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进入直播间的那位研究员终于走到了篝火附近,下一秒，他在现实世界惊呼出声：　　 “你们快来看！这不是唐修竹的妻子吗？！”　　 随着这个同事的号召，许多人都凑过来打量,“你见过唐修竹的妻子？”“见过，我去我儿子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她。”“瞧,那个是他儿子,叫唐萌。”“……”　　 快吃完营养液的唐修竹听到这边的动静，心中一紧,放下营养液朝着同事投屏的直播画面看去——　　 冰天雪地中,他的妻子、儿子和那个贫民窟出身的beta正在其乐融融地做饭！　　 唐修竹的手掌几乎要捏碎营养液的瓶身。　　 这是什么情况？　　 昨晚妻子试探着说要去做美食博主的神情语气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连妻子的下唇微微抿了一下这样的小细节都清晰可见。　　 可他明明已经严令禁止了。　　 怎么会……　　 他的妻子一向最听他的话,很久之前,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的妻子曾自作主张给他实验室所有的同事都准备了一份礼盒，拜托司机带给大家。　　 那天全部实验室的人都尝到了他妻子的手艺,包括他厌恶的人。　　 礼盒里的糕点那段时间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妻子在厨房忙碌,他以为妻子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没想到所有人都能拥有。　　 “小唐啊，你妻子的点心做得真不错,漂亮得我都舍不得吃了。”　　 “小唐真是有口福，以后找老婆就要找一个小唐妻子这样的。”　　 “小唐老婆的手艺可比我们家那位好多了，哈哈哈什么时候让我老婆跟着学学。”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霍你今天可不许再和小唐对着干了……”　　 所有人都在笑,可他却一言不发。　　 那天还是少将的陆云霆来到研究院维护机甲，浅灰色眼瞳无精打采盯着研究院的各处设施，这些年的军旅生活显然没有祛除贫民窟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军装外套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走起路来没个正形。　　 他慢吞吞走进了充满欢声笑语的实验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年轻的少将环视一圈实验室，视线最终落在了人手一个的礼盒上。　　 一个研究员下意识将礼盒推向少将，客气道：“您要尝尝吗？”　　 没想到陆云霆也就真的不客气地伸手抓了个糕点，随意咬了一口。　　 下一秒，那双总是仿佛提肌无力的死鱼眼完全睁开了。　　 他将那块糕点慢吞吞吃完，又从礼盒里取了第二块，依旧用细嚼慢咽的速度吃得干干净净，很快，那个礼盒里全部的糕点就被他一个人解决了。　　 可他却还是不尽兴般走到了下一位研究员身旁，还不等他有什么表示，那位研究员也连忙把自己的礼盒拱手相让，毕竟他们这帮研究员天天要研究军队里那些人的机甲，看过这位看似无害的少将战场视频。　　 这个alpha在战场上的速度快到犹如闪电，神出鬼没，被他盯上的猎物除了死没有第二个结局。　　 陆云霆继续吃了起来，直到吃到一半，他的机甲升级需要他本人前去测试，陆云霆这才停了下出了进入实验室以来的第一句话：“哪儿买的？”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唐修竹。　　 陆云霆懒洋洋的视线也不紧不慢对上了角落里的唐修竹，浅灰色的眼瞳在实验室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有一种如玻璃石般冰冷的非人感。　　 “我的妻子做的，买不到。”唐修竹说。　　 陆云霆的眼皮重新耷拉了下来，他缓缓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切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可不知为何，一股压抑着的怒火与酸涩却几乎吞噬了唐修竹的心神，那天好几次他心神不宁，在研究时差点要出了差错。　　 