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到天空吐白父亲才起身告退。 全程聊下来母亲的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只是看见从外头迎面而来的游子卿时,母亲还是骤然迸发出恨意,继而迅速低下头去。 我将母亲的神色收入眼中,同时连忙放下手中的坚果,下地冲着迎了过去。 不过一晚我便好想他。 游子卿却是拦住我说道:“别过来。”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 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担忧地看我一眼,我示意他无事,他才半推半扶着母亲匆匆离开。 这一幕游子卿似乎没有察觉到。 真是奇怪,以往这等场合他的目光都是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现在居然在走神。 这种不是游子卿目光焦点的滋味让我非常不舒服,等父母二人离开,我连忙凑到他身边去。 游子卿身上散发着血腥味。 玄色的披风下,棕灰色的衣服上晕开大片大片的黑斑,交错的血渍乍眼看去竟有一丝诡异的美丽。 我连忙用神识扫去,发觉这片血迹并不是游子卿的。 不是他的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 “我先去换件衣服,你帮我叫一下阿白。”他轻轻说着,边说边绕过我,从阳光房外的石板路,绕了一圈远路走到后面的淋浴池里。 我一路跟着,只觉莫名其妙。 且不说为什么不去浴室吧。 明明从屋里走到中庭再到淋浴池更近,游子卿却偏偏要从旁边绕到后方再穿过花园才到。 到了淋浴池,他先将紧扣的披风解下,随手挂在墙上,转身的刹那才看见我的模样,一脸疑惑地看向我,似乎在问我跟过来干嘛。 顶着他的目光,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凳上。 我跟着他一路他都没有发觉吗? 游子卿与我对视片刻后,无视了我的目光,去后方将自己沾了血的衣服脱下。 不论春夏秋冬,他似乎都穿着三层衣服 外衣褪下,我瞧见游子卿里面穿着的白色衬衣也已经满是血渍便问道:“这是谁的血?” “除了我之外,都有。”他声音很轻,似是累了。 都? 我不解。 等游子卿将衬衣也脱下露出坚实的臂膀,我趁他走进小浴池的功夫从他一箩筐的衣物里揪起他的衬衣又坐回长凳上,用着血脉溯源去看看游子卿到底与谁战斗。 神识传来的反馈告诉我有木属性、金属性、雷属性,还有一些杂糅的特殊属性。 是谁的? 万俟温他们吗? 查着查着其中的一点血迹,赫然是戴慕晴的! “游子卿,戴慕晴怎么样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 哗啦啦的水声将我的声音淹没过去。 隔着水雾,游子卿修长坚实的身影朦胧着不是那么清晰。 等冲洗掉身上的污渍,他便关了水阀从里面走出来,拿起挂在墙上的长睡衣简单地披在身上,面上带着疲惫与阴狠。 阴狠? 游子卿鲜少在我面前流出这等表情。 我心下一凉,抬起头又重复问了一遍:“戴慕晴怎么样了?” 被我问及的游子卿先是一愣,继而看到了我拿着的他的衬衣,便解释道:“活着。生龙活虎地活着,这血是她空手攥完十二的剑后又出招甩到我身上的。” 攥着剑?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世戴慕晴顶嘴学院大师后同我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说‘我才不要去,我可怕疼了,就是手指长个倒刺都得唏嘘半天。’ 当时……我好像还安慰了她一句话…… 她和我不一样。 我只是装出娇气的模样来,戴慕晴是个实打实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一阵担心,连忙拉着游子卿睡衣的袖口晃着追问他:“戴慕晴又不傻她为什么要攥十二的剑?她是为了圣族的事情和你对峙吗?” “嗯。” 游子卿简单嗯着。 是了,戴雪兰与她母女情深,不管她多么阳光大方,这种弑母之仇都不可能和解。 我站起来环抱住游子卿,跟他撒娇道:“那你让让她好不好?” 戴慕晴只是一个辅助师,加上圣族的戴茹已死、圣族传承亦不在戴慕晴手中,游子卿应该犯不着与她过不去…… 听我说完,游子卿敛下眉眼沉默着不说话,双臂也木讷地垂着没有回应般地抱住我。透过契约,我感受到他的内心此刻甚是低迷。 奇怪,游子卿一般不会如此外露情绪,尤其是这等明显的负面情绪。 这是怎么了,总觉得今天的他怪怪的。 忽然,游子卿弯下身将我整个横抱起。 我一惊,被他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他身上强烈的不安感更是扑面而来。 还没等我观察思考清楚发生了什么,游子卿抱着我就近到了次卧里,略显粗暴地将我压在塌上。 我刚张口便被他扯开了衣服。 “游子卿……” 我有些茫然。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迎合。 他压上来,头附在我的耳边似是祈求似是警告地说着:“别说话。” “……” 昨日一定发生了什么极为严重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我阻止着他的动作问道。 游子卿的力度大的出奇,侵略的意图是那样明显,紧闭的嘴唇未发出哪怕一句话语。 在疑问石沉大海后,我一巴掌打断了他的动作。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渊红被动调起灵力缓和掌心的疼痛,我从他怀中退出来,高昂几分音色:“说话!你哑巴了吗!” 被狠狠打这么一下,游子卿停下动作愧疚地冲我笑了笑,嘴唇微微开合一瞬便缄口不言。 他下了床铺站在床边,安抚似地搂过我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后便草草披上几层外衣向外离去,独留我一个人跪坐在床上干生气。 又不说话!跟个沉默的乌龟似的! “十一。”我整理好衣服后开口唤道。 十一应声从门外走进来,恭敬道:“主上唤属下何事?” “你去问问十二,昨天晚上游子卿出去发生了什么。” 十一闻言面色一僵,小声道:“属下前天才和十二大吵一架……这会儿属下去问他他恐怕不会跟属下好好说话。” 吵了一架? “你和他吵什么?”我诧异地问道。 十一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实际上脾气很好。这能和十二的吵起来? 他把头低下去,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嘟哝道:“他挤兑我。” 十二整天不是一副我没有嘴巴的样子吗? 他还会挤兑人? 我将信将疑。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丝灵力波动,紧接着一名装束和十四差不多的女子从门外进来,见了我立马行礼道:“属下十五见过夫人。” “何事?” 十五周正答道:“回夫人,主上让属下给夫人梳个头,顺便转告夫人,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些多,等主上调整好情绪忙完手里的事再与夫人详细解释。” “哦。” 有这功夫吩咐手下来递话,没嘴自己跟我说明吗? 还是说,他并不愿意让我瞧见他控不住情绪的样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