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璟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食盒,她停在温敬斯面前,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随后,江澜璟将盒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动手扶上了温敬斯的胳膊,“起来吃点东西吧。” 温敬斯下意识地往外看了一眼。 江澜璟看出了他的想法,“外面没人,先起来。” 她又用力扶了一把,温敬斯这次配合地站了起来,母子两人在一旁的桌前坐了下来。 江澜璟打开食盒,端出了一碗绿豆百合汤,“先喝点汤解解暑。” “谢谢妈。”温敬斯几个小时没说话,开口的时候嗓音很哑。 江澜璟很久没有听过温敬斯如此疲倦的声音了,她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和心疼。 温敬斯也是真的渴了,跪在这里一直在出汗,身体已经是轻微脱水的状态了。 绿豆百合汤很凉爽,喝完之后嗓子舒服了许多。 江澜璟等温敬斯喝了小半碗绿豆汤后,才问他:“你之前几天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出现?” 江澜璟并不理解温敬斯的所作所为,“你要是早点回来,你爷爷他也不至于……哎,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愿愿她——” 说到这里,江澜璟想起了祝璞玉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话锋一转,“孩子的事情,你们是怎么商议的?” 温敬斯听见江澜璟这么问,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江澜璟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背后的意思:“这种事情不是你瞒就瞒得住的。” 温敬斯答非所问,“您找过她?” 江澜璟:“发布会结束的时候去找过,她吐得很厉害,人看着都瘦了一圈。” 温敬斯低着头,眸色深沉。 江澜璟说着又是控制不住一声叹息,“你不应该去找祝方诚合作的。” 温敬斯:“她跟您说了。” 江澜璟:“她最不能接受这件事情,是你太冲动了,办法有很多,你选了最冒险的一种。” 温敬斯没接话。 江澜璟看着他低气压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下去。 木已成舟,现在纠结于过去的选择和决定都没有意义了:“孩子的抚养权,你们怎么决定的?是给愿愿对么?” 温敬斯摇摇头:“还没决定。” 江澜璟蹙眉,“你还想争抚养权么?怀胎十月辛苦的人是她,她肯留个探视权给我们就可以了。” 都是女人,江澜璟最晓得怀孕的辛苦,祝璞玉孕吐又那么厉害,要受的罪比常人更甚。 况且她和温敬斯之间又闹到了这个地步,温家亏欠她那么多,哪好意思再争抚养权。 这个事情,那天江澜璟回来也跟老爷子和温确闻商议过了。 三人达成一致,不争孩子的抚养权,但该尽的义务也会尽。 毕竟血缘关系在那里。 “我没有想争抚养权,”一番沉默后,温敬斯否认了江澜璟的这个猜测,转而问她:“她和您说了孩子以后的安排么?” “她应该还没有考虑过探视的事情,给她一些时间吧。”江澜璟想起祝璞玉孕吐的状态,就觉得辛苦。 其实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按理说,这样辛苦的阶段,应该由温敬斯寸步不离守在身边才是。 温敬斯再次拿起了勺子,喝着绿豆汤,反复琢磨着江澜璟方才的话。 她的话题一直围绕孩子出生之后的相关事宜展开,也就是说,祝璞玉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倾向于把孩子生下来的。 可他无法确认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还是在江澜璟面前粉饰太平。 —— 温敬斯在祠堂跪了一整个通宵。 翌日清晨五点半,天完全亮起来,他才从祠堂出来。 温敬斯回到房间洗了个温水澡,然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温敬斯去楼下接了一杯冰美式,回到卧室坐在窗前发着呆喝咖啡。 时针指向八点时,他终于起身离开。 温敬斯将文件袋放在了副驾,踩下油门,朝江景苑的方向开了过去。 路上遇上了早高峰,堵了好长一段,四十分钟的车程被迫延长到了一个多小时。 九点四十,温敬斯的车停在了江景苑公寓楼下。 他解开安全带,随手抄起旁边的文件袋下了车,走向电梯。 电梯很快停在了祝璞玉所住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温敬斯正要往出走,一抬头便看见了刚刚从公寓走出来的廖裕锦。 祝璞玉所住的这栋公寓是一梯一户的结构,电梯斜对面就是公寓大门。 廖裕锦也看见了温敬斯,脸色骤变。 他马上关上了门,朝着电梯走过来,看向温敬斯的眼底带着浓浓的警戒:“这里不欢迎你。” 温敬斯扫了廖裕锦一眼,没有回应他的话,绕过他便要往公寓那边走。 廖裕锦直接抬起手拦住了他:“你们已经离婚了。” 温敬斯:“所以呢?” 他很冷静,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他这个态度让廖裕锦十分不满。 廖裕锦目光冷下来,盯着他:“所以,以后不要再把你的心机和算计用在她身上。” 温敬斯:“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你和她不会有任何事儿了。”廖裕锦残忍地说,“她此生都不会回头。” 温敬斯还是很冷静,“说完了么。” 廖裕锦呵了一声,嘲弄地掀着嘴角:“你和江佩矜真不愧是姐弟,做事的风格手腕都一模一样,你是不是觉得这次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自己曝光当年的事情,再嫁祸给江佩矜,让老爷子惩罚她,然后自己消失不见,等着愿愿心软。”廖裕锦一鼓作气地说出了温敬斯的计划,“看到她为你澄清,很有成就感是么?” 温敬斯捏着文件袋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不知道这些话,廖裕锦是不是已经跟祝璞玉说过了,祝璞玉信了么? “你想象力很丰富。”温敬斯只说了一句这样的评价。 廖裕锦:“是我想象力丰富,还是你不择手段,你心里有数。” 咔哒。 廖裕锦话音刚落,公寓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听见开门声,温敬斯和廖裕锦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 是祝璞玉出来了。 祝璞玉的视线落在了温敬斯脸上,两人四目相对。 几日不见,温敬斯发觉她又消瘦憔悴了不少,肩膀几乎要挂不住那件宽松的T恤了。 而她朝他看过来的眼神,冷冰冰的,像看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