那天回到家，开门的妻子见到他的脸色，笑容下意识收敛，小心翼翼地问道：“修竹，出什么事情了吗？”　　 “谁让你这么做的？”他没头没尾地问。　　 他的妻子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和同事打好关系，我的朋友们都喜欢我做的点心……”　　 “你懂什么？你去过研究院吗？你了解那些人和你的omega朋友区别吗？”他说：“我如果需要妻子拉近我和同事的关系，那我为什么不娶一个交际花？”　　 他的妻子低下头，安静地不曾反驳一句话。　　 后来他的妻子再也没有做过这样多余的事情，可他每次看着陆云霆军衔一级级上升的报道时，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双势在必得的灰眸，内心忍不住燃起那愤怒与酸涩交织的古怪情绪。　　 ——“我的妻子做的，买不到。”　　 这是他曾经用来对抗那个alpha的话。　　 然而此时此刻，这片空间里的同事们却在叫道：“真的是老唐他老婆开的美食直播间！爱心便当总共一千份！每份便当仅售价十星币！”　　 伴随着咔嚓的声响，掌心触及到了黏稠和尖锐混杂的物体，唐修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捏碎了营养液瓶身。　　 有人喊道:“喂，老唐，不过来看看你老婆孩子直播做饭吗？”“老唐在家就能看，没必要像我们一样看直播。”“……”　　 同一时间。　　 任朝北也在看这场美食直播，他是从一条剪辑视频看到这个新人直播间。　　 这个直播间最先出圈的不是美食，而是一段被人剪辑过的视频，标题为“s级精神力omega的惊艳创世”，视频里的omega在短短一分钟内创造了天空、大海、冰雪和篝火，这画面看起来是造物主才能拥有的伟力，而当镜头聚焦到创造这一切的omega身上时，却发现他的美丝毫不亚于波澜壮阔的浩大背景，甚至和这梦境般的天地美得相辅相成。　　 【这就是s级精神力者在虚拟世界的控制力吗？震撼我全家】　　 【任朝北应该会更强吧？他之前只是没展示过这方面的技巧】　　 【也不一定吧，他能把背景布置成这样，除了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还需要一定的审美，搞艺术这方面omega最擅长了，你看他这个背景任意一个视角截图都美到像一幅画】　　 【我查了这个omega的资料，他拿过联邦绘画大赛一等奖诶】　　 【天啊这个omega长得好漂亮，他是不是用精神力美化了自己的虚拟形象？】　　 【omega也就把精神力浪费在这种地方上了】　　 ……　　 看完这个短视频后的评论褒贬不一，观众不断讨论，反而让这个视频的热度不断升高。　　 因为一个视频并不能完整展现直播间的背景，很多人因为好奇，点进了叶芷柔的美食直播间。　　 叶芷柔对自己的第一次直播亮相格外重视，决心要拿出自己的压箱底本事。　　 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就喜欢复原古谱，对一道菜起了兴趣，古人曾为那道菜赠诗“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道菜也叫佛跳墙。　　 菜谱传承到了星际时代，菜谱上的食材大多绝迹，这些年她尝试了很多替代品来复刻，甚至用上了虫族肉。　　 说是复原古谱，其实这算是她自创的新菜谱了。　　 她在家里炖佛跳墙时，没有佛跳过来，却有邻居闻着味道上门。　　 唐萌也很喜欢她的这道菜，因此叶芷柔把这道菜选定为她今天直播做的菜肴。　　 这道菜需要二十种主料，十八种辅料，在精神世界，需要模拟出的材料越多，对精神力的消耗就越大，不过或许是她在复原改良菜谱时花了上千个日夜的时间，每种材料她都铭记于心，不需要多加回想，一呼一吸间她便能在精神世界复刻。　　 一道道材料被她扔进巨大的锅中，火候随着她的精神力发生细微的改变。　　 佛跳墙这道菜很特别，在开锅前几乎没有味道泄出，因此在她控制火焰煨制时，吸引观众的重担全都交给了唐萌和阮君蘅。　　 原本她设想观众可以先吃点免费的水果和糕点当开胃菜，但阮君蘅听了她复原这道菜的艰难历程后，立刻说道：“伯母，我真是太佩服您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您选择这道菜做直播间第一天主打菜的深意。”　　 