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甄府跟来的人匿了气息,跟在宝瓶身后,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这么神秘? 见宝瓶要走,那人顿了顿,考虑了半晌,并未跟上去。 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那脸……正是卫阑钰的“相好”温忱! 温忱见宝瓶走远,看了看这个看似破烂,实则颇有一番名堂的寺庙。歪了歪头,学着宝瓶,站到佛像面前,开始回忆刚刚宝瓶的节奏。 叩,叩叩,叩,叩叩叩…… 轻重有度,节奏也相同,过了不久果真伸了一只手出来。 温忱屏住了气,仗着自己有一身颇为不错的武功,打算把躲在佛像后的人逮出来。 温忱看准了时机,猛地扑上前,抓住了那只手。 可是…… 温忱的一身力气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劲,正当他想要用力收紧的时候,却像是捉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原本稳稳抓住的手猛地滑了出去。 糟糕! 温忱暗叫一声不好,抽身就打算逃跑,却不料脚下突然升起一张类似渔网的网圈住了温忱的脚。 头上落下一个铁笼。 他大爷的! 温忱暗骂一声,从腰间拿出一把软剑来,在脚上的网上狠狠砍了几剑,却不见半点破损,头顶上的铁笼兜头罩下,将温忱关在了笼子里。 完了……阴沟里翻了船……要是被卫阑钰知道,哪还不得笑死他! 卫阑钰,你一定要来救我啊……我是听你的来监视甄云妩才被捉的! 温忱哭丧着一张脸,也不反抗了,把软剑藏在腰间,坐等着有人来收网。 他这条自己窜进渔网的大鱼哟…… 温忱盘腿坐在地上,自己开始动手把脚上的网解开,反正现在被铁笼子关着,他也跑不了。 铁笼落下来之后,破庙中的动静都停了下来。 温忱托腮,百无聊赖的等着来人。 过了不久,从佛像后竟出来了一大波蒙面的黑衣人。不要说整张脸了,就连眼睛上都蒙了一层黑纱。 整个人都被蒙的一丝不露。 “你们能看得见吗?” 温忱见来了人,一个鲤鱼打挺就爬了起来,看着从佛像后出来的黑衣人,极是好奇。 奈何那群黑衣人没一个搭理他的,温忱自己讨了个没趣儿,撇撇嘴。 “你们都是从那佛像里出来的?那佛像里还能装下这么多人?” 站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头目一愣,举起左手,手掌微微往前一推。身后就站出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拿着一个手掌长短的竹管,对着温忱一吹,一根银针就从竹管里飞了出来,直直射向温忱。 银针扎在温忱的大腿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抬进去!” 这是温忱“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嘶哑,如同被捏住嗓子的公鸭,让人一听就不能忘。 温忱如今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现在被一群龟孙子拖着走! 好痛!脚都要着火了! 他奶奶的,就不能温柔点吗! 温忱暗自腹诽,咬牙切齿的。 那群龟孙子还想用麻沸针把爷爷给弄到,想当年爷爷我上战场手撕敌军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吧! 温忱在铁笼中看见那个黑衣人拿出竹管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早就做好了准备。银针朝他飞过来的时候他就以一种怪异的武功,把肌肉收缩。所以银针只扎在了他的衣服上,并未扎到肉。 那群黑衣人似是听到了温忱的腹诽,换了个姿势,面朝上的将他扛了起来。 所以原本应该昏死过去不省人事的温忱,此刻还在享受着不怎么舒服的人肉轿子。 现在……好像是在下楼? 看来这里有条密道,是通往哪里的…… 为何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甄家小姐会和这样的组织有联系? 温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结果来,干脆不想了,闭上眼睛开始记路。 到了一个拐角处,温忱的脑袋“咚”的一声砸到了墙上。温忱差点就忍不住骂娘! 这群狗娘养的! 温忱抽了抽嘴角,脑袋被撞得五官都疼得扭曲了,幸好那群黑衣人扛着温忱,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继续扛着“晕死”过去的温大爷。 “是什么人?” 黑衣人停了下来,温忱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却发现一片阴暗,并不怎么亮堂,看来是在地底下。 “不清楚,但貌似是跟着宝瓶来的。” 那个公鸭嗓子开口,温忱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声音,也忒有特色了。 “看来,是有人安排在甄府的眼线,你去禀报主子,将他放下来。” 说话的人眯了眯眼,看来这个人的武功不比他低,宝瓶可是他们的人……竟能跟着宝瓶,不被她发现,一直跟到这里来。 幸好被他们发现了,若是被主子知道他们竟让一个外人跟来了这里……那么他们的命,也是没必要要了…… 看来现在说话的人只是负责这里的,只是这群龟孙子的头儿。主子?果然是上头有人啊…… 温忱还在纠结这个关系,就猛地被人扔了下来。 