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南径纠缠不休的个性来看,她落下了钱包这种事情,是个很好的借口。 黎蕤在别的方面或许不够了解宋南径,但对于他死缠烂打的本事,有着深刻的认识。 他多年来一直这样。 当初他们结婚后,他在外面养着一大堆小情人,被她撞破,她顺势要离婚,宋南径便开始发挥他不要脸的功力了。 如果不是她后来用了那种手段摆他一道,宋南径大约也是不会和她离婚的。 但这不是出于爱。 黎蕤起初也觉得,宋南径对她是有些喜欢在的。 但结婚后不久,她就发觉自己是想太多了——与其说宋南径爱她,还不如说宋南径爱温敬斯。 他平时讲五句话里,起码有两句要带温敬斯的名字。 爱是玩笑话,嫉妒才是真。 宋南径对她的纠缠不休,更像是一种执念。 黎蕤和温敬斯还有宋南径是同龄人,三家交情颇深,她几乎是同时认识的温敬斯和宋南径。 温敬斯从小就优秀,比同龄人成熟,有勇有谋,总得长辈夸赞。 黎蕤也喜欢跟在温敬斯屁股后面玩。 温敬斯比她大一岁,宋南径跟她同岁,小孩子都比较喜欢跟比自己大一些的伙伴玩。 而且,宋南径小时候就喜欢花花草草和虫子,大家玩的时候他就摆弄昆虫。 黎蕤最怕虫子了,至今都怕。 所以她当然不愿意跟宋南径玩。 宋南径小时候话挺少的,大家一起的时候,他都很安静,长辈们也很少提及 他。 聚会场合,长辈们夸的基本上都是温敬斯。 后来黎蕤认真想过,宋南径大约是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嫉妒温敬斯了,男人总喜欢说女人爱竞争、嫉妒心强,其实自己嫉妒起来可比女人恐怖多了。 宋南径后来做的事情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包括他对她的“执念”。 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她从小被认为是“温敬斯的跟班”,后来又成了“温敬斯的女朋友”。 所以宋南径要把她抢走,以此来证明自己“赢过”温敬斯。 宋南径这个人手段太下作,性格太变态,掌控欲太强,偏执成性。 为了不让温敬斯好过,他大抵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想起过去的事情,黎蕤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她刚结婚那会儿也是挺天真的,竟然被宋南径演出来的深情迷惑了,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还对他动过心。 现在她只想穿越回去把那个时候自己脑子里的水倒掉。 宋南径这个变态,哪有什么真心可言。 他看着她被他制造出来的温柔假象迷惑的时候,露出的笑容,不是因为对她的感情,而是因为他终于赢了温敬斯一次。 他在享受胜利的快感。 嗡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黎蕤的思绪。 她看到车内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眉心跳了跳。 说变态变态就到。 是宋南径的来电。 黎蕤下意识地要去按接听,但斟酌过后还是点了挂断。 她想起了祝璞玉之前给她的提 点:不能表现得和以前反差太大,免得引起怀疑。 这个提点是有道理的。 宋南径是只狡猾的狐狸,黎蕤自认为这些年长进不少,但想要算计他,还得处处留心。 这次挂断之后,宋南径又打了两次。 黎蕤无一例外都挂断了。 第四次,宋南径发来了短信。 一张她钱包的照片,后面跟了一句:【不要了?】 黎蕤看着这三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脑子里已经自动浮现出了宋南径问这个问题时轻佻散漫的表情,她咬了咬牙,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 真想给他两个耳光! 短信过后两三分钟,宋南径的电话果然又进来了。 这一次,黎蕤选择了接听。 宋南径这个时候联系她,正中她的下怀,她若是去拿钱包,说不定能听见些他和闻家那边联系的消息。 接起电话后,黎蕤没有主动开口。 宋南径那边也沉默了快十秒,然后发出了一声轻笑,“都接电话了,不打算和我说话么?” 黎蕤没好气地说:“给我地址,我找闪送去取。” “钱包这么重要的东西,找闪送怎么行呢。”宋南径一本正经地说,“你的证件和银行卡都在里头呢,这不得亲自来拿?” 怕她不接受似的,他又贴心地补了一句:“或者,我给你送。” 黎蕤:“……神经病。” “我在三环的威斯汀酒店,1908。”宋南径和往常一样忽视了她骂人的话,轻飘飘地报上了酒店的房间号码, “宝贝,我等你。” 黎蕤被这个称呼弄得一阵恶寒,汗毛都竖起来了,“别这么叫我,你恶不恶心。” “我等你。”他笑着说出这三个字,之后就挂电话了。 黎蕤知道宋南径这是什么意思:想要钱包,就得当面跟他拿。 要么去找他,要么他来送,总之一定要见面。 非常符合他的作风。 黎蕤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路,打了转向,朝三环的那条路上行驶。 —— 从医学鉴定中心离开后,简庭并未直接回酒店,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他在商场的一层找到了一家人很少的烘焙店,要了一杯咖啡坐了下来。 简庭喝着咖啡,脑子里开始筹备下一步的计划。 即便不看亲子鉴定,他也可以笃定自己的身份了,鉴定只是要拿给祝璞玉去做证明而已。 他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暂且还不能离开闻家。 还得先弄清楚闻家是怎么把他弄到墨尔本、又是为什么盯上他的。 还有一个重点——他作为“温敬斯”的记忆,到底能不能回来。 自从意识到身份有问题,简庭就开始频繁出现头疼的症状,要解决这个症状,就得先知道闻知渊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美國,宋先生…… 简庭摸着咖啡杯,脑子里反复思量着这两个关键词。 接着,他又想起了黎蕤看见手机号码之后的反应—— 黎蕤说,他们认识三十多年,那他们的社交圈应该有很大一部分是重合的。 黎蕤能在看 到那个“宋先生”的手机号码之后马上认出来,那极有可能,“温敬斯”也是认识他的。 认识且熟悉,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死敌。 简庭首先排除了朋友这个选项。 那么就只能是后者,死敌。 他又和闻知渊认识,且常驻纽約。 当年的事情,这个“宋先生”极有可能也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