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略显庄重的办公室里,气氛微妙得如同紧绷的弦。 赵倩冰雪聪明,瞬间洞悉了吴增晓此番前来的真实意图——还钱不过是幌子,妄图恢复副乡长之职才是其心底的盘算。 赵倩那秀美的眉头微微一蹙,仿若一片轻云悄然遮住了明月,短暂的停顿后,轻声问道:“你当真不清楚自己被免去副乡长职务的缘由吗?” 吴增晓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故作懵懂地摇了摇头,那模样活像一个被大人质问却妄图蒙混过关的顽童,眼神还时不时地偷瞄赵倩,试图从她脸上探寻到一丝可乘之机。 赵倩目光如炬,犀利得似能穿透人心,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你被免职一事,与我并无瓜葛。彼时的我,仅仅是个被你肆意嘲笑靠身体换来职位的教育局副局长,兼任边洋中心小学校长和开发区主任,根本没有那权力免你的职,这点你可明白?” 吴增晓如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明白,明白!” “你母亲跑到边洋中心小学,在县委书记李成功和县长赵书佳调研开会之际告状。她介绍自己时称你是玉壶乡的乡长,可李书记和赵县长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乡长毫无印象,这才派人去调查你。结果,你在洋归村的索贿受贿行径就此暴露,也因此丢了官职。” 赵倩将当时的情形一一道来,眼神坚定而诚恳,直视着吴增晓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 吴增晓听着,眼睛不自觉地瞪大,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仿佛被人当众揭开了伤疤。 跟前的男人,沉思片刻,随即狡辩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慌乱:“哪有索贿啊?我是冤枉的,顶多就是收了一两只鸡鸭,跟那些贪污受贿几百万、几千万甚至上亿的人相比,我这算得了什么?” “吴增晓,你大错特错!”赵倩猛地提高了音量,双颊微微泛红,情绪有些激动,“身为党员领导干部,怎能收受农民的东西吗?你的工作宗旨是什么?乡村干部与人民群众接触最为密切,若这些人都腐败堕落,会给群众带来怎样的影响?倘若你的认知仍停留在这般层面,恕我直言,想要恢复副乡长职务,简直是天方夜谭!你可懂了?” 赵倩义正言辞地阐明干部应清正廉洁的道理,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吴增晓,这个曾经从村党支部书记连升三级成为副乡长的质朴之人,此刻在她眼中却满是问题。 站在赵倩身旁的乡党委书记刘青青也忍不住开口了,她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带着几分鄙夷:“吴增晓,原来你是这般被免职的呀?哈哈,你这样的干部,简直就是损害党在群众中形象的罪魁祸首。毕竟,你与群众打交道最多,造成的负面影响也最为恶劣。” 吴增晓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将至的天空,紧咬着牙,腮帮子鼓鼓的,眯着那双细小的眼睛,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语气中满是愤懑:“赵倩,那我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付诸东流了?我还了郭新文五万元,又还你两万,这七万块钱要是拿去打点某个领导,弄个副乡长或者副书记当当,岂不是轻而易举?” 赵倩不动声色地将放在桌面上的两万元钱塞进公文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有几分嘲讽,也有几分无奈:“原本我没打算收回这两万块钱,既然你目的如此不纯,贪心依旧不改,那我便收回属于我的钱。” 刘青青微微抿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有魄力,我就欣赏此刻的倩儿!吴增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贪心吗?你以为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吗?你以为每个领导都是贪官污吏吗?你错了,大错特错!” 赵倩依旧笑意盈盈,眼神中却透着严肃,语重心长地说:“想要恢复副乡长之职也并非毫无可能,但你必须彻彻底底地矫正三观,摒弃贪心,不再自以为是,并且持续读书写作。我对你还是抱有期望的。对了,你现在还喝酒吗?” 刘青青狠狠地瞪了吴增晓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把他看穿,“哼”了一声道:“连上班都喝酒,你简直无药可救!如今差不多快成废人一个了,哪还有点党员干部的样子?我跟你谈了多少次,你可曾听进去一句?” 赵倩耐心地劝慰道,眼神中满是关切:“吴增晓同志,其实你的本质并非糟糕透顶。当初我们去民政局离婚时,你能坦诚自己的生理毛病,让办理离婚手续的同志将离婚改为解除婚约,这说明你的良知尚未完全泯灭。所以,我仍希望你戒酒,加强身体锻炼,坚持服用我给你找的那些中药,相信两到三年就能将你的生理问题彻底治愈。” 吴增晓依旧气呼呼地说,胸脯剧烈起伏着:“我如今这般境地,哪有心思治病?” 刘青青再次按捺不住,直视着吴增晓,眼中满是失望:“你若想继续沉沦,无人能救得了你!你要破罐子破摔,那就尽管摔吧,使劲摔!你可以出去了!” 吴增晓满心委屈,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当初花费大把钞票娶回的老婆,自己却在生理上有缺陷。