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政的声音不大,却充斥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彦博连忙磕头应道: “小人明白,从现在开始,小人便是殿下的眼睛,您让我看的东西我才看,您不让看的,小人便是那瞎子!” 他这种刺探隐私,贩卖情报之人,是极其让人讨厌的。 他很清楚刘政说这番话是在敲打自己,让自己跟在他身边,切莫胡乱打听消息,要有分寸。 刘政轻轻点了点头,对于文彦博的态度极为满意,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谁是高远?” 话音刚落,那个从一进门就满脸惶恐的中年人立刻跪在地上,不断磕头,颤声求饶道: “殿下,小人便是高远,饶命啊,殿下!” 这时候,最后的那位天真小女孩脆生生的问道: “大哥哥,他们为什么都要跪你啊,而且都很怕你,你……难道就是皇上?” 刘政只觉得有些好笑,饶有兴趣的回道: “我不是皇上,我是皇上的儿子!” 小女孩轻咦了一声,随后说道: “那你便是皇子殿下了,哦!我想起来了,爷爷确实说过,见到皇子是要下跪的,小兰花这就跪!” 说罢,小女孩作势就要 跪下,刘政一把扶住了她,轻声问道: “小姑娘,你是叫小兰花?来这里做什么呀?” 小兰花嫣然笑道: “文彦博叔叔跟我说,来这里便可以见到爹爹!” 爹? 刘政眉头微皱,有些不解。 这时候,文彦博凑了过来,悄声解释道: “殿下,天牢里关押的那位刺客,便是她爹!” 刘政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文彦博倒也是个人才,不仅把高远带来了,还给他带来另一个意外之喜。 关押在天牢里的刺客,那可是唯一的活口,是指认刘兴邦的关键因素。 可他们这种刺客,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嘴巴格外的硬,到现在也没交代半个字! 文彦博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从这个小姑娘入手,就算是冷血无情的杀手,依然会有内心柔软的一面。 天底下,没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李慕年看着如此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危险。 他有些于心不忍,对于文彦博的冷漠与不择手段,顿时产生了一些不满。 或许,这个小女孩接下来会遭遇非人的虐待,会受尽折磨。 但……可怜 归可怜,李慕年并不会去阻拦。 在他的心中,刘政永远是放在第一位。 “小兰花,你知道你爹爹是做什么的吗?” 刘政笑眯眯的蹲了下来,摸着小女孩的脸蛋,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俨然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叔叔。 “不知道啊,我都没见过爹爹!” 小女孩嘴巴一扁,委屈道: “娘亲死得早,是一位郎中爷爷看我可怜,收养的我,小兰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呢!” “前几日文彦博叔叔找到了我,说我还有个爹爹待在宫里,小兰花想要看看爹爹长什么模样,便跟着过来了!” 小姑娘的声音稚嫩,眼神清澈无比,宛若一汪泉水,还在憧憬着与素未谋面的爹爹见面的场景。 在脑海中想象着爹爹的容貌,仿佛一切都很美好! “文彦博,你确定……她是那个刺客的女儿?” 刘政把文彦博拉到了一旁,小声问道。 文彦博连连点头,无比坚定道: “那刺客名为程阿三,小兰花是他与一位风尘女子所生,但他做的是刀口舔血的生计,仇家不少,便始终不敢与小兰花相认,生怕女儿遭到报复!” …… 下午。 刘 政身着一袭金色长袍,威风凛凛,从陶然苑出来后,便径直走向了天牢。 身后,李慕年和文彦博一言不发的跟着。 天牢深处。 黑暗寂静,这里面仅有的光线便是那几盏油灯和火把。 第十八层的某一间牢房内,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禁卫军统领,或者说前统领,潘茂,满脸颓然的坐在地上,满身都是伤疤,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两只手都被锁链绑住,脖子上戴着枷锁,重重的枷锁压在肩膀上,使其动弹不得,表情无比痛苦。 潘茂双眼麻木,满是污垢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头发凌乱肮脏,只有深深的绝望。 刘政就这样把他关在了天牢的十八层,却是压根没说什么时候拉去斩首,这对他的生理和心理都造成了不小的折磨。 突然,一阵阵铁链摩擦的声音传来,牢房被打开,牢头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牢……大人,您把火把留下吧!” 长期处于幽暗的环境下,潘茂已然受够了,有些崩溃,这一刻,他第一次对光亮如此渴望。 牢头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潘茂!” 突然,背后传来了刘政的声 音。 潘茂听到熟悉的声音,眼中骤然亮起了光芒,忙不迭挣扎着起身,身上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动静,他跪下放声痛哭道: “殿下,求殿下赐死!” 刘政用手帕捂着鼻子,缓缓走了出来。 这里实在奇臭无比,比茅厕还要夸张三分,且常年不见天日,阴暗且潮湿,倒是不难理解为何潘茂那么快便受不了了。 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潘茂,刘政出声询问道: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怎么就这么急着死?” 潘茂浑身一震,满脸惶恐道: “小人罪该万死,辜负了殿下的信任,理应以死谢罪!” 这时候,牢头很有眼力见的给刘政递来了一张椅子。 刘政坐下,冷声道: “你确实该死,按照大乾律法,不只是你,你们一家都早该在阴间相会了!” 一听到这,潘茂心里咯噔一下,哭喊道: “殿下,求您开恩啊,放过小人一家老小吧!” “我说要杀他们了?” 刘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 “律法也都是我大乾皇族定下的,我可以说你有罪,自然也可以定你无罪!” 潘茂愣住了,不知道刘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