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向南问皓月：“如果，我失去了万腾的一切，不得不从零开始，你，还会和我，站在一起吗？”　　站在一起没有问题。但皓月想对他说，自己有男朋友。不想让他的误会，越来越深。　　恰恰这关键时刻，有人在“砰砰砰“地敲门。　　苏向南赶紧过去开门。　　夹带着一股凉风，一个中年男人，健步走了进来。　　苏向南见到他，很高兴。他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堂哥，苏向军。这是皓月，我，同事。”　　苏向军夸张地扬起眉毛：“哦，你就是江皓月呀！我还记得你留给饭店的那张纸条呢，你那张纸条呀，差点让我堂弟，惊动全城啊，哈哈！“　　皓月马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　　她笑道：“原来那天还麻烦了您呀！那我给您斟茶，谢谢您！”　　“不敢当。最应该谢的，是我堂弟呀！”　　皓月道：“您说的对，我更要感谢苏总。”　　苏向南：“你，可以不用叫我苏总。”　　皓月俏皮地一歪脑袋：“那叫什么？总不能叫‘南南（囡囡）吧！”　　苏向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他无奈地笑道：“江皓月！算了，还是叫我摩托仔吧！”你这个小女子，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　　玩笑归玩笑，几个人，都没忘记正事。　　苏队这次过来，也是商量对策的。综合了各方面情况，他的意见，和皓月一样。如果于董下定决心，不认这3000万是投资款，而苏家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这个官司赢不了。　　那按“借款”完璧归赵呢？　　当然可以，但也会有点波折。　　为什么？因为，如果汇款单上，写的款项用途是“借款”，那就好办。如果没有写，那法院就要调查各方面的旁证，以确定这笔钱的用途，到底是借款，还是还款。　　你没看错，你打过去的钱，也可能是之前，人家现金借给你，然后再用汇款方式，归还给对方的呢？这是完全可能的呀！　　所以，取证过程，一样充满变数。　　据苏向南说，当初他爷爷汇款时，有的写的是“营业款。”，有的写的是“x期启动资金”，最后那1000万，则写的是“品牌运营款。”　　但这些，都不能理所当然，等同于投资款！　　所以，从目前的证据来分析，如果于董自己不承认，大概率，一圈调查下来，法院会认可这是商业借款。归还时，顶多加一点利息罢了。　　苏向南沉声道：“我生气的，是他不应该，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欺负一个完全信任他的老人家！”　　是的，如果当初就说好是借款，以苏家的心胸，未尝不可。　　但如果是借款，苏家会量力而行，却不一定会倾囊而出。　　8090年代，中国百废待兴，投资的机会比比皆是。他们不一定，非要放弃其他项目，而把这么大一笔钱，用在于建国的工厂上。　　服装，并不是他们家族的传统业务。　　“不过，”皓月灵光一闪：“法院主要看证据，但证据，不仅仅是汇款单呢。”　　苏向军：“皓月说的对。证人证言，谈话录音，也可以当做证据的。你这边，第一，是能否想办法套他（于董）的话，让他承认投资的事实，并录下来；第二，能不能找些证人，最好是当年经手此事的，知道来龙去脉的人。”　　苏向南沉吟道：“于董那边，我一定想办法，务必让他正式和我谈，谈话时，我就可以录音了。只是，就怕他到时候，滴水不漏……”　　皓月眨了眨眼：“会吗？我觉得吧，如果是当事人之间，单独相处，很难做到完全否认的。关键是，看你怎么引导话题，诱导他说出事实来，这方面，苏队肯定有的是办法呀！苏队，您每天是怎么审犯人的呀，说给我们听听呗。”　　“嗯，怎么谈，如何谈，问哪些问题，让他无法回避事实，确实需要好好琢磨下，事先做做准备。我们准备充分，他很难不露马脚。”　　办法定下来，录音笔就好办了，苏队自己就有一支，可以录9个小时。苏向南还是决定自己买一个，保存也方便。　　接下来，就是证人问题了。　　最合格的证人，就是于董老婆，吕晓青了。　　