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铜镜里娇媚的人儿,徐西宁目瞪口呆。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战地随军军医,还能借尸还魂? 前一瞬,她作为西北军的随军军医,战死沙场。 现在—— 竟然成了云阳侯府,与她同名同姓的三小姐? 妆台前,搁着一碟绿豆糕,在她借尸还魂之前,原主正坐在这妆台前吃这绿豆糕。 才半块进嘴,人就没了,跟着,她便来了。 徐西宁抬手,正要去瞧那绿豆糕到底被做了什么手脚。 “小姐!小姐!傅世子回来了,往咱们这边来了!说是要来看小姐!” 小丫鬟春喜几乎从门外跳跃着就奔了进来,跑的太急,小脸蛋红彤彤的,一脑门子汗就杵了她跟前来。 徐西宁起死回生都没惊得一脚从椅子上蹦起来,听了春喜的话,却是眼底神色骤然锋利,蹭的就起身。 “谁?” 春喜就在徐西宁跟前,吓得直接朝后一个趔趄,险些栽过去。 震惊又带了点恐惧的看着她家小姐,“就,就,就傅世子啊,镇宁侯府世子爷,傅世子啊,您的未婚夫。” 说完,春喜舔舔嘴皮,弱弱又问:“小姐,您怎么了?” 怎么了? 徐西宁脸上的怒火犹如烈焰喷发一样就滚了上来! 镇宁侯府世子爷,傅筠! 按照原主的记忆,傅筠是她的未婚夫。 可按照她自己的记忆。 西北军全军阵亡,无一生还,不为别的,只因为前来增援的傅筠与敌军联手将他们夹击了。 他们在前方冲锋陷阵,与敌军正面交锋,眼看胜利在望。 狗日的傅筠率援军直接从背后放箭。 那箭头带着磷粉。 整个西北军,不是被射杀,便是被活活烧死。 惨叫声在西北那片战场,整整撕裂怒吼了一天一夜。 皮肉被灼烧的气味,徐西宁仿佛现在都闻得到。 狗日的,撞她手里来了! 一撸袖子,徐西宁抬脚就往出走。 “小姐!”春喜见徐西宁穿着半旧的衣裙素面朝天就往出走,赶紧去拦住她,“小姐,您还没有梳妆。” “不梳!”徐西宁冷声冷气撂下一句话,出了门,临走不忘吩咐:“将那绿豆糕连盘子带糕点,收起来,不许人碰。” 不梳? 春喜登时一双眼睛就迸射出疑惑的欢喜。 以前小姐见傅世子的时候,都是要盛装打扮,唯恐傅世子有一丁点不满意的。 而傅世子呢,见他们家小姐永远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要钱。 她一个做婢女的都看不下去。 纵然是有婚约,可到底还未成亲,哪有还未婚呢就花女方钱财的男人! 便是成了亲,也没有说一直找女方要钱的吧。 偏偏她百般劝阻小姐,小姐都不听。 麻溜收拾了那碟绿豆糕,春喜嗖嗖嗖追上去,“小姐,若是傅世子再和您要钱可如何是好?” 徐西宁倏地停下步子,转头对上春喜亮晶晶的眸子,“那让他试试!” 声音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凶悍。 春喜:…… 这是她家小姐? “西宁。” 一道温润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徐西宁转头就见傅筠正从院门口进来。 那个在西北战场上将西北军杀了个干干净净的男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徐西宁面前,徐西宁恨不得直接冲上去一刀戳死他。 可他是原主的未婚夫,徐西宁既是占了原主的身子便还是要顾虑原主的身份。 她做不到像原主一样对傅筠满目爱意,只木着脸说:“站住!” 傅筠正脸上带着笑朝里走,猛地被徐西宁一声呵斥,愣了一下,满目错愕看向徐西宁。 徐西宁冷着脸扬着下颚,“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未婚,这是我的院子,你一个外男进来做什么?你要毁我名节吗?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 春喜差点跳起来给徐西宁鼓掌! 她们小姐,是吃了什么该吃的,竟然就长出了这样能想明白的脑子了! 她得给小姐多准备点。 傅筠震惊的看着徐西宁。 他不过就是去了一趟西北边关,离开京都也就三个月的样子,徐西宁怎么就…… 从前徐西宁见了他,哪次不是脸红心跳低着头,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 战战兢兢像是一条被毒打过的蠢狗,又像是见了猫的耗子。 疑惑着,傅筠碍着心中重要的事情,只得勉强耐着性子笑道:“西宁还不知道吧,我在西北边关立了大功,陛下龙心大悦,要封我为王,高不高兴?” 徐西宁心头那怒火,蹭的就直窜天灵盖。 西北军全军被你个王八蛋烧死,你立了大功? 眼见徐西宁愣住不说话,傅筠只当她是被这泼天的富贵浇晕了头。 心里冷哼一声,脸上笑容加大,继续往里走,“等到咱们成亲,西宁就是王妃了。” 怒火攻心,徐西宁气的浑身发抖,“你立了大功?你第一次打仗就能立了大功,还要封王,那西北军主帅赵巍岂不是功劳更大?” 提起赵巍,徐西宁满脑子都是西北军被磷粉燃起的火活活烧死的惨状。 傅筠却是走到徐西宁跟前,垂眼看着她,得意的说:“岂是人人都能封王的?那王爷的名号未免也太不值钱了,这次封王,只有我,至于赵巍,听说他率西北军投敌叛国了。” 徐西宁犹如当头遭了一道雷劈。 赵巍……投敌叛国? 眼见徐西宁脸色苍白,身子细细的抖着,傅筠松了口气。 徐西宁胆小,怎么敢听这种事呢。 亏得他刚刚还以为徐西宁变了。 这不,还是以前那个又蠢又怯懦的样子。 抬手在徐西宁发顶轻轻的揉了一把,傅筠轻车熟路责备道:“我从战场一回来,第一时间就来见你,你倒好,刚刚竟然还那般和我说话,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不对?” 继而一脸宽容。 “好了,也不必道歉,对了,现在封王的事情遇上点小小的问题,需要送三万两白银去礼部那边,西宁你先从你的嫁妆里预支一下,反正咱们马上就成亲了,到时候我又不会嫌弃你嫁妆到底是多少。” 春喜心头结结实实怒吼出一句:艹! 果然又是来要钱的! 你不要脸! 可她又不敢真的吼。 她家小姐之前就因为她骂傅筠不要脸而狠狠的罚过她。 春喜怀里揣着那碟绿豆糕,紧张的看向徐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