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多睡会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足了个头才窜的快，脑子才清亮……”　　 她笑着挽起袖子，接过水盆，“……早饭妈来做就好。”　　 李琉璃摇头。　　 “妈昨晚睡的太晚了，我也想让妈多睡一会儿。”　　 樊清一心头一软，心底是说不出来的开心。　　 大女儿的话像熨斗一样，把她连日来的辛苦逐一熨平。　　 她笑着说，“妈是大人了，大人没那么多觉。”　　 李琉璃抿了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但樊清一还是听见了。　　 阿璃的心声说，【妈骗人，大人又不是机器人，怎么可能不需要充足的睡眠？！】　　 【赵老师说，大人说谎要找为什么，妈是为了安慰我，不让我担心，我……不能拆穿她，可是……我好心疼我妈！】　　 【我太小了，好像除了好好学习，什么都帮不了我妈。】　　 【我想快点长大，我想让我妈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就睡到什么时候起！】　　 软嫩的声音有着尚未蜕去的稚气，带着几分茫然愤怒奋力挣扎。　　 听的樊清一心都要碎了。　　 她想要告诉女儿，她们三个是她爸爸送给自己的礼物，为了她们，她从来没觉得累，她只会懊悔自己没有早一点觉醒，没有早一点带给她们更安稳更美好的生活。　　 “阿璃，妈没觉得累，真的。”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真说出来，心思像自己一样敏感的阿璃肯定会想多的。　　 李琉璃不信。　　 但她点了头，“妈，以后早饭我来做，做好我喊你们起床吃饭。”　　 似乎怕樊清一想多，又特意解释了一句。　　 “我们曹老师说，人只要睡够1.5个小时的倍数，自己不觉得困，就是睡饱了。”　　 又掰着手指头算给樊清一，“我昨天十点睡的，起床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已经够五个1.5小时，精神头很足了……”　　 说着，朝樊清一努力睁了睁自己的大眼睛，让她看。　　 樊清一，“……”　　 知道大女儿的性子，她如果不答应，这孩子说不定以后每天都会偷偷的早起，还不如应下她，商定好起床时间，给孩子足够的睡眠。　　 “也不是不行，不过……”　　 樊清一笑着摸了摸女儿的黑发，先前枯干毛躁爱发叉的黄头发，被她这半年精心养护，已经又黑又亮又软又顺。　　 李琉璃眼睛微微一亮。　　 “妈有个条件，你们晚上九点半之前睡，六点半以后起床。”　　 李琉璃眼中的亮光瞬间没了，六点半妈都要起床了。　　 樊清一笑，“妈七点起。”　　 “好。”李琉璃惊讶的睁大眼睛，怕樊清一反悔，立刻应下。　　 樊清一轻拍她两下，“去喊珠珠起床吃饭吧。”　　 “嗯。”　　 李琉璃重重点头，转身小跑出灶屋，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欢快。　　 樊清一看着女儿眼圈逐渐泛热。　　 等孩子进了西厢房，屋内传来女儿的欢笑声，她也微笑着低下头，看到水盆里倒映着一个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眼眶发红却满脸带着笑意的女人。　　 她捧起水泼到脸上，温热的水扑打着脸，洗去她内心的疲惫。　　 再抬头，她已经精神抖擞。　　 一边擦脸，挽发，一边想今天要做的事……　　 把两个女儿送去学校，她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这几天下午与晚上的时间，都在准备旋转小火锅，所以每天的自助餐菜单，都是根据当天仓库的存菜，快速定菜谱，准备原料，再动手的。　　 今天还要上小火锅，樊清一忙的真是头都没抬起来，光那些纯铜的火锅，她就来回运了两趟。　　 虽然有空间可以作弊，但有些东西还是得走明面上。　　 比如这些锅子，比如需要用到的木炭，比如那些青菜。　　 纺织厂下工铃声打响，她还在往墙边桌子上摆酱料，都是她问过小女儿，从小女儿心声里面知道的，什么花生碎，海鲜酱，韭菜酱，牛肉酱，葱花，芝麻酱，麻油等等。　　 二十个锅子里，她都提前放了竹炭，免得待会儿点的人多手忙脚乱。　　 四种汤底盛在瓦罐里，贴了标签，到时候客人可以自行选择。　　 各种青菜、牛肉丸、羊肉卷之类的，摆上转台。　　 小女儿说用夹子夹着，一个夹子算多少钱，没有买到夹子，她就拿没缠毛线的皮筋儿代替，一个皮筋儿一分钱。　　 牛肉卷，羊肉丸这种肉类的，就放到小碗里，按碗算，一碗一毛钱。　　 每把菜放多少，也有个量。　　 她把一顿火锅的钱控制在五毛左右，尽量让大多数人都能吃饱。　　 个别饭量大的，免费提供一碗米饭。　　 喜欢吃面条的，樊清一就找宋有为与江艳红，买他们的手擀面。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做了准备，再出现什么问题，就……随机应变好了。　　 “樊嫂子，今天吃什么……”菜。　　 第一个进来的客人瞧见多出的新转台，话都没说完，眼睛蹭一下亮了。　　 哎哟一声，三两步冲到跟前，“这就是嫂子说的那个什么小火锅？”　　 “对，旋转小火锅。”　　 后面跟着进来七八十来个人，看着新转台，都走了过来。　　 樊清一笑着按下了旋转台的开关。　　 嘎吱嘎吱两声响后，木制的旋转台缓慢的转动了起来。　　 “咦？这桌子会自己转？”　　 “怪不得名字叫旋转小火锅，真的会转！樊嫂子，这旋转小火锅怎么算钱？”　　 “瞧着怪稀罕的，我也尝尝。”　　 “樊嫂子的手艺还能信不过？嫂子，给我也来一份儿。”　　 几个年轻人一人要了一份儿，还很默契的，男女对面坐，高出的转台恰好挡住对面的视线，想怎么吃怎么吃，也不会有跟不熟异性一起吃饭的尴尬感。　　 樊清一笑着应了，把锅子端上来，指着墙上贴的说明，让他们自己选锅底，挑自己喜欢吃的菜和酱料。　　 木炭不够找她，她会亲手添加，不给吃饭的客人造成安全隐患。　　 周秘书带人过来的时候，锅子还剩不到五个。　　 樊清一正忙着给吃自助餐的客人打饭，实在走不开。　　 “自己人，樊嫂子不用招呼我们，我们……看说明自己来。”　　 周秘书指了指贴在墙上的说明，温和笑道。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高不低，但对他们身份很敏感的工人们正高度注意着他们，听到周秘书说自己人，工人们看樊清一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