第一个工厂走入正轨后，她就辞职，管理财务和人事。后面的投资款，毫无疑问，都会经过她手的。　　但老婆，难道不帮自己的老公，而去帮一个外人吗？这很难！　　苏向南道：“其实我有个办法，只是还不太成熟……”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不太道德。　　皓月和苏向军同时开口：“什么办法？”　　苏向南沉吟了一下说：“我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认为，于董应该在外面，包养了一个情人。”　　想起那天，在琪琪小区看到的一幕，皓月惊呼：“啊？你是说小芳吗？”　　苏向南点点头。　　那么弱不禁风的小女人，居然征服了，大风大浪里锤炼出来的男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苏向南继续说道：“其实，于夫人自己也有察觉。昨晚，她和我散步时，就说于董对她的态度变了，怀疑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在想，能否以这个为突破口，获取于夫人的支持，或者，同时从于夫人那边，得到更多的信息。”　　此刻皓月才惊觉，于夫人和小芳，外形上还有点像呢！都是眼睛大大的，人瘦瘦的，弱不禁风的样子，而且两个人，站立时，都有点耸肩。　　是哪个名人说的，男人喜欢的类型，总是类似的。　　苏向军道：“要证据还不简单，只要把名字照片给我，只要在深圳，掘地三尺，我也给你找出来。”　　小芳和琪琪住同一小区，不用掘地三尺。　　果然，第二天（周二），苏向军就获得了小芳的住址。她居然和琪琪同一楼层，同一单元。只是琪琪住11楼，她住1楼，带花园的单位。　　但这个证据，派什么样的用场呢？　　琪琪变了，变得骄傲了。　　现在的她，进进出出，总是一副冰山黑美人的样子。对边上的人，也开始颐指气使了，尤其对王德龙。　　王德龙，自然也知道，琪琪攀上了杨宝华这棵大树。他提醒琪琪：“这个杨，听说走的是黑道，你要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但琪琪，只当他是妒忌。　　以前，你们一家，对我爱搭不理，现在，我要让你高攀不起。　　更何况，我已经有能力，赏饭给你吃了。　　杨老板公司的10年庆典，不是我琪琪，谁请你王德龙这个小乐队啊！　　胳膊拧不过大腿，王德龙也只好认清形势。　　他再也不敢在人前，说琪琪是自己的前女友。而且，一改以前的优越，变得刻意讨好起来。　　琪琪依旧在原来的歌厅唱歌。工资涨到150元\/晚。招牌上，她的宣传也变了，不再是“知名歌手琪琪”，而是“首席着名歌星”。　　还把报道她的报刊内容，印制成大海报，挂在外面。　　杨老板呢，确实如他自己说的，事后不光不嫌弃，反而对琪琪，更上心了。　　他时不时，会带客人，来歌厅给琪琪捧场。每次听歌，必送最贵的花篮。另外，在他的关照下，歌厅老板，再也不让琪琪，去陪他那些重要客人了。　　若说琪琪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是她想买辆车。　　天天穿着华贵的衣服，却还要靠“11路（双腿走着）”上班，实在不搭呀。　　但杨老板没有松口。　　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况且就这么点路。”他另外指派了一名司机，专门送她上下班。但从此，琪琪也难得自由了。　　杨老板规定琪琪，每天唱完歌，必须马上回家，不得在外面浪。　　他说：“女人要矜持有神秘感，才有价值。”　　为了她上课方便，杨老板特意弄了一台钢琴，放在家里的客厅。　　周三这天下午，那个中央音乐学院退休教授，正在琪琪家授课，琪琪的座机响了。是皓月打过来的。　　她说下班后过来，有事要请琪琪帮忙。　　琪琪说：“没问题，你来吧。我请你吃韩国烧烤。”　　话说自从周日傍晚，苏向南和皓月，发现了于董的车，接走了精心打扮后的小芳后，皓月就对小芳充满了好奇。　　她迫切地想见到小芳，好好探究下她这个人。　　但是，周一周二，小芳都请假了。　　周三，小芳终于来了。可她一到办公室，就提出了辞职！让皓月，着实措手不及。　　难道，她知道皓月知道她的秘密了？　　不太可能。　　