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之梦觉得自己的心在冰冷中一点一点冻僵了,她在路上扔下高寒一个人回了家里,婆婆正抱着已经醒了的儿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她进屋来,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大宝儿,快看看你妈妈回来啦,和她说一声啊,咱们在家里一点儿也没有调皮,可乖可乖了!” 小婴儿在高母的怀里咿咿呀呀,似乎真的在说:“妈妈,我很乖很听话哦。” 薛之梦伸手去接儿子,在触碰到儿子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冰冷的心在一点一点回暖,将儿子抱到怀里以后,她的那颗心很快就柔成一团水了。 “小寒没和你一起回来?”看到薛之梦身后没有人,高母问。 “他去车行了。”薛之梦看儿子不像饿的样子,也就没有急着给他喂奶,抱着儿子也坐到沙发上。 “他最近的脾气不是特别好,可能车行的事情多吧?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男人啊,有时候就这样子,你生气只能气坏了自己。”高母见薛之梦的脸上柔和得不像是生气,但还是想劝慰一下。 “妈,我知道了。”薛之梦已经暖起来的心,扑在儿子身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高寒了。 “其实我觉得吧,高寒和脾气,可能有点儿象我和你爸两个人不好的那部分了,你爸和我年轻的时候,吵架也挺多,你爸呢,暴躁归暴躁,但还真没有和我动过手,只是他那个人特别的倔,每次只要是生气了,不管怪谁,就会躲出去,有时候是一天,有时候是三两天,过去这几天回家来,也会冷落我好几天,最长的一次,他竟然和我一个月都没有说过话,我这个人脾气也不是特别的好,他不和我说话,我上赶着和他说,他还是不理我,气急了,我就会动手打他,怎么打,他也不急,还是一样的不理我。”高母深浸在回忆当中,她摇摇头,似乎想把那些不愉快都甩走似的。 “我爸那叫冷暴力。”薛之梦说,她觉得婆婆也可怜,她不敢想象如果和高寒两个人一个月不说话,会是什么感觉?那得有多难受啊! “可是你想想啊,怎么你现在也用这方法了呢?你看小寒今天一直跟在你身后求饶,你却一直不搭理他,这不也是冷暴力吗?”高母小心翼翼地看着薛之梦。 “哦。”薛之梦觉得自己没有以暴制暴就已经很给婆婆面子了,毕竟先使用暴力的,是高寒,再者,自己就算是使用暴力,那也是打不过高寒的啊。 “之梦,两口子在一块儿免不了磕磕碰碰的,都相互体谅一下就好了,高寒的脾气是不好,你就躲着他点,看他有气的时候,不要往枪口上面去撞,他是男人,力气比你大,我也怕你吃亏。” “妈你放心,我知道了。”薛之梦笑了笑,觉得婆婆暗暗的那点儿偏心还是让她心里不太舒服,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婆婆是不是也少了? 高劲阳在薛之梦的怀里玩了好一阵子,才撇着嘴哭了起来,薛之梦摸了摸他的尿布,觉得湿漉漉的,是尿了,忙起身回屋去换尿布,换好了尿布,她解开衣扣给高劲阳喂奶。 吃饱奶的高劲阳很快就睡了。把孩子放在小床上面,薛之梦到书桌边看被高寒撕碎的日记本,那些被扔到地上的碎片,也都被高母拾起来放到了书桌上,她知道薛之梦很珍视那个日记本,虽然她不识字,不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但是,被薛之梦珍视的本子哪怕撕碎了,她也没有敢随便丢掉,都收起来,零乱地放在桌上。 薛之梦的抽屉里面有好几本日记,从结婚到现在,她写满了两个日记本,她不是天天写,有时候会隔几天,有时候会隔上好长时间,或者更长时间,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才会记录一下心情,写诗的时候并不多,但凡写出来的,她都觉得那是心血,不给人看,也要偷偷地藏起来。她看着那一堆被撕得乱七八糟的纸片,心里的难过已经不那么多了,似乎,也不那么痛了,她把那些纸片推到一边去,又从所屉里拿出一个新的日记本。 瞬间 灵魂在跳舞 并不停地寻找 出口 许多痛 游离于身体之外 却逼得我 无所适从 记忆空白 灵魂,飞远 此刻 不爱不痛 她想写的字很多,感慨也很多,但是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写,于是只是胡乱写下这几行字,起身到客厅去和婆婆一起看电视。 “孩子睡了?”高母刚刚到薛之梦的房间门口看了一眼,看到薛之梦在写字,也就没有打扰她,可是看她这么快就出来了,有点纳闷。 “嗯,睡了。”薛之梦点点头。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左邻右舍之间都是有来往的,闲了没事儿就都凑到一块儿聊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的,觉得日子过得也挺快,后来搬城里来了,住着楼房,转过来转过去,屁大个地方,邻居间也不来往,觉得憋屈,到楼下走走吧,谁也不认识,后来又买了平房吧,还是和邻居不来往,闲了到院子里转转,到街上也走走,还是觉得憋屈,本来有两个女儿也在这里,可是却象是离了多远似的,平时没事不回来,有事回来就吵架。”高母叨叨着,“有时候就想,人啊,到底图了个啥?有了儿女的,好像都在为了儿女活着,等儿女有孩子了,又为了儿女的孩子活着,唉……” “妈,你有心事?”薛之梦觉得婆婆不太对劲,以前从来没听她这么感慨过啊。 “没啥心事,就是忽然想说说话,咱们娘俩好象平时也很少这样说说话,以前吧,你和小寒都忙,我呢,性格上也不太亲人,后来呢,你和小寒还是忙,我也不能总是给你们添乱啊,现看你看看你在家带孩子,咱们婆媳两个倒还没有推心置腹过呢。” “呵呵。”薛之梦想想也是,她嫁给高寒三年多了啊,这时间啊,过得可真是够快的。 “小梅这孩子现在也大了,以前就不太和我说心里话,现在更不和我说了,我看她和你倒是无话不谈,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处对象了?”高母早就想问蒒之梦这个问题,但是一直没法开口,现在就着话就问出来了。 “妈,具体的事情我还真不清楚,小梅是大姑娘了,处个对象也是正常的,只要她自己愿意,咱们就不要干涉了。”薛之梦不想做叛徒,但又不想骗婆婆。 “那个孩子啊,和你不一样,你看看你这样软弱的性子都能为了处个对象把学业给扔了,她呢?我是怕她那孩子一倔起来,把工作扔了可咋好?!” “妈,你操心操得太多了,她都多大了呀,怎么可能那么冲动?你也说了,她和我不一样,我是傻,她那么精明,怎么会步我的后尘?”薛之梦对过去那个恋爱脑的自己,要多痛恨有多痛恨,如果当初不那么冲动,不那么不顾一切,也许就不象现在这么痛了。 “你不是傻,你就是那个时候年轻,想的事情少。” 薛之梦深深地吸一口气,看一眼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下来了:“妈,我去做饭,你今天休息。” “别,还是我做吧,我怕你做的太难吃。”高母说得不客气,她知道薛之梦不会生气,所以不说客套的话。 “妈……”薛之梦被婆婆的直接给尴尬到了,她是不生气,但是真的尴尬。 “行了,你做饭啥水平我不知道?又不是没吃过你做的。”高母一边说着,一边就朝厨房走“你去屋里看看孩子是不是醒了,没醒的话你去躺会儿,晚上总是起来照顾孩子,白天再不睡一觉,难受不?” 薛之梦只好听话地去看儿子。 而高寒和王芳芳两个人,已经在面食店里吃完了饭,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去了王芳芳的住处,在王芳芳的住处,两个人再次彻底放纵一回。 “哥,”王芳芳双颊通红,紧紧地搂抱着高寒不肯松手,她觉得高寒在床上的疯狂与不顾一切,就是对她爱的表达,而自己的不拒绝不退宿,努力迎合,让高寒每到情绪低落时候,就会想起她,她这具身体,就是最具有诱惑力的武器,让高寒这个看上去以前对薛之梦关爱有加的男人,离也离不了,舍也舍不得。 高寒每次和王芳芳苟合以后都会愧疚又后悔,他的心就象是进了油锅,感觉到又痛又煎熬,但是,这种又痛又煎感觉,又让他沉醉不已,就象是吸食过鸦片以后,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空虚与无助。 “我爱你。”王芳芳深情的、哑着嗓子表白,这种表白几乎乭她的家常便饭,但是很少得到高寒的回应。 对于王芳芳来说,不管高寒有没有回应她,只要身体上不拒绝,就可以了,她不知道一个男人的需求为什么这么强烈,而自己的需求,也恰好同样强烈,这是不是说,她和他,是天生的一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