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这位先生……他是什么官儿?如果黑七不听话,他镇得住么?”寿礼问。 苏鼎没想到他担心这个,稍微犹豫下说:“我觉得应该可以,他在我党内相当于咱们皖西这边的地区专员,级别不低。” 寿礼仰头想想:“那还是先来这边吧?不要去高塘露面,黑七的事情只有仲礼身边的两、三个人还有我那女婿罗芳知道,不宜被人注意到。 我把老三叫来家里,益乐堂空着,咱们在那儿谈。然后直接从这里派人护送他,沿着泉河南下去徐山即可。” “行,就这样安排,我今晚坐老黄的船回县城去接人,明晚回来!”苏鼎回答。 送走苏鼎,寿礼高兴地叫来蔡浒,告诉他明日有贵客,准备出一个房间。然后让金小泉去将李欢找来。 李欢是请了假回来的,一身中尉军装。上次私自救了二姑娘后,被仲礼调到高塘,一顿狠批,吓得他以为要被枪毙了。 结果禁闭三天放出来,丢给他全套簇新的灰绿色保安团制服、牛皮长筒靴子: “你给老子练出支兵来,二团、三团的兵随你挑,百人为限。这支队伍不打阵地战,专门干两件事:内部警卫、敌后破袭!” 仲礼斜着眼睛瞅他:“小娘也给你留下了,三河尖的宅子也给你选好了,再惹这种花花肠子的破事,我他妈叫你做太监!” “总指挥放心,李某一定练出支精兵来……!” “你少打包票吧!”仲礼哼了声:“警卫的事以前没当回事,现在快打仗了可不敢再放任。和你的兵说,他死了长官也不能死,长官死了尸首也得给我背回来!” “明白!” “破袭那队人要会潜伏、会捕俘,上山能打虎、下水变蛟龙,藏在草堆里就是草、趴在粪坑边就是……,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穿戴好先回去趟,带上她去家里见个礼,然后江媒婆会带人帮你张罗婚礼。滚蛋!” 李欢屁颠屁颠到家,进门把二妹子看愣了。这时金小泉跑来,在院外问郑妈妈李哥回来没有,催着他俩上马车,一路拉到陈家大院。 寿礼和陈邱(陈小头)通电话,了解过王行长今日的行程,提点他几句。刚放下听筒小泉进来说李欢两口子到了,寿礼便吩咐小泉: “你先请孙姑娘在门房稍坐,我和小李先聊几句公务的话再请她进来。” 小泉出去,不一会儿李欢进来,后脚跟“啪”地立正、敬礼:“联保指挥部特别行动队队长李欢,奉命来到!” 原来韩旅覆灭以后县里没再设保安旅,仍按刘主席指示只给了保安二团的番号,因为没有合适的团长,干脆让仲礼代管。 结果二区和三区就有了个两区联合保安指挥部,仲礼任总指挥,所以李欢用了“联保指挥部”这个名头。 这小子喊得声震屋宇,空气里都是“嗡嗡”的回响。寿礼转过身,皱着眉挥挥手,不满地说: “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把房上的灰都震下来啰!”李欢“嘿嘿”地笑,寿礼上下打量,嘴里叽咕说: “小六儿设计的这套军服果然精神,配上牛皮皮带更显挺括。不错啊!”他走到李欢身边绕着看,嘴里继续叽咕:“怎么样,把新娘子给唬住了吧?” “啊,她……看得眼珠都不错,嘿嘿,上次她瞧见我穿着老百姓的衣服哩,进门她都没敢认!” “傻小子,要不怎么说人配衣裳、马配鞍呢?”寿礼满意地看完,指着椅子让他坐下,然后轻声说:“见你媳妇之前,我有个话要和你说。” “知道,不许欺负她,不许再沾惹别的女人,您放心,我、我和她合得来,不找别人了。真的! 以前找来找去总找不到合心意的,她很好,我就要这个了!”李欢一通表示。 寿礼点点头:“哦,那好极啦。不过我不是想说这个。” “啊?”李欢抬头。 “我要派你去趟徐山。”李欢愣了下,脸上做出苦相。寿礼摆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趟是公差,要务!”说完把声音压低,看着他的眼睛吐字清楚地说: “朱权保他们要离开徐山,回大别山区。明天那边会派个代表来,去帮助协调徐山部队转移的事。我打算派自卫队一个班护送,你可愿带队走这趟?” “是!不过,我是送到就回来,还是留在那边跟在他身边?” “送到新陈家集,把代表交接到朱权保的人手上即可。”寿礼微笑:“你还得回来做新郎官哩,少了你大伙儿还怎么闹洞房?” 李欢嘿嘿地又傻乐,不料下一句寿礼就让他呲牙咧嘴了:“你今晚不许回家,牵两头骡子,让常顺带你去新家住着!” “这,为啥呀?我、我好几天没回家了!” “这有什么为啥的?”寿礼奇怪地瞧他:“哪有没入洞房前就跑去和新娘子圆房的道理?我已经让常顺去请江媒婆来,等会儿让她陪你媳妇回去。 做事哪能不讲究?真是!你去,将新娘子唤进来给我行礼,行过礼她就是我闺女一样了。” 于是李欢出来,不多会儿带着那二妹子进来,给她介绍说这是陈家大老爷,让她行礼。 二妹子却站着不肯动,寿礼摆摆手对李欢说你先到院子里等等,我来和她说罢。李欢只好出去。 寿礼看这姑娘,虽肤色不是很白,却是个圆脸、杏核眼、眉清目秀的。 比李欢约矮了半头,身材匀称,穿着农家的土布衣衫,一双天足,发辫乌黑。咦,这姑娘的眉眼……像谁呢?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所以可见,那些造反的人都是被你父亲给逼的,没办法了只好铤而走险!我再问你,你可知你家的地租是怎样收的?” “我,我不清楚。” “告诉你,你家收五成租子。 农民一家四口,租种你家十亩地,一年收两千斤粮食,先交税纳赋去掉两百四十斤,剩下你家拿走地租,还剩八百八十斤,留一百斤做种,全家只有七百八十斤。 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计算,四口人一年需要一千四百斤粮。