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站在副科长办公室门外。　　 李铭抬头道：“请进。”　　 秦淮茹故意大声说着话，“小铭，你有空没有？你帮我修改一下发言稿，我拿不定主意。”她说完话，才虚掩上房门。　　 李铭坐着没起身，“什么会议，轮到你发言？”　　 秦淮茹走到他办公桌前，“厂里要求各个部门都要揭发坏人坏事么，我怕我写得不好。”　　 “谁安排你发言的？”李铭问清楚点，预防有人想陷害秦淮茹。　　 秦淮茹一五一十说道：“好像是李副厂长安排下来的，我们部门的会议，要求我们每个人都要发言。”　　 “这样，那你先把草稿拿过来给我看。”　　 听起来没问题，他知道这件事，李副厂长也是在执行命令。　　 ...这里删掉5行。　　 秦淮茹听着他的话，绕过桌子把稿纸交到李铭手上，“你先帮我改。我下班回家给孩子做午饭。”　　 李铭伸手把她拉进自己怀里，“等会才下班。”　　 秦淮茹紧张道：“你不怕别人推门看到啊！”　　 “我刚给几个队长安排好工作，一时半会他们还没那么快回来。”　　 “也还有其他人啊。”　　 过着手瘾，李铭嬉笑道：“你放心好了，我又没有脱伱衣服。要是有人来了，你直接站起来就行。”　　 不给点好处肯定是走不了，秦淮茹主动奉上香吻，“乖，晚上来。我可不能害了你。”　　 “好吧。晚上你要好好表现。”　　 “我哪次没有好好表现？”　　 “嗯嗯，你最听话。不过，你干嘛回家做饭啊？你婆婆呢？还可以叫棒梗做饭，他那么大的人了。”　　 秦淮茹扒开他的手，起身道：“我婆婆这两天背书背得头昏。又不好一直叫院里的人教她，棒梗回到家的时候教她念。棒梗也说头很大。”　　 仔细整理仪容衣服，秦淮茹又请求道：“乡下有没有便宜的鸡蛋，我想买点鸡蛋，给他们俩补一补脑。”　　 小事一桩，李铭吩咐道：“我直接给你拿两斤新鲜的鸡蛋，你也要吃，我要是发现你没吃，我要你好看。”　　 秦淮茹开心道：“知道啦，你最心疼我。”　　 “下午上班之前，你过来拿稿子。”　　 “那我先回去了。”　　 李铭拿起笔，开始帮秦淮茹修改稿子，也不用改太好，就是帮她把关一下。　　 他自己叮嘱秦淮茹要这样做的，她在厂里的发言稿之类的要拿给他过目。　　 虽然有点小麻烦，总比出事了再收拾烂摊子更轻松。　　 改完，看了下手表，他把稿纸装进一个未用过的信封，密封好，信封上注明秦淮茹发言稿。　　 李铭锁好办公室，走到治安股，就李方胜一个人在，“方胜。”　　 “副科长。”　　 “我邻居秦淮茹叫我帮她修改发言稿，我改好放在桌子上了。我现在出去吃个饭，她要是来得早，你给她开门。”　　 李方胜接住钥匙，“嘿嘿，副科长。本来这次轮到我去山上看陷阱坑，那我就让大奎去。”　　 “你们自己商量。钥匙别给我弄丢了。”　　 “您放心吧，我会保管好的。”　　 李铭开上小货车去工体跟周晓白汇合，商量好了的，今天一起吃午饭。　　 水碓子湖边。　　 清风微徐。　　 罗芸摊平餐布，“李铭，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的？”　　 李铭提着两个食盒站在旁边，“离我们工厂不是很远，一次偶然路过看到了。”　　 周晓白摆放好几瓶汽水，“我们整理好了，你把炸鸡拿出来吧。”　　 罗芸坐到餐布的一角，“是啊。你夸了那么多。我要见识一下，是不是真的很好吃。”　　 李铭把食盒放到餐布边上，“不止带了炸鸡，我还带了其他好吃的。”　　 周晓白帮着打开食盒，“你还带了这么一大盘的卤味。”　　 “说了请你们吃大餐，没去饭店吃，野餐也不能亏待了你们两。”　　 李铭接着打开食盒，“这个是炸薯条。这个是拍黄瓜。这个是炸鸡。”　　 野餐没啥讲究，一一摆放好就开吃。　　 罗芸尝了几口炸鸡，“确实好香。”使劲对付美食。　　 周晓白笑问道：“我感觉炸薯条更好吃，是怎么做的？”　　 李铭吃着小蛋糕，“洗好切好用油炸的呗。”　　 周晓白瞪了他一眼，“你知道的，我是问里头的窍门。”　　 “我回去写出详细步骤，下次再拿给你。”　　 罗芸补充道：“还有炸鸡的步骤。”　　 “全都给你们。