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司令部的防空洞工程，大部分都是对外承包给关系户，想要揽这样的工程，除了送礼以外还得分一大块利润给他们。其次，他们虚报费用，把大部分的工程款装到自己的腰包里，给承包商的钱自然不会很多。　　 承包商也是要赚钱的，谁也不是傻子，既然利润太少，就不能使用标准建筑材料，人工费也是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因此防空洞的建造工程粗制滥造，有些还有坍塌的风险。　　 另外，他们还玩出了新样，把建造好的防空洞承包出去，用来出租赚钱，按照人头收费，山城那些家大业大的人，很愿意出钱给家里准备一处安全的躲避所，老百姓就租不起了，只能到公用防空洞。　　 山洞的内部空气不流通，需要使用通风机来换空气，否则氧气稀少，会有窒息的危险，但是大型通风机的价格很高，他们干脆不安装，或者是在验收的时候装上再拆下来。　　 一群高级将领的心思，全都放在怎么捞钱方面，防空洞建造工程，就是一个烂摊子，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是啊，这的确是个绕不过去的坎，韩霖绝对不可能给我们顶雷，他一分钱都没有捞到，我们要是这么说话，他非得掀桌子不可，现在在委座的眼里，他是红得发紫，要解决这件事，不能和他玩硬的。”贺远靖点点头说道。　　 “还是我们一起出面吧，找他谈谈，商量一个都能接受的办法出来，拼着损失一点利益，也要把这件事摆平。老胡说的对，韩霖不会替我们顶雷，但这个雷也不能从他的手里爆出来，他有资格直接面见委座，搞不好就会惹出难以收拾的局面来。”刘秩想了想说道。　　 侍从室　　 韩霖放下电话，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　　 “老板，您这是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李珮月问道。　　 “刘秩给我打电话，今天晚上要请客吃饭，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曹建东要接管防空司令部，首先就要核对账目和资产，他们这是慌神了，裤子太瘦兜不住屎，想找我谈判。”韩霖冷笑着说道。　　 他知道对方打电话的意思，可生气也没有用，这件事他还真不敢爆雷，山城政府就是这样的大环境，得罪的人太多，他将来会遭受排挤的。　　 中山二路川渝酒家。　　 刘秩、胡伯翰和贺远靖请客，这座有名的酒楼自然是清场了，只有二楼一个雅间摆着一桌地道的川菜。　　 “卑职在防空司令部这段时间的工作，得到了三位司令官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完成了委座交办的任务，原本卸任后该卑职宴请你们表示感谢，没曾想，三位长官却抢先一步，今天晚上的销，就由我来掏钱吧！”韩霖笑着说道。　　 这小子倒是会说话，看起来，比想象中容易达成一致。　　 “老弟应对日军的战略大轰炸，防空工作做的非常漂亮，受到委座的高度肯定和赞赏，虽然卸任军事委员会的特派员职务，可稽查处负责防空司令部的日常工作，也等于我们之间的联系，比以前更加深入。”　　 “老弟介入防空司令部的工作时间尚短，对有些内幕情况不怎么清楚，今天晚上这顿饭，也是想要提前和老弟沟通一下，避免以后出现误会。”刘秩笑着说道。　　 “必要的沟通能保障工作顺利开展，我当然是求之不得，那卑职就洗耳恭听了，不知道三位长官有何训示？”韩霖拿出烟来分了一圈，点着后说道。　　 “训示不敢当，防空司令部负责建造山城的防空洞，为此，找我们揽工程的人很多，而且个顶个背后有靠山，你也知道，人情关系是最难推脱的，我们也是难以拒绝。”胡伯翰说道。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只要防空洞符合要求，或者不那么离谱，略微有些瑕疵，我也不会太过于计较。谁来做不是什么问题，适当照顾一下关系户，这也是应该的。”韩霖说道。　　 他此刻表现的很大度，甚至把有点问题都无所谓的说法表明出来，这是相当的给面子。　　 可难就难在，不是有点问题，而是有大问题。　　 “老弟，我跟你直说了吧，有几处防空洞的加固工程，搞的有点糟，建筑材料不达标，通风机也没有安装到位，之所以能通过军政部的验收，是我们送钱给验收人员，按照正常手续办下来的。”　　 “此外，日军不断来山城轰炸，上面对防空洞的挖掘和建造进度催得急，有些防空洞虽然是报给了上面，也验收了，却属于私人建造的防空洞，只是走了个防空司令部的手续而已，我们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伱不知道。”　　 “另外，弟兄们的生活艰难，都有父母妻儿要养，咱们山城政府的军饷偏低，市面的物价却越来越高，为了解决生计问题，几个防空洞被防空司令部的人租赁出去，收取一部分费用，当然，都是亲朋好友出面操作。”刘秩心一横，直接就把话说到明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事情瞒不住，那就干脆实话实说，一个上将和两个中将出面和你商量，这个面子你总得给吧？　　 “以前防空司令部建造防空洞的这笔帐，我肯定不认，上面的拨款你们出去了，好事都让你们占了，黑锅全都扣到我的头上，没这样的道理。这么大的雷，我身子骨单薄扛不住。”　　 “租赁出去的防空洞要收回，这个问题没得商量，山城有很多的外国记者四处采访，把事情报道出来，这可是一大丑闻。防空洞加固的问题我来解决，走防空司令部的帐，这是我最大限度的让步。”　　 “但已经验收的防空洞，规定数量的通风机必须要装，我不要钱，我要通风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也承担不起后果。那些虚报的防空洞，不能从军政部的名单上撤下来，就得让防空洞的拥有人，承认他们的防空洞是防空司令部的防空洞，我没钱重新再建造一遍。”　　 “我不会主动向委座检举防空司令部的问题，还会想方设法的为你们遮掩，接收工作尽可能的往后拖，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咱们以三个月的时间为限，足够解决问题了，你们认为怎么样？”韩霖说道。　　 韩霖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人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这样肮脏的事情，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找出这么多的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卑鄙无耻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行径。　　 韩霖心里明白，刘秩这是轻描淡写，事实可能比他说的更加严重几倍或者几十倍，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捅出去，目前的谈判条件，只是要稳住他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