七百多斤意味着全家只有半饱而已,这还是风调雨顺没灾荒饥馑的年头! 二妹子你说说,人家能不造反吗?这还只是说的你家佃户,至于你父亲在外放贷逼死人命、害人全家逃亡的事,还有强占店铺等等就不说了。 你觉得给你家按上个‘土豪劣绅’的罪名,不过分吧?” 二妹子听呆了,好阵子才抹了抹眼睛,委屈地说:“可、可我家就算有罪,也轮不到你们来治吧?” “如果你们留在山里我们当然管不着,但这是哪里?三区的区长、乡长、保长、联防总指挥、自卫团团长全是我陈家人。 我们县官现管,若是不管那就是陈家失职,上面就得找我们的麻烦。 再说你父亲弃守逃遁,按着委员长的剿匪令或者对土豪劣绅的镇压令,哪条都够杀头的。甚至你们连《保甲法》都违反了,还说什么冤枉不冤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着地面不说话。 寿礼起身走到她面前,放缓语气:“李欢这个人莽撞得很,居然没得到准许就带你回来。不过救人一命,我又岂能坏了他人之美? 他既对你有意,而且赌咒发誓只娶你一个,唉!也是缘分。你要知道他以前多么花心的,我不瞒你,真的! 但他一遇到你就决心收手了,再不碰别人,却也难得!缘分呐。”说完自嘲地摇头,然后告诉她: “你既然没有父母孤单一人,也总得有个倚靠。你看,他作为军官,每月收入不少,又有田宅,嫁给他衣食无忧。 你若是肯,我来帮你们操办婚礼,新房就在三河尖上,是个不小的两进院子。 我给你们雇了户稳当的人家,帮你们照料菜园,做些洒扫、修补的活计,踏踏实实过个小日子挺好。 过几年有了娃娃,你心里就把父母的事放下了,他们也就安心啦。如何?” “老爷这是叫我嫁给杀父仇人?” 寿礼呵呵笑了:“傻丫头,他是军人,军人就是执行命令的。委员长说要镇压土豪劣绅、对临阵脱逃者杀,他必须执行。 你回想下他见到你的第一眼,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杀的是谁,甚至不知道里面还有你这么个小丫头。对不对?” 二妹子轻轻点头,“哦”了声。 寿礼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弯下腰微笑说:“好啦,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其实和你家并无深仇大恨,如果你们不来三河原,永远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事情已经过去,活着的就该好好活着。你能遇到李欢这样死心塌地的男人,也真是个奇迹。过几天等他出差回来,咱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嫁。 如果你愿意,我代你父母受礼,以后就以对女儿般对你,这里就是你娘家,你可以哭诉委屈的地方,可好?” “那我……我不能嫁给老爷做妾么?”二妹子说的声音很小,却让寿礼一惊。 “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我怕他,我总会想起他是凶手。怕他折磨我,他……他力气大,我打不过……。”二妹子说不下去了,脸羞得如同红布,深深低下头去。 寿礼忽然想起了自己新婚夜,挑起盖头瞬间看到的那双眼睛,带着些羞涩和幽怨……。他怔了下,想起刚才说认这个女儿的话,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 他缓缓走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说:“二妹子,你来到我西陈家集是个意外,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父母没了,以后这里便是你家。可行?” “我的父母?还有兄弟,都被你们给杀了。他们是来投奔的,你们好狠心!”二妹子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 “你觉得我们狠心?”寿礼冷笑:“你可知我们为何要杀他们?” “我怎么知道?” “是呵,你不知道。你只知道他们拿钱供养你,只知道他们对你有所谓‘养育之恩’,却不知道给你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着血!” 二妹子猛地抬头,惊慌地摆手:“不、不,我没拿这种钱,我们家没这种钱!”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山里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全家的命?为什么他们一次次攻进镇子里要抓你们?” “那、那是刁民造反!” “老百姓吃饱了闲得,拿攻打你家耍着玩么?造反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为何要那么做?” “是,是有人撺掇的。” “假如我撺掇你去杀人,你可愿意去?”寿礼见二妹子摇头,叹口气:“你当然不会,吃得饱、住的好、有学上、有衣裳穿,你为何要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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