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锆站起身来,步履蹒跚,神情萧索的下了城墙。 一进军营,他便是瞧见了单熊正带着几个人往外走,人人都是一脸的凶悍。 冯锆大惊道:“老二,你这是要作甚。” “那狗官这般欺辱大哥,实在是让人看不过去了!” 单熊狠狠道:“方才我便打定主意,他敢关了大哥,我便直接杀了他,劫了大哥你,咱们降了反贼!” 一说到这个,冯锆便是悲从中来,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对不住弟兄们啊!弟兄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单熊等人赶紧劝慰,冯锆哭了一阵,忽然一抬头,眼中满满的都是决绝。 他低声问单熊:“还能跟那个王世常的手下联络上么?” …… 冯锆走后,北辰萧便向江兆问道: “江大人,现下你手上有多少兵?四门可都防御了?要不要本官的手下帮忙?” “这个,约莫有四百上下的兵吧,至于四门防御情况么……” 江兆迟疑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而后笑道: “若是能得归大人属下襄助,那是再好不过了。” 见他这幅表情,北辰萧就更确定他方才是贪了冯锆的功劳。 连四门防御情况都说不清,还敢说防御是他布置的? 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北辰萧道:“那本官就让人亲自看看吧。” 他命令江常带几人沿着城墙往东而去。 一路走来,江常越看越是心凉。 首先,元成县的城墙非常之破败。 虽说城墙上面没有什么口子裂缝之类的,但有的地方被破坏的非常厉害。 有的地段墙都塌了,有的地段比别的地方的城墙要矮两三尺,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像是这种城墙段,守御一方优势就要小的多了。 这些地方估计是去年元成县被打下来的时候义军破坏掉的。 但到现在都这么久过去了,也没修好,真不知道那江兆是做什么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个废物。” 江常心里又是骂了一句。 其次,是贼兵来的实在是太多了。 从南门看是无边无际的火堆。 现在江常站在东南城角的城墙上看,还是无边无际的火堆。 瞧这样子,似乎整个元成县南,都被贼兵给铺满了,不知多少。 南城墙的防御力,主要是集中在南门附近。 江常这一路走过来,只瞧见了几个四处巡游的兵丁,并没瞧见大股的防御力量。 从东南城角往北走,东墙外头,倒是没有贼兵的踪迹。 一直走到东门,才瞧见了约莫六七十个兵丁。 走到北门,发现这边兵丁似乎更少一些,只有四五十个。 西门则略多,有百余人。 大部分的士卒还是集中在南门。 这也是应该的,毕竟现在贼兵要攻打的重点看来就是南门。 而在这个时代,一座城池的攻防战,其实就是围绕某一座或者是某几座城门展开的。 江常回到南门城头,把大体情况给北辰萧说了说。 他也没添油加醋,只是实话实说。 当然,有些城墙段由于未曾整修使得防御能力下降因此不得不重点防御这个事情。 他也老老实实的说了。 江兆一听,脸上呈现不悦之色。 江常自然知道江县令是什么意思,他也没什么打怵的。 他不卑不亢的说完,神情还是淡淡的,却是把江兆给气的够呛。 此时北辰萧也不多言,淡然看向江兆道: “江大人,本官的意思是,南城门留本城之二百兵,本官再拨给五十兵,以作增援。” “东西北三座城门,则都是由本官下属镇守,辅以本城守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江兆只能点头称是,给憋得难受之极。 北辰萧点点头,随即下达了一番命令。 众人齐声应是。 “都下去准备吧。” 北辰萧摆了摆手道。 他下了城墙,赶回驻扎的那大宅子前头,将各自的兵马带了出来。 北辰萧自带着本部去了西门,把战马安顿在城墙下面,便带着众人上了城墙。 分给他带着的那五十个本地守军,已经是等在那里了。 这五十个本地守军,基本都是衣衫不算完好,而且脸上有些菜色,很显然吃的不好。 北辰萧叹了口气。 这些兵丁遭到如此待遇,让他心里也很不舒服。 这些可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也是为朝廷办事的。 他当即和罗同说了片刻,然后罗同就去跟那些兵丁说话了。 罗同说话的内容大概就是,只要跟着我们大人好好干,吃的穿的,一样都不会少。 但是杀敌的时候,不能有二心,一定要认真。 听到这些话,这些人自然也是半信半疑。 另一边。 “大哥,咱们怎么办?弟兄们给调走了一百,还调来了五十兵,说是协助咱们,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五十兵就是盯着咱们的。” “他娘的,没想到那狗杂碎下手这般快。” 单熊在冯锆床前气急败坏的走来走去,口中不停歇的骂道。 对于投诚贼兵这件事,他是首倡之人。 要说热心算不上多热心,但他认为这是他和冯锆还有手下这些兵丁唯一的出路,关乎一辈子的前程。 而眼下这件事说不得却要被破坏,怎么可能让他不气急败坏? 冯锆倒是还沉得住气。 他这个人虽然优柔寡断,但既然下定了决心,便不会再犹豫。 只是想着尽量做好。 毕竟年岁大一些,也更沉稳。 “那五十兵,你瞧了么?怎么样?” 冯锆问道。 “倒是有些样子,不过也就是那么回事,一瞧就知道是老油子了,但真要说能打,却也未必。” 单熊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那就不足为虑。” 冯锆摆摆手道:“这等废物,咱们之前见得多了,真要起事的时候,一拥而上,把他们剁死也就是了。” 他沉声道:“现在最难办的,便是该如何和城外的王世常联络上,这么多人,都他娘的盯着呢!” “大哥,这个却是不用多虑。” 单熊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我已经跟王世常的人接上了。” “哦?” 冯锆又惊又喜:“怎么接上的?” “原来那日和我接头的人,我将他送出去之后,他不甘心没能将我劝服,竟然又进城躲了起来,就在刚才,他又来找我来了。” 单熊道。 “你们怎么谈的?” 冯锆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