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起时,吴汐正站在凳子上,用鸡毛掸清扫房间角落里的灰尘。 “怎么是你?”徐行的声音比以往更加冷淡,里面还夹杂着一丝厌恶。 “打扰了,她在家吗?” 一个清脆的男中音响起,这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吴汐从凳子上爬下来,拿着鸡毛掸疑惑的走到门口,“卢岳?” 看到她的身影,卢岳挤过徐行硬闯进屋子,把手里的一大捧鲜花递给她,“吴小姐,大恩不言谢,不过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一只满世界流浪的孤魂野鬼,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占据自己的躯体却束手无策。” 那天,在化妆间的银光慢慢消失后,吴汐打开门,她冲着一直站在身边的卢岳的魂魄大喊一声:“趁现在,快去。”卢岳唰的一声钻进地上那具软绵绵的身躯之中,过了几秒,他的手指轻轻的动了起来,吴汐轻吁了口气,在被鸠占鹊巢了这么长时间后,这具躯壳总算是回归正主了。 “吴小姐,中午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卢岳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月牙。 “我……”她刚想回答,却发现肩膀被揽住了。徐行把她拉到怀里,“她去不了,因为她还要在家给我做饭。” 两个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彼此,至少从外形上他们都觉得自己在对方那里占不到便宜,过了好久,卢岳冲吴汐笑了一下,“改天吧。”他略欠了欠身子,走出了大门。 徐行放开她的肩膀回到书房,但吴汐却不想就此放过他,“你是不是吃醋了?她趴在书桌上,贼兮兮的看着他笑。”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这个人罢了。”徐行翻动手里的书页,视线却并未在那上面停留。 “嘴硬。”吴汐站直身子,心里却涌过一丝喜悦,她喜欢他为她吃醋的样子,虽然幼稚但是很可爱,“不过徐行,邪神阿赞到底是谁呢?”她把心里一直未解的疑惑抛了出来。 “十六世纪,泰国曾经闹过一次大的饥荒,当时有一位母亲,吃掉了自己死去的五个孩子的尸身,村民们因此把她困在草屋中活活烧死了,但是后来的人却认为她吃掉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为了超度他们的灵魂,使他们永世不再受饥渴之苦,所以就把她当成神明给供奉了起来,这就是阿赞的原型。” “那到底哪种说法的正确的呢?” “我更倾向于后一种,世间情爱万千,但唯独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最深厚也最难言叙的吧 。” 吴汐来到单位时,丁丁正在把自己桌上那一堆零食包装袋统统扔到垃圾箱中。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我们的丁丁大小姐怎么终于愿意收拾桌子了。” 丁丁白了她一眼,扔了个抹布给她,“你好像比我好到哪里去似的,赶紧把台灯上的灰擦擦,今天大老板来视察,被他抓包了有你受的。” “不会吧。”吴汐赶紧放下背包,忙不迭的干起活来,“不过,我们的大老板是个什么人啊?我这都上了半年的班了,从来没见过他的真容。” “他可厉害了,据说名下产业涉及多个领域,我们公司不过是其中一家而已,所以你没见过他也不奇怪,不过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救不了命。” “什么意思啊?”吴汐来了兴致。 “他唯一的儿子去年刚结婚,娶了另外一家企业的老总的女儿,当时婚礼办得极为隆重,听说d市将近一半的名流都过去了。可是这婚礼结束没多久,他儿子就感觉身体不适,本来他也没放在心上,结果拖了半月去医院检查,竟然是血癌,大老板知道后如五雷轰顶,他放下手头的工作,陪着儿子满世界的求医看病,但是据说他这一分型格外凶险,做了几次化疗都没有缓解病情,现在医院靠各种进口药拖着,虽然人还没死,但是也时日无多了。” “这么说来,他还是挺可怜的,独生子啊。” “可不是吗?大老板都快疯了,”她瞥了一眼门口,“嘘,他来了,快坐好吧。” 吴汐赶紧放下抹布在座位上坐好,她看见大门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被人群簇拥着走了进来,他留着平头,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满头的头发具已白了,脸上的皱纹像被刀刻上去的,沟壑纵横,完全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富商该有的状态。 大主任站在他的身后,正在毕恭毕敬的向他介绍新闻部的情况,崔明寒也跟在他的后面,他脸上的神色也很凝重,但是在看到吴汐时,还是冲她吐了吐舌头。 他听着她们主任的介绍,点头答应着,心却好像已经飘到了另外的地方,一脸的愁容。吴汐感到一阵心酸,他应该是在想自己的儿子的病情吧,人类啊,真是太渺小了,即使对于他这样陶朱之富,面对有些事情,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到来,却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见他快要走到他们这里了,吴汐他们几个赶紧站起身,“甄总好。” 主任赶紧指着他们几个:“这是社会组的,负责社会热点事件的跟踪采访和报道。” 他抬抬手示意他们坐下,“真好,都这么年轻,有活力,有你们在,是集团之幸。”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的叹了口气,竟兀自看着前面愣起神来。 “爸,该去广告部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走到前面,轻声提醒他。那女人白白净净的,一头微卷的长发,气质雍容华贵,一看就是出自大富之家,可是她的眉宇中和老头子一样凝结着散不去的忧虑。甄老爷子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又冲员工们笑了笑,强打起精神向下一个部门走过去。 后面的人也都跟着他走了过去,吴汐和丁丁对视了一眼,“儿媳妇?”她用口型问她,丁丁点点头,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她们俩同时叹了口气,谁都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