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在姹紫嫣红的花园里,顾仪安领着阳阳坐上自己的秋千,苏静自告奋勇要推秋千,被旁边的十一毫不留情地点破想使坏。 阳阳做了个鬼脸:“苏姐姐坏坏!” 苏静被识破了意图也不恼,一叉腰理直气壮道:“荡秋千不荡刺激点怎么行?晃晃悠悠的多没意思!” “呦,这什么谬论?”人未至话先来,顾仪安听见此声猛地一抬头,嬉皮笑脸的十九从路的另一头走来。 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十九撇撇嘴就这阳光伸了伸懒腰:“还不是我这月猜拳输了送账本归我啊!” “账本?” “对啊,主上你劝劝殿下吧,我看落日城挺安全的,要不把老板和老板娘放回去呗,也省得我和十三每月都为了谁来送账本猜拳半天。” 十九说着,旁边的十一突然问道:“那十四呢?” “游子卿说十四他有用,说我要是缺人便把十五分来,我觉得麻烦便算了。”顾仪安边说边从晃荡的秋千上站起来。 见只剩下阳阳,苏静看准时机上前一推,秋千高高飞起惹得阳阳哈哈大笑。 听到十五这个名字,十九瞬间垮起个批脸。 “还好主上你没答应,不然我和十一指定天天挨骂。” “是你会挨骂,别搭上我。” “哼!就你天天说不清楚话还要啰啰嗦嗦的样子,十五不骂你才怪呢!” “谁说的?” “我刚说过!” “你说的就算?” “怎么就不算?” 眼看他们二人的语调越发幼稚,顾仪安出声阻止:“好了,十九你回去吧。” “得咧~”十九也不多贫嘴,利索地行礼顺着小路大步流星地远去。 等到十九从视野里消失,顾仪安面上的微不可察的轻松散得无影无踪,她侧过头去对着十一耳语几句后整理好衣裙向主屋处走去。 窈窕的身影从阳光明媚的花园步入屋檐下的阴影里,在白得发亮的墙边消失无影。 苏静略一抬头,很快又将目光投向欢笑的阳阳。 这会儿主屋里格外寂静,各色玩偶花卉四散在外厅的各处,保持着她离开前的模样,穿过干净整洁的中庭来到卧室半掩的门口,顾仪安抿了抿嘴唇眉间略显犹豫。 不过一瞬,她便下定决心推门而入。 屋内的游子卿整个右臂被石膏绷带绑得严严实实,他半靠在床头,左手拿着微缩沙盘灵器,以灵力为棋子在上面演化着战局。 看见是顾仪安来了,他自然地收起灵器,放缓语调道:“嫣儿?” 这声呼喊让顾仪安心中莫名一悸,沉闷的室内让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走上前去坐到床边半趴半抱地陷进游子卿怀中,囚笼里的劫后余生此刻才真正爆发出来。 哗啦啦的眼泪迅速打湿了亮粉色的被褥还有游子卿身上灰蓝色睡袍,水渍无声地向四周晕开。 比起愧疚,顾仪安嘴里含糊不清的“对不起”更像是后怕。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并不怕死。 直到那天光降下,连杀意都探查不到的神力第一次让她明白,自己也怕那样仓促地死去。 游子卿抚摸着顾仪安乌黑发亮的发丝,富有节奏的轻拍安慰着她的情绪,一双包含万千星河的眸子却浮沉着落在寂静的暗处,不知想的是眼前娇美的人儿还是外头璀璨的河山。 亦或者,是往昔的无名氏。 他不说话,如同过往的每一次生气般沉默。 许多责备的话卡在喉咙里,根本无法也不忍向正在哭泣的顾仪安发泄出去。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停止,游子卿才从嗓子里勉强抠出来几个字眼:“你可想过,若我没来及救你该如何?” “我……” 游子卿又问:“你又可想过,若你难逃一劫,我该怎么活?” “……” 顾仪安哑口无言。 “到底要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保护自己,到底要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放下你那不合时宜的逞强?”游子卿似是越说越气,话语说着说着便音量不自觉地上扬。 察觉到他怒火的顾仪安缩着脑袋不敢顶嘴。 嘴上不敢,心里依旧是不服气的。 她出手才不是为了逞强,只是那时正好是护盾交替的不到一秒的空窗期,正是绝妙的一击必杀的机会,错过再想杀便难了。 自己只是想赢而已…… 只是顾仪安忘了,除开言语的交流,他们之间还有两重契约。 游子卿话一说完,契约另一头立马传来不服气的情绪无异于火上浇油。 刹那间卧房寂静无声。 垂着头看似乖巧的顾仪安骤然察觉到不妙,她小心翼翼抬起头正好对上游子卿紧绷的面庞。 “出去!”游子卿下了令。 “……游子卿” “我让你出去!” “……你不要生……” “听不懂我的话吗?” “……” 顾仪安犟着没动,她拽起游子卿的左手喏喏道:“对……对不起……” 游子卿闭上眼深呼吸了几瞬,数秒的时间里便已经化解了自己的怒火,“嫣儿,让我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