没错,是用扔的。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你们头儿不是说了让你们“放”我下来吗,是放不是扔! 温忱几乎吐出一口老血来,今天的仇不报,你温爷爷跟你们姓龟! “等会儿!” 不知是温忱刚才因为疼痛脸部抽搐被那个头头儿看到了,还是因为温忱气息紊乱。那个头儿皱眉,有些狐疑的看着温忱。 “确定用了麻沸针的?” 头头儿走到温忱跟前,踹了他一脚,见温忱没有反应,又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脉。 怎么有点……不对劲? “你大爷的!爷爷我不忍了!” 一声爆喝,温忱猛地睁开眼,铁爪成钩一把握住那头头儿的脖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就起来。 “你!” 那头头儿似是没想到温忱武功竟高上他这样多,他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人是故意的! 有了这个认知,那头头儿一双眼几乎能喷出火来,对着眼前拿着武器的手下骂了句蠢货! “顾虑什么!还不快上!如果被主子知道了你我都不用活了!” 温忱从腰间拿出软剑来,他身上其他的兵器都在刚才被那群龟孙子搜了去,只留下腰间那把他用得最顺手的软剑。 “老子今天就让你们那什么主子看看,你们这群龟孙子是怎么被爷打得四脚朝天的!” 温忱哈哈大笑一声,极为嚣张。多年的军旅生活,他的性子本就嚣张,更何况还受了这样的气。 剑锋翻飞,剑光在略微有些黑暗的密室闪亮,柔软却锋利的软剑上沾满了鲜血。温忱原本干净的衣服上也满是血色。 以一对多本就吃亏,更何况他现在手里还抓着个黑衣人头头儿。 温忱身上也挨了几剑。 “不要顾虑我!不能让他走了!” 黑衣人头头儿见温忱以一敌多,不仅没有败势,还隐隐杀红了眼,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看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那头头儿声音嘶哑,身子忍不住颤抖。 “你太吵了!” 温忱猛地偏头看向那头头,那人被温忱嗜血,充满杀气的眼看得身子一抖,然后……然后就被温忱打晕了。 衣袂翻飞,刀光剑影,一**的黑衣人倒下,温忱却是越杀越起劲,面上还带了笑! 温忱一人之力杀出了一条血路,所经之处,没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管他这什么鬼主子是谁,反正被他这么一搅闹,只怕是要头痛好久了…… 温忱从那地下室杀了出来,身上满是鲜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那群龟孙子的。 卫阑钰,你温爷爷我为了你真的是呕心沥血啊! 温忱看了看这破庙,怎么看怎么不爽,把那黑衣人头头儿重重扔在地上,那头头儿发出短促的“呃”声,彻底没了动静。 敢扔你温爷爷我,我就让你尝尝你爷爷我的厉害! 温忱右手执了软剑,那头头儿的衣服擦了擦剑,蹭蹭蹭地在破庙中大肆破坏。 就连那佛像,也未能避免,被温忱携了内力的剑气划得四分五裂。 温忱满意的拍了拍手,提溜起黑衣人头头儿就朝卫府赶去。 等温忱回到卫府,已近黄昏。 等卫阑钰回府,进房的时候,鼻间充盈着一抹血腥味。卫阑钰掌中运气,半眯着眼,推开了房门。 天边晚霞似火,一如温忱现在,也是红得似火。 “你这是怎么了?是跑到哪家染房偷看姑娘跌进了染缸?” 卫阑钰见是温忱,收下了手中的内力,挑眉,双手交叉放至胸前,好整以暇得看着温忱。 “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为了帮你去监视甄云妩我又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我可是个将军!是温……” 一个果子直直朝他口中飞去,堵了温忱喋喋不休的嘴。 “你太聒噪了。” 卫阑钰跨进屋子,把门关上,视线略过唔唔直叫唤的温忱,落在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黑衣人。 “啊!卫阑钰!爷要宰了你!” 温忱把果子从嘴里拿了出来,狠狠啃了一口,口齿不清得冲卫阑钰怒吼道。 刚刚打了这么久,真的还有这饿了。 “他是谁?” 卫阑钰自动忽略温忱的叫喊声,偏头问他。 “呵,爷凭什么要说?爷……” 一记眼刀杀来,温忱讪讪放下手中的果子,抹了一把嘴,心中腹诽,不就是打不过你吗!表面上却乖乖的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跟着那个什么甄府小姐的贴身丫环找到哪里的,是一个破庙的地下。不过现在……被我毁得差不多了。” 温忱努了努嘴,示意卫阑钰看地上那个黑衣人,“他应该是那群人的头头儿,不过背后还有个主子。知道你最擅长的就是逼供,所以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卫阑钰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温忱一番,眼神莫名。 温忱被卫阑钰的眼神看得身上发寒,搓了搓手臂。 “温忱……你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卫阑钰挑了挑眉,语气嫌弃。 “断你大爷!老子是正常的!老子喜欢的是胸******翘的美人儿!” 温忱已经临近暴走的边缘了,恨不得现在上去对着卫阑钰那俊俏的脸上狠狠揍一拳! “既然如此,你日后还是离我远些,免得……免得她再误会。” 