让母亲去找县委书记告状,非但没达到目的,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索贿受贿行为,丢掉了让母亲引以为傲、四处炫耀的乡长职位。 赵倩望着吴增晓那双几欲落泪的小眼睛,语气中饱含同情与怜悯,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吴增晓,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人这一生,过得怎样全靠自己。一方面是心态,心态良好,一切皆顺,哪怕生活艰难。若我心态不佳,在你家的那段日子,恐怕早就被你和你母亲逼疯了。” 吴增晓强忍着泪水,嘴角微微颤抖,挤出一丝笑意,点头表示认同与歉意。 “另一方面便是性格。起初我对你毫无感觉,是你的两位老师,也就是我的父母赵蔡明和李贵英,一直在我面前夸赞你。当时我对爱情失望至极,便接受了你的求婚,结果我们共同经历了一段彼此伤害极深的婚姻。你亦是如此,内心明明瞧不起我这个历经多次爱情的女人,却又被我的容貌深深吸引。婚后,你却未将我视为家人。这般男人,如何能留住女人?至少像我这样的女人,你是留不住的。在你那样的家庭,我宁愿孤独终老。我并非想打击你,只是想让你明白,性格决定命运。” 赵倩陈述完自己的观点,目光在吴增晓和刘青青脸上游移,一边留意吴增晓的反应,一边期望刘青青能帮忙劝导这个可怜之人。 刘青青心领神会地注视着吴增晓,语带领导关怀:“吴增晓同志,其实你并非一无是处的干部。前面提过,你虽非科班出身,但文章写得着实不错,调解群众间的矛盾纠纷也颇有一手。只要改掉自身的毛病,在政治上仍大有可为。再加上你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前途一片光明。” 吴增晓缓缓点头,眼神中渐渐有了一丝希望的光亮:“多谢青青,多谢书记的开导。我定会改掉自身毛病,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之火,坚决戒掉借酒消愁的恶习,每天跑步五公里,向两位领导保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赵倩鼓掌叫好,眉开眼笑道:“我仿佛已经看到在希望之路上奋力奔跑的吴增晓了,加油!我会铭记你,记得你改掉毛病、做出成绩之时!言尽于此,咱们的谈话就此打住吧,你可以离开了。” 吴增晓满怀感激地告别了赵倩和刘青青这两位美貌绝伦的领导,而后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屁颠屁颠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待吴增晓走远,姐妹俩相视一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刘青青凝视着赵倩,故作严肃地说:“亲爱的,我好想亲你一口!” 赵倩哈哈一笑:“那就亲呗,不过可别把口水沾到我脸上!”说着便站起身,将脸凑到刘青青嘴边。 刘青青轻轻按了按赵倩的肩膀,两人又重新坐下。 赵倩瞟了刘青青一眼,宛如热恋中的情侣般眉目传情,嫣然笑道:“为何不亲了?” 刘青青嘻嘻笑着说:“还是算了吧,免得被人说我们是同性恋。这次吴增晓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我却不这么认为!”赵倩看着刘青青解释,“这七万元本就不属于吴增晓,放着始终是个隐患。若他真能依我们所言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恢复他副乡长之职也未尝不可。更为重要的是,若他能戒酒锻炼,坚持服用吴秀清姐姐父亲的中药,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让他成为真正的男人,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刘青青不住点头笑道:“经你这么一分析,确实很有道理。若吴增晓能成为对女人有用的男人,莫说七万,便是七十万也值得。作为男人,失去那方面的能力,挫败感之强烈,常人难以体会。吴增晓着实是个值得同情的男人。倩儿,若他是正常男人,你会离开吗?” 赵倩笑着点头:“我之前已说过,我离开吴增晓并非因为他那方面无能,而是他性格糟糕透顶,再加上他母亲徐连清的品行和他妹妹吴增妃的强势。姐,你知道吗?我进他家就如同入了狼窝,我不能让自己的一切毁在那个狼窝里。” “啊,吴增晓的家人真有那么差劲吗?”刘青青面露疑惑,“你婚前为何不调查清楚呢?” 赵倩苦笑着说:“哎,都怪自己当初太单纯,加上和张强分手不久,伤口尚未愈合,与郭新文接触一段时间后,我说出自己的恋爱经历,他便决然离开。那时父母撮合,我心想算了,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满足父母的愿望。没想到竟找了这样一个不堪的老公。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刘青青连连点头,随后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但不能白白吸取教训。处对象之前,一定要全面深入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这个教训必须世代传承下去。” 赵倩也叹了口气:“没错,应该传承下去,务必擦亮眼睛,婚姻生活要自主。多谢姐姐陪我一个中午。上班时间已到,我们还得走访几个村子,多了解些民情民意,努力找出玉壶乡的不足之处,以便共同探讨如何将工作做到尽善尽美。哦,对了,这两万块钱还没处理,你叫出纳来收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