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文珺并没有指望这次余家岭之行,刑思妍能开口说话。 毕竟她已经三年多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思妍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临东市,这次到余家岭,能让她开阔下眼界也是好的。 易飞是个神奇的人。 他是奇,而不是神。 易飞拉住刑思妍的手,“思妍,我们去爬山好不好?” 刑思妍抬头看看刑文珺,又看看易飞,眼中似有亮光闪过。 她没等刑文珺说话,而是重重的点点头。 易飞更加确认。 她的思维没有任何问题,不存在智商的缺陷。 要么她是和大家在演戏,要么就是当年被摔那一下,伤到了脑子,语言中枢出了问题,可她到各在医院看过,如果是后者,不可能一家医院都没有检查出来。 刑文珺说道:“小易总……” 她不是担心思妍跟着易飞有什么问题。 而是想知道,易飞是咋想的。 他连关副府长都没有陪,而是想着思妍,刑文珺还是很感动的。 易飞笑道:“文珺姐,就爬西岭,严格意义上讲,西岭不算山,只是一个大坡地。” 他想换一个环境,试试和刑思妍沟通下。 看她到底是语言功能性问题,还是心理问题。 她和易小燕不同。 易小燕不讲话理论上讲是当初患有自闭症。 自闭症就是三十年后,也没有好的医学方法治疗。 易小燕为何好起来,易飞到现在也不得而知。 尤其是像她完全好了的自闭症,实在没有多少先例。 易飞脑子中并没有自闭症的概念。 而是一些什么五迟、五软、呆病等的一些描述,其实就是中医对自闭症的称呼。 刑思妍不同。 她各种表现表明,她更像一个正常孩子,而且比大多数孩还聪明懂事的那种。 只是她不说话。 甚至不看人,大部分人认为她是傻子。 易飞刑文珺交流过。 刑思妍几乎认识所有常用的汉字,爱听音乐,爱看电影,喜欢看动漫。 她这一年还特别爱看故事书。 易飞曾经站在福利学校教室外。 看到刑思妍捧着一本儿童读物,嘴唇在轻轻蠕动。 这说明她在默读。 她的声带没有任何问题,能默读为什么不能发声呢。 易飞判断,她其实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由于一种不为人知的原因。 刑思妍不愿意发声,不愿意说话,不愿意和人交流,她有意让人感觉到她是一名傻子,或一名神经病。 她才六岁。 难怪人常说,天才和疯子只一线之隔。 一个六岁的女童,从三岁多或者四岁多开始和人演戏,玩静默游戏,一玩就是两三年,你是说她是天才还是疯子。 易飞把脑子里每位先祖的记忆翻了个遍。 并没有这样的先例。 真说起来。 无论她多么正常,这也是一种精神病的表现。 易飞拉着刑思妍的手向大门口走去。 刑思妍并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而是脚步轻快的跟着易飞。 这让刑文珺突然期待起来。 思妍还从来没有跟除自己以外的人这么亲近,哪怕跟她姥爷。 她只是喜欢听她姥爷讲话。 却没有任何交流。 哪怕是肢体上的交流也没有。 易飞是个神奇的人,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 她希望奇迹发生在思妍身上。 姜小军、易小燕的病都神奇的好了,都和易飞有着关系。 也许。 思妍也会好起来。 朵朵看到易飞和刑思妍向大门外走去,“大师兄,等等我,我也要去。” 自从漂亮姑姑成了漂亮嫂子。 大师兄都很少陪她玩了。 好容易漂亮嫂子没有在大师兄身旁,她也想和大师兄一起去玩。 易飞扭回身,向她做了个不要跟来的手势。 正准备追过去的朵朵便止住了脚步,她一向是个听话的小孩。 大人做事总是有一定道理的。 赵小彤也想追过去,看到朵朵停住了,也就站住了,“咱小姑夫干啥去了啊?” 朵朵没好气地说:“他是你小姑夫,又不是我小姑夫,他是我大师兄。” 赵小彤毫不在意,“我小姑夫干啥去了?” 朵朵说道:“你没看到吗?他带着那个不说话的女孩去玩了。” 她虽然听话。 心里还是有点不满。 觉得大师兄不喜欢自己了,出去玩也不带自己。 橙子毕竟大了些,“我哥是医生,我想他是给思妍治病去了。” 哥哥和那个叫思妍的女孩并不熟。 如果是出去玩的话,他没有不带上自己的道理。 几个孩子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便飞跑着去找于苗苗了。 于苗苗在车上说,在余家岭的日子,她们算是红豆青年自愿团的一员,一切行动要和志愿团的成员一起,都要听她指挥。 她们并不知道青年志愿团是个啥。 但于苗苗说全临东市的中学生,都想加入红豆青年志愿团,但现在已经不收人了。 如果她们表现好的话,她们上中学时就可以加入。 几个孩子顿时对将来来加入红豆年志愿团充满了期待。 纷纷答应于苗苗的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挥。 余方元松了口气 她们终于忘记了吃兔子的事。 没想到。 橙子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余方元,你去杀兔子啊,中午一定要吃到兔子肉。” 她没准备一起去杀兔子。 那太残忍了,由余方元做这事就可以了。 余方远正要说什么。 余长岭走过低声对他说:“兔子肉肯定是要吃的,昨天你爸爸在县城买了几只兔子,你回家把你养的兔子藏起来,杀了买来的兔子不就行了?” 小易总都这么说了。 自然这么干。 余方元说道:“买的兔子是白色的,养的是灰色的。” 这才过了几个月,橙子姐一定不会忘了兔子的颜色。 被长岭叔家里的狗咬死一只的事,还没有跟橙子说呢。 有一只白的都不好了,都换成白色的怎么能成。 “你傻啊。” 余长岭说道:“橙子只说吃兔子肉,又没有去看兔子,你赶快回去把兔子的皮剥了,她还能认出来是不是你养的?” 这孩子咋一条筋呢。 杀了剁成肉块,橙子还能认识? 余方元一听有道理,顾不上多说,喊上村里两个孩子飞一样向家里跑去。 杀鸡、剥兔、宰鱼对他们这帮孩子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对啊。 剥了皮,橙子姐哪能认得出来? 就算全世界长得最漂亮的赵老师,也认不出来。 易飞领着刑思妍出了基地大门,绕过基地,向西岭最高的山坡爬去。 西岭并不陡峭。 余二狗在种植金银花的时候,修了许多条路,互相联通,虽然目前还没有铺上沥青,但路很平,坡度也不大,爬起来并不困难。 路两边的金银花树已要半人高,开出金色、白色的花。 走在路上,花香四溢,让人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刑思妍非常高兴。 一改在市里,脸上毫无表情,低眉捶目的样子,蹦蹦跳跳的跟在易飞的身后。 她不清楚易飞为什么单独带着她向山走干什么。 但她很激动。 姥爷说他是个神奇的人, 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易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刑思妍来爬山。 但似乎心底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带着刑思妍爬西岭。 他也觉得在这大自然风光沐浴下,也许刑思妍能放下心里的负担,真正变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一个还没有过七岁生日的孩子。 强忍着不说一句话,她到底承担着多么巨大的压力。 她这三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她的心里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魔鬼? 无论是什么。 易飞都想把它释放出来。 时间越久,刑思妍回到正常孩子越困难。 那个魔鬼会逐渐腐蚀她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