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飞再次站在向阳茶馆的门前。 一年前。 他和丽丽在这里曾把一分材料交给了当时还是机械厂副厂长的刑志东。 正是这份材料把原机械厂副厂长孙正焘送进了大牢。 如今再站在这里。 一切恍若昨日,可一切都不一样了。 连当时的当事人之一孙正焘都去世了。 旁边不远处,那片小树林也没有了。 第一家七月连琐快捷酒店主体都封顶了,预计89年的元旦正式开业。 向阳茶馆和去年相比,倒是没有变化。 易飞踏进茶馆大门,谢楠和刑文珺跟了上去。 本来不想让谢楠来的,她非得跟来。 她说,她妈妈的事,她至少得参加。 服务员看到易飞他们进来,马上迎了上去,“先生、女士里面请。” 易飞记起来。 这里的老板是个老台胞。 前几年落叶归根,回来在老宅开了个茶馆,他的子女都还留在宝岛,开茶馆也不是为了赚钱,只是为他孤寂的生活添加点兴趣。 这里的服务员明显是受过训练的。 先生、女士在别的地方还是很少这样称呼的。 刑文珺说道:“约好人在牡丹厅见面的。” 现在已经快两点,史万军应该已经来了。 她明确告诉他,是易飞约他,想来他不敢放易飞的鸽子,也不敢迟到。 服务员马上在前面带路,“他们已经来了,先生、女士请跟我来。” 易飞轻轻一笑,又是牡丹厅。 还真是好巧呢。 去年,和刑志东见面正是在牡丹厅。 他们已经来了?怎么,史万军还带人来了? 是来当说客的,还是来跟史万军充当门面的? 别管是谁来了,敢多嘴就让他闭嘴。 易飞实在不想在刑文珺离婚的这件事上起太多的波澜。 服务领着三人来到二楼。 在门上写着牡丹的门上轻轻敲了敲,便推开了门,“先生,女士,你们等的人来了。” 她随即闪到一边。 易飞率先进了门,便看到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认识,正是史万军。 白衬衣,深色裤子,黑皮鞋,中分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表面上看,怎么都像一名成功人士。 谁都想不到他就是一个啥也不干,整天靠老婆养着的吃喝嫖赌的无赖。 一个月五千都不够花。 易飞家里住着十来个高中生,一个月基本开销都不用五千。 女的看着二十六七岁,烫着头,一身白色的套装,肉色的长筒丝袜,白色高跟凉鞋,打扮的很时尚。 身上的衣服、鞋子一看就是丽飞公司的产品。 她便是传说和史万军打的火热的女人吧,好像叫石景花。 这女人长得还算漂亮,仅从脸蛋上说,比起刑文珺也不差。 但要比气质、比优雅,她和刑文珺就差得太远了。 真不明白,史万军咋想的。 当然。 刑文珺不爱他,他也没有办法。 易飞对这女人名字尤其不喜欢。 孙超的妈妈叫焦景花,那更是个蛮不讲理的、冷酷无情的女人。 孙正焘一倒台,马上就消失了。 连儿子都不要了。 哪怕孙正焘快死了,她都没有再出现,甚至手里多余的房子都不给孙超一套。 石景花今天跟着来了?实在令人不解。 史万军和刑文珺谈离婚,有她什么事啊。 她难道就不怕刑文珺发飙,把她挠个满脸花? 要说不要脸,眼前的两个人算是到了天花板级。 易飞想一万遍,也没有想到史万军会带着这个女人来。 刑文珺也没想到这女人会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 以前也碰到过多次,这女人都趾高气杨的。 史万军吃自己的,她吃史万军的,不知道她的傲气从哪里来。 况且,今天这场合,她来了,不是在羞辱自己吗? 史万军看到易飞他们进来,想站起来,却被石景花按住了。 石景花抬着头,一脸傲气的看着易飞等人。 易飞嗤笑一声。 啥意思,给自己个下马威? 这女人恐怕不知道,自己连女人也是敢打的。 尤其她这种女人。 易飞也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茶几一头的沙发上,让刑文珺和谢楠坐在侧面。 摆明了,他今天才是谈判的主角。 服务员问道:“先生,女士,喝点什么茶?” 两伙人看着也不像朋友啊,有些剑拔弩张的意思。 她也不担心,就是两伙人把人脑袋打成猪脑袋也不关他们茶馆的事。 真要打破东西,是要赔的。 他们老板是台胞,也不是省油的灯。 易飞说道:“随便吧,随便上一壶就是。” 又不是来喝茶的,只不过是占了人家包间,总要点些东西的。 服务员出去了。 史万军想了想说道:“文珺,你什么意思?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说,还非得约到这里,都是家事,也没必要外人参与吧。” 他虽然此时紧张极了。 可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易飞再霸道,再有钱有势,也没有道理管他的家事。 刑文珺说道:“我和你谈了,你不好好谈啊。小易总不是外人,他是我的领导,我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找自己的领导。” 她强忍着怒气。 他连石景花都带来了。 还说没必要外人参加。 领导也可以管家事的,石景花算什么? 史万军刚要说话。 易飞抬手制止了他,“等服务员上了茶再说吧,省得一会被她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 看这架式,史万军是不想好好谈了。 石景花更是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吊样。 易飞有时候特别不明白。 有些人的自信到底从哪来的? 石景花凭什么不信自己会用武力解决这事呢? 还是自己太善良了。 如是钱龙来了,甚至万五来了,他们还这么嚣张吗? 对于嚣张的人,那还是嚣张点好了。 都说恶人还得恶人磨,一点也不错。 石景花说道:“易总,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恐吓我们?既然你是来和万军谈他们离婚一事的,又是刑文珺的领导,那就大家好好的谈,没必要吓唬人。” 吓唬谁呢。 易飞是有钱有势。 可他不是街头的流氓,他是要面子的。 石景花有一个亲戚在临东大学读书。 跟她讲了易飞在临大被他们学校保卫处的王平安抓到治安室,被王平安狠狠羞辱了一顿,易飞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 这次,刑文珺铁了心的要离婚。 离了婚,谁出钱养着他们俩啊。 离婚可以,得让她付出代价。 至少得保证他们生活无忧,要不然,她和史万军在一起有什么意义。 史万军只是个样子货,啥也不干。 他和史万在一起这几年,也是付出很多的,被人骂就不说了,连她父母都和她断绝了关系。 上午,史万军听刑文珺说易飞要见他,都快吓尿了。 石景花其实也很害怕。 易飞的恶名在外。 她和史万军嘀咕了小半天,觉得易飞既然要谈,躲肯定是躲不过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学王平安。 不怕他。 他也没办法。 刑文珺有的是钱,让她赔个几十万,上百万够花一辈子。 刑文珺着急离婚,说不定就答应了。 他们也不用怕易飞背后报复。 两人拿到钱,就离开临东市,到外地做点小生意也成啊,有本钱,干什么不成。 有了钱,到那里不能生活。 石景花才强装镇定说出那番话。 “恐吓你们?” 易飞笑着摇摇头,“我这个人从不恐吓别人,也不吓唬人,我说了等服务员让完茶再说,都闭嘴吧。” 既然两人不愿意好好谈,那就逼得他们好好谈。 再说了,这女人瞎搅和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