卫阑钰想起白日里在栖棠居时,锦棠对他说的那番话就有些哭笑不得。 虽说她有时看着不像个只有十三岁的小丫头,有时却也着实傻得可爱。 想起那个柔软馨香的身子,卫阑钰面上不自觉就浮上了笑容。 温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走上前锤了锤卫阑钰的肩。 “兄弟,你不会真的……对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动了心吧?” 温忱知道自己这问的是废话。 若不是真的动了心,起了心思,又怎会让他去帮忙监视甄云妩。 也不知道那姜锦棠除了是个美人胚子,还有点小聪明外,有什么好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还没有暖玉阁里的阿玉姑娘美。 卫阑钰见温忱笑得一脸****的模样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自己拿回家抹去,或者你也可以去你那暖玉阁里找你的红颜知己。总之你快滚吧。” 卫阑钰到屋内拿出一瓶药来,扔给了温忱,毫不留情的让温忱快滚。 “你总得让我洗一洗再走吧!我这个样子不要说去暖玉阁了,就是回府只怕我爹也不会让我进府!” 温忱没想到卫阑钰竟狠心至此,要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走! 果然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也只有在卫阑钰吩咐他做事的时候才算数,平日里永远都是为了女人可以插兄弟两刀! 现在温忱,就是卫阑钰为了姜锦棠插了他两刀,还不让止血…… “本来关于你我的风言风语就够多了,要是你在我这儿洗了澡换身衣服出去,不知又有多少流言传出去了。” 卫阑钰睨了温忱一眼,“你走是不走?” “走……走……” 温忱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畏畏缩缩的拿走了桌上的金疮药,来时是什么样,去时就是什么样。除却少了之前夹在腋下的黑衣人。 卫阑钰把温忱赶走之后就开始打量这个黑衣人。 是大燕人,不是他国之人。 眉间隐隐有黑气,应该是中了毒。 卫阑钰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下,扳开他的嘴,从黑衣人的嘴里取出一枚药丸来。此物想也不必想就知道肯定是剧毒。 他们这种为人做事的死士,知道太多的秘密,一旦被人俘获就会咬毒自尽。 幸好温忱早早将他打晕过去,让那黑衣人没机会咬毒。 嘴巴再严又如何,到了他卫阑钰的手里,就没有问不出来的话…… 哗…… 一盆凉水直直泼在那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才有丁点的反应。 看来温忱把那黑衣人整治得只剩下半条命了。 卫阑钰抬眉,示意手下继续泼水。 三盆凉水下去,黑衣人才悠悠转醒,却发现双手双脚被拳头那么粗的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连口中的毒药也不翼而飞! 黑衣人猛地抬头,他面前坐了一个人,却看不清脸。 一个铁面具罩在那人的脸上,只能看见一个下巴。 “你是谁!” 黑衣人声音嘶哑,问出一个极蠢的问题。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可你得告诉我,你是谁,你的主子是谁。” 卫阑钰坐在圈椅中,气度华贵不凡。可周围却泛着冷气,哪有半点面对锦棠的无赖。 现在的卫阑钰,才是大燕真正的不败将军卫将军。 “身为死士,泄露主子的秘密比死更为耻辱!” 黑衣人冷哼一声,伸出舌头就要咬牙自尽。 卫阑钰抬手隔空扇了那黑衣人一个耳光,黑衣人的头猛地一偏,意图未果。 等黑衣人再偏过头看向卫阑钰时,眼中满是惊骇。 “你……你……你是,卫阑钰!” 这般出神入化的武功,除了卫阑钰还有谁! “既然知道我,那……你的主子定然是朝中为官的,否则……就是宫中之人。” 卫阑钰冷笑一声,不说?他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 “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我逼你说?” 黑衣人忍不住身子颤抖,卫阑钰的手段他听说过……即便身为死士的他,也难以控制心中的害怕。 “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 卫阑钰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惋惜,“我原本不想这样做的……” 卫阑钰从旁边的刑具里只取了一枚钉子,还是生了绣的。 卫阑钰的嘴角此时仍挂着温婉的笑,光洁的下巴微微上扬。他拈起那枚生了绣的钉子,轻轻的对准了黑衣人的气海穴。 “上一次被我用这个手段逼供的人,是我军中的一个副将。他将行军布阵图交给了敌军。” 卫阑钰指尖轻点,手中小指长短的尖钉刺入了黑衣人的气海穴。 “他熬过了两钉,不知你……熬得过多少钉?” 卫阑钰手中用力,尖钉直穿穴道刺入体内三分,绕是黑衣人做好了准备也不禁昂首喊了出来。 他的身体开始了不自觉的抽搐,然而皮肉每一下抖动都加剧着尖钉传来的痛楚,很快他脸上便已汗如雨下,牙关也随之颤抖起来。 卫阑钰那张带着铁面具,泛着寒气的脸轻轻靠近喘着粗气的黑衣人。卫阑钰淡然一笑:“说,还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