不过，我怀疑你们自己能不能做成。”　　 罗芸叹气道：“哎。最近这几天乱糟糟的，我正好在家当乖宝宝，有时间做。”　　 这跟李铭听的消息有些出路，他打探道：“这两天工作组又被你们赶走了。现在，你们不是形势一片大好么？”　　 罗芸解释道：“闹矛盾了，现在连张海洋他们那些人都分成两伙人了。”　　 都是有所坚持的人，而且，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罗芸这种凑热闹的人，只是随波逐流的摇摆来摇摆去，哪里人多去哪里。　　 “这样呀，那还是在家待着好。”　　 李铭所在的轧钢厂都受到了影响，连秦淮茹这样的小透明都要在部门会议上发言。　　 罗芸点头道：“是啊。怪吓人的。今天把唱片全还你，我是不打算掺和他们的事情。”　　 周晓白问罗芸，“你啥时候被吓到了？你之前都没告诉我。”　　 罗芸小咪一口汽水，“最近两个星期呗。晓白你不喜欢听这些事，我就没跟你说。”　　 李铭询问道：“你们好多人被抓起来了是吧？”　　 罗芸连连点头，“嗯嗯！你也知道呀？”　　 “我是保卫科的负责人，消息还算是灵通。”　　 周晓白不自觉的关心道：“小铭，你们厂里怎么样？”　　 听到这样的亲切称呼，罗芸眼珠一转，继续夹薯条吃。　　 李铭爽朗笑道：“厂里老样子，很平静。罗芸，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小铭。”　　 罗芸挑刺道：“保卫科的人也这样叫你么？”　　 “这个倒是没有，大多是叫我副科长。采购科的同事，四合院的邻居，都是叫我小铭。”　　 李铭笑着解释道：“一般是厂领导做决定的时候喊我李铭。一听有人喊我李铭，我就有要接受非常重要的任务的感觉。一个称呼而已，我只是建议，你随便叫。”　　 罗芸笑道：“那我也跟着叫你小铭。”　　 周晓白自知失言了，李铭是在帮她补救，低头消灭美食。　　 李铭续上前面的话题，“你们打算自己做炸鸡、炸薯条，估计你们家里是不会同意的，油炸的食品太耗油。”　　 “你们可以把菜谱拿去给食堂，让食堂师傅做。炸完剩下的油，他们可以继续用来炒菜。”　　 周晓白眼神一亮，“这个办法好。”　　 罗芸皱眉道：“食堂做的，那我们就没钱买。”　　 李铭觉得可以把找报社场所的事情交给消息灵通的罗芸，　　 “我已经开始找地方，准备办小报了。你正好有空，要不你帮忙找个地方？早点上班，早点领工资。”　　 罗芸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说手续没办下来么？”　　 “现在，想办手续都没门，他们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检讨。我估计不用办手续也行，毕竟没人手来查我们了。”　　 文化、文艺、宣传是最早一锅端的。　　 罗芸颇为意动，“晓白，我们一起帮他找找？”　　 男朋友的事情要大力支持，周晓白爽快答应，“好啊。”　　 “找个离你们家比较近的地方。”李铭加了一句。　　 周晓白笑道：“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边吃边聊，两下就消灭了这些美食。　　 李铭下午还要开会，三人没有多逗留，收拾了一下回城。三环外，此时是城外郊区，农田不少。　　 车公庄大街，　　 李铭把两人放下，拎下自行车，开着小货车回轧钢厂上班。　　 周晓白目送小货车远去。　　 罗芸打趣道：“晓白，人已经走远了，再看也不会回来。”　　 没理会闺蜜的玩笑话，周晓白转移话题，“罗芸，我们赶紧回家吧，等会可能要下雨呢。”　　 罗芸抬头望天，“应该还没那么快。晓白，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　　 周晓白扶着自行车往家走，“你看到啦？”　　 罗芸也扶车跟上，“我刚才在湖边就看到了，那时候不方便问。”　　 “一块小石头而已。”　　 “给我看看呗。”　　 “没什么好看的。”　　 “我是好奇什么样的小石头，你会戴身上，你以前都没戴。