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行，我们家小季学东西可快了，是不是？”老板娘看向一旁的青年，“哎，慢点吃，小心烫。”　　 小季点头，眨着漂亮的眼睛看向对面的女生，“雯雯，你去吧，我可以照顾好阿姨的。”　　 王雯故作恼怒，“居然帮我妈说话，我真是白疼你了啊，小季，是谁大半夜不睡觉把你捡回来的，怎么帮她不帮我呢？”　　 话落，青年果然面露纠结，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梭巡，半晌才垂下脑袋，慢吞吞地说出决定。　　 “我就是在帮你啊……阿姨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这个答案，老板娘松了口气，摸着青年的后脑勺，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好好吃你的面，别吓他了，到时候我可不帮忙哄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王雯双手合十，夸张地举过脑袋，“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等赚了大钱，买一个大房子，然后天天带着你们游山玩水好不好？”　　 “等你能养活自己再说吧。”老板娘嘴上不看好，可眼角弯弯的，眸底的开心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妈，你不信我？”王雯横眉对眼，故作生气。　　 “信信信，妈就等着你的大房子了。”　　 “那小季呢？”　　 青年脸红点头，正要蒙头继续吃面，胸口猛地传来一阵心悸！　　 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无比苍白，他攥着胸口轻薄的布料，强撑着起身时头脑的昏胀，故作镇静地说了声“渴”，就往后厨走去。　　 老板娘对着飘动的纱帘，朝后厨喊了声。　　 “小季，帮我也倒一杯，我要温的。”　　 “知道了。”　　 小季一手撑在桌上，一手死死捂着滚烫到几乎要烧穿胸腔的心脏，松散系着的长发因为一股莫名的力道骤然撒下，无风自动。　　 蒙在阴影处的半侧眼眸隐隐有红光闪动，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又似乎很疯狂，两级割裂到如同在极细的钢丝上跳舞，稍不注意，便是万劫不复。　　 “祭芎！”　　 话音一落，身后微微拂动的墨色长发迅速安静下来，乖顺地覆在青年瘦削的后背上。　　 再抬起头时，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奇怪地看了眼周围和旁边一杯倒好的水，懵懵地端出去了。　　 “这次不错嘛，没忘。”老板娘接过温度正好的水，笑道，“辛苦小季了。”　　 “没关系。”小季虽然还有些没回过神，但还是软乎乎地应下了。　　 最近游客变多了，餐馆晚上十一点多才打烊。　　 王雯做好收尾工作，关灯，拉下卷帘，确定门锁好了，才骑上电动三轮车。　　 她朝后面两位唯二的乘客喊道，“新手司机上路，请系好安全带，保障你我的安全。”　　 老板娘说：“别瞎闹了，赶紧走，小季都快睡着了。”　　 “得嘞，出发！”　　 之前小季没来，两人就开着电瓶车来回，后来多了个人，坐电瓶车不方便，就用上了这运货的三轮车。　　 三轮车是好几十年前买的，开起来时总会有莫名其妙的噪音，“咯吱咯吱”，也不知道从哪发出来的。　　 开到一半，王雯看到前面的便利店，“家里沐浴露没了，我待会儿去买，你们不用下来。”　　 老板娘拍了拍前面女儿的肩膀，“小声点，他睡着了。”　　 “对了妈，旁边有衣服店，咱们给小季买几身吧，不能总让他穿老爸的。”　　 “行，一会儿你停的时候慢着点，他这人觉轻。”　　 “我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吗，对了，袋子里有从家里带的毯子，给他盖上，晚上海风这么大，到时候别给他吹感冒了。”　　 “放心，盖着呢。”　　 两人下车时的动作一个比一个轻，等走出好几步，进了店，才敢发出声。　　 她们进便利店，不仅买了沐浴露，还顺带着买了不少速冻的小馒头和汤圆，专门给某位晨起困难的小懒虫准备的。　　 服装店里，她们挑挑拣拣好一会儿，都不是很满意。　　 这时，服务员上来问，“两位有没有中意的款式？”　　 老板娘放下衣架，“青春活泼点的就行，孩子穿的。”　　 服务员点点头，“我明白了，两位跟我来。”　　 她们跟着服务员从小门绕进去，走到一个隔间，这里面的衣服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都跟外头完全不一样。　　 王雯摸了摸衣料，皱眉，“你们这一件得上千了吧。”　　 服务员笑道，“说出去不怕你们笑话，这是我们老板定错的货，本来明天就打算全烧了，可今天你们凑巧来了，十块一件随便拿。”　　 “你们这老板还真任性啊。”老板娘挑了一件又一件，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这时，服务员就像忽然打开话匣子一样，抱怨道，“可不是嘛，被人坑了，听说这一单赔了百十来万呢。”　　 王雯吃惊，“这么多？！”　　 服务员翻了个白眼，“那些大老板有钱呗，哪里像我们这群打工的，一百万都得挣个好几十年呢，人比人气死人呐。”　　 老板娘都挑花了眼，“雯雯，过来看看这几件，哎呦，这料子这做工，我们家小季穿上去，不知要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来了。”　　 最后，两人足足提了四大袋衣服出来，后面跟着的服务员也帮忙提了两袋。　　 “姐，咱说好的啊，这事儿帮我保密，不然我这工作可保不住了。”临走前，服务员千叮咛万嘱咐，煞有其事道。　　 “大妹子，我都懂。”老板娘拍了拍服务员的手，“行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外头风大。”　　 “慢走啊。”　　 ……　　 翌日，小季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将近十点。　　 快速把自己收拾干净，坐到餐桌上，发现小锅里正有几个小馒头和鸡蛋保温着，打开电饭煲，也有粥热着。　　 迅速结束早餐，把水池里的碗都洗干净，又钻到阳台，把架子上的多肉和小青菜都浇了水后，才安心地把钥匙套到脖子上，攥着手机出门了。　　 今天的天气也非常好，他照着记忆里的路线，沿着沙滩慢悠悠地走着。　　 清凉的风从海面吹来，掀起衣袍一角后，不断有风往里面灌，很快，整个上衣被吹的鼓起来。　　 小季像发现一件特别好玩的事，也不急着赶路了，找了块礁石坐下，一边晃荡着脚丫，一边眯着眼睛吹海风。　　 这时，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道脚步声。　　 小季本不在意，只当是游客，直到耳边清晰地传来一声“咔嚓”。　　 “你好，那个……不好意思，我刚刚拍了张照片……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删掉。”　　 男人很年轻，长相清秀，虽然穿着十分绚丽的花衬衫，但性子却是个内向的，只见他局促地抱着相机，眼神飘忽，怎么也不敢看向对面的青年。　　 “相机？”小季挠了挠脑袋，“是什么？”　　 这番话显然是把男人问懵了，他呆呆地拿出手里的相机，回答道，“这个就是相机啊，你没见过吗？”　　 小季摇摇头。　　 这副懵懂的样子，瞬间俘获了男人，他不再内向尴尬，蹲下身子跟青年一起坐在礁石上，举着相机做介绍。　　 “相机呢就是我手上的这个大家伙，这个呢，叫快门，你一按下去……”　　 两人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男人还主动把自己的宝贝相机递过去，亲自指导小季拍照。　　 陡然，后面又多了些凌乱的脚步声。　　 “徐林，找你半天，我还以为你被鲨鱼吃了，怎么又跑到这种犄角旮旯？”　　 “打你电话也不接，可急死我们了。”　　 “我去，旁边这人是你朋友？长得也太牛逼了吧，快介绍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