那晚，苏向南戴着头盔，她躲在苏向南背后，况且又是黄昏时分。　　那么，他和于董分手了？　　还是，直接被于董包养起来了？　　其实，到目前为止，皓月和苏向南，根本不确定，小芳是否真的，是于董的情人。因为，他们没有亲眼看到司机是谁。　　也许是于董的助理或司机，开着公车办私事呢。　　也许是于董的朋友，借了于董的车约会呢。　　总之，必须要有实际证据才行。　　当然，可以让苏队找人跟踪，但假公济私总是不好的，而且还耗时耗力。既然，琪琪是近水楼台，不如让她试试呢。　　饭桌上，听完皓月的讲述，琪琪也很气愤：“这个姓于的，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真让人生气！放心吧，交给我来办，保管把那个小芳的男朋友，给你们摸的清清楚楚的。”　　“你准备用什么办法接近她呢？”　　琪琪神秘地一笑：“这个嘛，容易的很。套近乎这种事，是我的擅长。这样吧，你给我一点时间，就一个礼拜好了。”　　周四，中午。　　一个丽人，举起手，敲响了1001的门。　　敲了两遍后，一个柔柔的女声，在里面问道：“谁呀？”　　丽人扬起眉毛，撑开一个笑容，轻快地回答：“是我，你的邻居。”　　门开了，一张像纸一样苍白的小脸露了出来，小鹿般的大眼睛，正探究地看着眼前的丽人。　　女人身后，冲出一只小泰迪，摇头摆尾咻咻喘着气，围着客人嗅了一圈，然后，好奇地注视着她。　　丽人笑道：“哎，你好！我叫琪琪，就住在11楼，刚才我在阳台晾衣服，一不小心，有一件，掉到你家花园了，只好来麻烦你……”　　听说是邻居，年龄又相仿，女人放下了戒备。　　“哦，我没注意到……那你进来，去花园找一下吧。”　　衣服一眼就找到了。　　但琪琪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于是，她开始行动了：“哎呀，你这只小狗狗好可爱呀！我好想养一只，可惜我男朋友不让，说没人管。”　　女主人笑道：“我男朋友刚好相反，他让我这几天，把小狗送人呢！”　　“啊，为啥呀，这么可爱的狗狗，怎么舍得送人啊！”　　“他也是为我好，因为，我怀孕了！”　　这倒是出乎意料啊！　　琪琪看向她，只见那苍白的脸上，现出一阵喜悦的红润，无法掩饰的喜悦，美丽极了。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光辉吗？　　琪琪的心突然一疼，自己，也曾怀过一个孩子……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抚住小芳的手臂，真诚地道：“恭喜恭喜！现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孩子重要！”　　小芳开心道：“谢谢！我男朋友也是这么说。”　　琪琪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芳，你就叫我小芳吧。”　　琪琪身上，有一种天然的母性温暖，能快速拉近与别人的距离。何况，她还是怀着心机登门的。而小芳，也渴望没有什么朋友，渴望亲密的友情。　　所以，不到一个礼拜，两个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下面，就是琪琪收集到的信息。　　陈芳，现年23岁。广东梅县人。家中只有她和寡母两个人。两人都住在这个公寓里，目前怀孕三个月，所以辞工在家。　　虽然，小芳口中的男朋友不在，但她家的客厅墙上，挂着她和男朋友的亲密合影。　　琪琪走向到画像前：“你男朋友……很成熟啊！”　　小芳笑了：“他比我大25岁，不过，他对我们很好。”她不在乎。　　多像自己对皓月说的话。　　慢慢的，琪琪知道了，小芳的男朋友，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这个老总，还没离婚，因为家中母老虎厉害。但他承诺，一定离婚娶她，还想和她，生好几个孩子，并要去香港美国生，让孩子们成为国际人。　　他们两个人，已经好了一年多了。这个房子，就是男朋友，给小芳买的。　　琪琪拿出一张照片：“诺，我趁小芳不注意，把她和男朋友的相片，偷拍下来了，这是刚冲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