍缩。”　　 “为了做到这一点，你需要通过透视咒查看关键点，并尽量使组成刀刃的魔力变得极其精细。”　　 利特按照指示操作，发现透视咒显示出的正是强化呼吸法所突出的那些线条，只是更加微弱，且并未显现裂缝。练习中最难的部分是要保持魔力流尽可能地微弱。　　 除了治疗师之外，假扮的魔法师往往不习惯如此精细的操作，所以许多学生不慎打碎了一颗或多颗晶体。利特的工作进展顺利，与他的小组成员们一样，于是他趁奈勒尔在教室另一边帮助一名男生的时候，决定做一个实验。　　 他用强化呼吸法作用于晶体，然后不是按线条施加刀刃，而是直接对着一条裂缝敲击。晶体尺寸并未改变，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缓缓被晶体吸收。　　 “我能给这些东西充电！我可以把废料变成完美的晶体！”他心想，“索卢斯，我们找到了一座金矿！”　　 “得了吧，别高兴得太早。就算废料也是罕见的，我们以前可从未找到过。再说，我们还需要找个合理的借口解释晶体的来源，否则就会暴露身份。这不是什么金矿，更像是省下购买材料费的小手段。”——索卢斯冷酷的现实主义让利特的想法不禁打了退堂鼓。　　 课程最终圆满结束，所有学生至少成功切割出了三颗晶体，虽然其中许多人需要多次休息才能恢复呼吸。　　 “这很奇怪。”利特暗自思忖，“尽管他们的核心强度不如尤里亚尔他们那群人，但他们怎么会仅仅因为这种程度的练习就如此疲惫呢？”——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大多数来自治疗专业的同学并没有类似困扰。　　 “也许只是他们的控制力真的很差吧。”索卢斯回应道，“你可能没注意，那些毁掉几颗晶体的学生也正是至今还未成功开启传送门的人。他们很可能魔力感知度很低。”　　 尽管逻辑有时难以抗衡利特的多疑心理，但最终他并不关心别人。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吃午饭并准备第一次实际的亡灵魔法课程。　　 白狮鹫学院，院长办公室　　 林乔斯刚刚收到最新的皇家内部公告，被其中的内容震惊不已。他立刻通过通讯护符联系女王西尔法，本以为会排很久的队，但她立即回应了。　　 “让我猜猜，你也是为了新发现的奴隶项圈打来的吧？”西尔法女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显然是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　　 “是的，陛下。您知道至少在我的学院里有一个内奸，甚至可能更多。那些可恶的东西能让叛徒将任何人变成被迫的盟友。我的处境已经从糟糕升级到绝望！”　　 “你的处境？”女王皱眉，努力抑制着怒火。　　 “这场内战几乎被挫败了，但‘几乎’还不够。我和国王现在不知道该信任谁。我们必须每天对靠近我们、接近我们的孩子或者接触敏感信息的所有人进行审查。”　　 “这不仅仅是‘你的处境’，而是所有人的困境。我不得不通知所有忠诚的臣民，即使我知道这个消息会引发恐慌和不信任。但我宁愿让官员们变得偏执，也不愿让他们死去。”　　 “奴隶项圈能让人母亲杀死自己的新生儿，只需一句话就能把深爱的丈夫变成暴力狂魔。我需要你们所有人都保持警惕，最重要的是，要把那该死的公告读完。”　　 “公告上清楚写明，在波尔图斯大人手中发现的奴隶物品只有三个，并且是定制品。据他所知，目前并没有批量生产，但有人有能力制造它们本身就是不可低估的威胁。你们最近有没有执行安全排查？”　　 林乔斯点了点头。　　 “有的，训练大厅遭受破坏后进行了一次，学期开始前又进行了一次。我检查了学生、教授、职员，所有人。我还请特拉斯克对我自己进行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毕竟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潜在的潜伏者。”　　 西尔法对此消息似乎感到欣慰，但很快她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　　 “学生们怎么样了？”　　 “我很抱歉，陛下，我让您失望了。”　　 “你在说什么？”西尔法对他的回答感到十分惊讶。　　 “我知道学生的成绩正处于历史低点，但晋升率……”　　 “我指的不是那个。”她打断了他，“所有学院都一样。”　　 “什么？”林乔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还指望其他校长公开他们的麻烦吗？私下说，自从内战威胁出现以来，学生们花在互相争斗或执行家族计划上的时间远多于学习。”　　 “黑狮鹫学院今年一次性开除了这么多学生，而水晶狮鹫学院则因伤员众多，不得不聘请新的医疗团队。相比之下，你们白狮鹫学院目前还是各学院中的瑰宝。”　　 西尔法的笑容完美地掩盖了她对林乔斯震惊表情的窃喜。　　 “我指的是波尔图斯家的那几个男孩。三个男生，深夜出现在女生宿舍附近，光是说出来就让人毛骨悚然。他们在那里做什么？为什么至今还未醒来？”　　 “哦，那个啊！”——林乔斯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肯定没干好事，这是我唯一确定的事。他们身上有记忆球，但没有激活。这意味着要么他们认识袭击者，要么不能记录这次会面。”　　 “我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搜查。没有找到奴隶项圈，但他们身上携带了许多炼金制品。大部分是用来……使受害者丧失行动能力的。”　　 “意味着什么？”西尔法对他的停顿一点也不喜欢。　　 “等炼金实验室确认结果才能完全确定，但从气味判断，我猜那是安眠药或者迷药。一旦他们醒来，我会立即审问他们。根据他们的回答和实验室结果，我会决定如何处理。私底下说，他们实际上已经被开除，只是还没宣布而已。”　　 “销毁他们的维度护符之后，我们找到了足以开药店的药物。”　　 “天哪。”西尔法默默为林乔斯祈祷。　　 就在林乔斯准备询问女王为何如此关心波尔图斯家族时，他桌上的宝石突然闪烁起红光。他的私人助理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告诉他。　　 “最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巴尔法斯。”林乔斯以一种不满的口气回答，向女王鞠躬表示歉意中断谈话。　　 “皇家治安官吉尔尼·厄纳斯请求您的接见，院长。”巴尔法斯是一位退役老将，即使是翱翔天际的巨龙也无法让他动容，然而此刻他却像只老鼠般吱吱作响。　　 “告诉她我是无辜的！我是说，很忙！作为皇家治安官，厄纳斯女士的权威仅次于王室法庭。她的工作表现如此出色，以至于无论无辜与否，没有人希望她插手自己的私生活。”　　 “她说这是公务。”巴尔法斯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她能有什么公务……”林乔斯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与事故现场相近的学生名字。　　 “天哪，不是吧！我是说，告诉她我马上过去。”　　 “你要小心言行，林乔斯。”在结束与助理的通话后，西尔法提醒道。　　 “她已经知道了波尔图斯家男孩的事，还有那些迷药等等一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只是个小过错，但别欺骗自己。你知道什么是皇家赦免令吗？”　　 “当然知道！”林乔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受冒犯。皇家赦免令就如同一张“出狱豁免卡”，对于任何非死刑罪行都可以免责。每年皇冠会颁发一些给最忠诚的仆人，作为对其卓越表现的奖励。　　 “所有贵族家庭都有那么一两个需要法律保护的害群之马，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一个赦免令，以免玷污家族名声。皇家赦免令就像一根绳索，让他们保持忠诚并高效行事。”　　 “嗯，她目前已经积累了五个赦免令，但她从未用过。至今为止。”　　 “那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她可以重伤你一半的教职员工，只要她不杀人，晚上还能准时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