瞅瞅嘛！”　　 “在这大街上，亏你说得出口。”　　 “回家看，去你家看。”　　 爱心形状，很容易联想到隐藏的含义。　　 周晓白有点后悔今天戴着出来了，胡扯道：“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块小玉石，三毛钱买的。”　　 此时有出口创汇的任务，还有很多老师傅健在，手工艺饰品的制作水平不差。　　 “就看一下。”　　 磨不过罗芸，周晓白还是在家里摘下吊坠给闺蜜看。　　 “挺别致的，你自己买的？”　　 “难不成还有人送我？”　　 “说不准呢！”　　 “我看你是讨打，看也看过了，快还我。”　　 “借我戴几天呗。”　　 “不行！”周晓白补了一句，“遇到了，我给你买一个。”　　 罗芸开心道：“你自己说的哈。”　　 周晓白重新戴好吊坠，“骗你做啥。等你拿到当编辑的工资，你自己都可以买更好的。”　　 罗芸恍然道：“对啊。晓白，咱们快想想，哪里有合适的地方。”　　 “我还指望你呢！”　　 “我也不知道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周晓白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罗芸。　　 罗芸被打败了，“好吧，你天天宅在家里，确实是不知道。让我想想。”　　 罗芸突然想到一个人，“我哥可能知道。”　　 周晓白催促道：“那你快回家问一下你哥。”　　 罗芸郁闷道：“我哥他现在肯定不在家，不知道跑去支援哪个学校了。”　　 罗芸哥哥这些人为了互相壮声势，经常是这样到处乱窜。　　 这些人除了志气相投聚到一块，更多的是延续父母辈的关系，有些小团体泾渭分明，有些小团体藕断丝连。　　 周晓白拿水壶给闺蜜倒水，“你爸没管管你哥么？”　　 罗芸帮忙摆放茶杯，“我爸要上班，哪里有空管他。而且我爸他自己都找我哥了解情况。我哥算是他的侦查员。”　　 “那你也是侦查员咯？”　　 罗芸得意的笑道：“那是，我知道的消息比我哥多多了。”　　 一个是专注搞事，一个是包打听，兄妹两的信息确实差得远。　　 周晓白询问道：“你都听了什么消息？”　　 罗芸诧异道：“晓白，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听这些事么？”　　 “看书看累了，换换脑子嘛，我当故事听。”　　 周晓白总不能说，因为新交的男朋友很关心这些事，她也想知道。　　 高傲的周晓白在李铭面前实在高傲不起来，她以前的强项优势在李铭面前都不值一提，她有难以望其项背的感觉。　　 男朋友这么厉害，开心是开心，又不希望自己一点也帮不上忙，多听点罗芸的消息，可能就帮上忙了。　　 李铭不知道自己给周晓白带去了压力，此时他正在轧钢厂开会。　　 厂里通报，最近外面发生的一连串的新情况。　　 他中午跟周晓白、罗芸说，厂里很平静，其实那只是安慰周晓白。　　 最近两三天时间，车间的生产计划都受到了影响。　　 停工开会搞学习的车间有不少。　　 可想而知，轧钢厂其实很不平静。　　 上次厂里出了点小情况，李铭趁机在各个车间、部门选拔了一批治安积极分子，对厂里的掌控增强了很多。　　 其他事不管，他只管分内的安全保卫工作，倒是还能应付得过来。　　 保卫科副科长办公室，　　 散会回来的李铭召集几个手下开小会传达最新情况。　　 二队长范家文首先抱怨道：“咱们保卫科总共才四五十个人，厂里有上万人。”　　 “厂里各种活动如火如荼的在进行，咱们这点人手守大门都不够，应付不了车间、科室搞的活动，”　　 三队长彭志平接话道：“而且下个月有一批人要去参加技术民兵的训练。咱们到时候会更缺人。”　　 上周六，彭队长接下了排下个月值班表的任务，最清楚有多缺人。　　 人手不够就想办法多找点人。　　 一队长王铁志问道：“罗股长，那些治安积极分子能不能组织起来？”　　 治安股负责联系治安积极分子，罗巡说道：“一部分人应该是可以，想全部人那就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