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定策之后,曹铄便留在河阳,而李参则动身前往洛阳,去见刘备。 李参本来准备费些功夫,说服刘备,殊不知情况完全跟他想的不同。刘备听闻曹铄要来投奔天子,是手舞足蹈,兴奋至极。 刘协回到洛阳后,刘备也如愿成了天子身边的亲信,只是这个结果于刘备来说,并不算多好,因为刘备没能升官。 早在安邑之时,曹昂为了断小朝廷的后路,便提议搁置了官吏封赏。天子车架到洛阳后,上上下下都忙着安置,再加上曹昂不在,众人也不太敢贸然行事,于是封赏之事仍旧被搁置。 所以刘备空有一个安国将军的名头,但并无任何实权。 这使得刘备在朝中的影响力几乎微不足道。哪怕刘备有兵,可不过千把人,着实算不得什么。 刘备一直希望有外力来帮他破局。曹铄与他有故交,今日到来,于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他自然便高兴了。 刘备甚至要拉着李参去见董承。 李参当然不敢去,毕竟他可是与董承相识的,见了面必然会露馅。 因此李参便以急着回去报信为由婉拒了此事。 刘备也不强求,毕竟李参不去,那曹铄的情况便全凭刘备自已说,这能让他更好的上下其手。 李参离了刘备府上,也没闲着,便在洛阳城中闲逛。 当初董卓火烧洛阳已经是数年前的事,现在的洛阳城中已经有不少百姓,隐隐恢复了一些生机,甚至还有一些商铺和酒楼。 李参在几处酒楼、饭馆待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将洛阳最新的情况给彻底了解情况。 洛阳的局势跟他之前了解的有些出入。 当前洛阳之中,不是三股军事力量,而是四股力量,除了丁冲、董承和刘备,多出来的一支便是杨奉和韩暹。 当初夏育杀了胡才、李乐,杨奉、韩暹二人担心为夏育所害,便向西逃跑,准备逃回关中。 二人想的挺好,可郭氾却是堵死了西进的道路,二人根本无法入关,也不愿投降郭氾,只得在弘农逡巡了多日。 后来二人听说天子到了洛阳,索性壮着胆子又回了洛阳。 二人实力大减,已经不足以再逞凶,而刘协又急于扩大实力,便重新容留了二人。 得知此消息后,李参心中一动。之前他准备设计董承和刘备翻脸,但说实话,这件事其实挺难。 刘备此人,狡猾多智,未必敢冒这个险。 而杨奉、韩暹则不同。经过了夏育杀胡才、李乐之事后,二人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只要谋划得当,让二人杀天子也未必不可能。 倒是要改一下计划了。 杨奉、韩暹没有什么后台,又是一股小势力,不知道急于揽权的董承愿不愿意吞并他们,亦不知面对董承的咄咄逼人,杨奉、韩暹二人会有什么反应。 一场大乱似乎就在李参的眼前。 ······ 李参回到曹铄军中,便将洛阳的情况和自已新的算计尽述于曹铄。 曹铄听了,频频点头。他有时候都想将李参的脑壳打开看看,到底是多么阴险的人,才能想出这般毒辣阴损的计策。 曹铄虽然不喜欢李参,但也确实佩服李参的智慧。有了李参的安排,曹铄此行的信心更足了,这一次,非得将这天换了不可。 众人歇息一日,次日一早,渡河南下。 曹铄按照习惯,落在最后,待众人到了河南岸之后,曹铄便见早就过河的李参牵着一匹马,正在河滩上等着他。 曹铄有些不解,上前问道:“李先生就是想去洛阳,也没必要如此着急。” 李参对着曹铄行了一礼,方才说道:“甄将军,我与你一路同行至此,是到了要分别的时候。” 曹铄一时大惊失色,立刻问道:“李先生这是何意?” 李参乃说道:“儒带有铁面,本就引人注目。而昔日儒在朝中担任侍中,怕是朝野上下,尽识得我。 所以我不能再在人前露面,否则就要为人识破身份,毁了算计。 其实我都不应该去见刘备,只是甄将军身边没人,我与刘备也从未相识,所以才冒险一去。 但这种事不可再一再二,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接下来我就不能陪着甄将军了。” 曹铄也理解李参的担忧,这的确不是无的放矢。 “那先生接下来去哪?” “甄将军觉得,杨奉处如何?” “先生不怕杨奉此贼害了先生。” “我与杨奉昔日有些交情,我也算对他有恩。”李参说到这,不由得笑道,“于杨奉来说,即使告发我,也不过几句佳奖,并无实际利益,怎么比得上将我收为已用。现在杨奉最缺的,就是一名能给他出谋划策的谋士。” 利用自已的智慧,成为对方的谋士,然后让对方按照自已的计划,一步一步踏入陷阱。此等计策,简直是无解之局。 当然风险也很大,搞不好就成了死间。 直到此时曹铄才明白,李参不仅仅准备牺牲他,若是需要,他甚至准备牺牲自已。 曹铄一时间对李参肃然起敬,他突然对着李参,长揖及地。 “先生对大将军,可谓是鞠躬尽瘁,往日俨有失礼之处,还望先生莫放在心上,多多包涵。” 李参坦然地受了曹铄一拜。 “甄将军言重了,大家都是为大将军做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今日我走后,若非必要,咱们就不必再联系了,一切全看咱们的默契,希望甄将军与我,皆能够功成。” 曹铄知道,这一次分别,二人很可能便是诀别。 “先生多多保重!” “甄将军亦保重!” 二人在河边分别,李参骑着一匹骏马,翩然而去。而曹铄目送着李参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李参走了许久,甄福来到曹铄身边,低声问道:“家主,这李先生刚回来怎么又走了?” 曹铄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各人都有各人的路,眼看咱们前路渺茫,他便要投别人去了,往后,就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