叶芷柔：“？”　　 唐萌：“？”　　 唐萌好奇地问：“是什么深意！”　　 “我在中心区各个餐厅都打过工，我发现了一件事，在味道不相上下的前提下，能够取胜的餐厅卖的就不仅是菜了。”阮君蘅翘起唇角，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是好故事。”　　 叶芷柔说：“虽然这道菜的古谱有故事，但经过我的改良后，它差不多是一道全新的菜，和古籍并没有多大关联了。”　　 阮君蘅轻轻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正是您创作新菜谱的故事。”　　 叶芷柔与唐萌二脸懵逼。　　 “这个很枯燥，没什么故事可说的。”叶芷柔诚实道。　　 “您说您制作这道菜采用了虫族肉。”阮君蘅说。　　 叶芷柔点头。　　 “您还说那个时期正好是十几年前，联邦和虫族对战的阶段。”　　 叶芷柔继续点头。　　 “那年元帅还是少将时，曾孤身一人被困在虫族阵地，在食物耗尽的情况下，重伤的元帅尝试食用了未经处理的虫族肉，最后奇迹般独行十万里，重新回到联邦阵地。”阮君蘅笑道：“元帅的传奇经历广为流传，年轻的您听到了这个报道，很想穿越到那一刻，为当时重伤的元帅做些什么，于是您开始创作起了这道菜。”　　 “炖了这道菜哪怕有佛跳过又有什么特别的？”阮君蘅缓缓道：“可做了这道菜，如果能送给那个年代的联邦英雄，那个时代的精神信仰，我相信很多网友都愿意进入直播间，尝一下这道菜，听一下这个故事。”　　 叶芷柔惊呆了，“这、这不是骗人吗？”　　 唐萌也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　　 “您敬爱元帅阁下吗？”阮君蘅问。　　 叶芷柔毫不犹豫点头。　　 “您当时听到元帅阁下孤身独行十万里时，是否心疼过元帅阁下的遭遇？”阮君蘅循循善诱道。　　 叶芷柔仍旧点头。　　 “是否希望自己能替元帅阁下分忧？”　　 叶芷柔的思绪似乎随着阮君蘅极具感染力的声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初她看到新闻报道的那一天。　　 报道上的alpha瘦得吓人，从破破烂烂的机甲上下来时，让人担忧他如果直接跳到地上，骨头会不会摔碎。　　 天啊，那么恶心的虫族竟然是能吃的吗？这位alpha少将居然是吃虫族肉回来的吗？那我、我要不要下次也试试看处理一下虫族肉？　　 叶芷柔出了神。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复原古谱时，突发奇想采用虫族肉并不是偶然，早在她看到陆云霆的报道时，她的心底就已经埋下了这个想法。　　 虫族肉的肉质很硬，切割极为困难，她难以想象陆云霆是怎么用牙齿嚼碎那些肉的。　　 不过虫族肉炖汤却意外适合。　　 在一次次改良失败时，她也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候，那是她便忍不住想起陆云霆的传奇经历，她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和对方一比，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如果有机会您的佛跳墙可以给当时的元帅吃，您是否觉得这道菜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　　 屡屡失败的佛跳墙从一开始的奇怪味道到后来的渐渐变好，她将这道菜分享给了丈夫、邻居、朋友，连只能吃辅食的小唐萌也闻了闻味道，每个人都夸这道菜，赞美她的手艺。　　 可如果这道菜真的能够得到元帅的赞赏，其他人的夸奖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叶芷柔鬼使神差点头。　　 “那不就好了吗？现在我们就有这个机会，也许元帅真的会进入直播间，尝尝这道菜呢？”　　 更重要的是，能再次在元帅那边刷一波唐萌的印象分，相信元帅阁下知道唐萌的母亲叶芷柔女士是自己的忠实粉丝后，也会对唐萌多一点另眼相看吧？　　 阮君蘅笑意渐深。　　 叶芷柔有点茫然地迟疑着点了点头。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　　 还没等叶芷柔想明白，阮君蘅就已经拐着唐萌去制作故事了。　　 由阮君蘅亲自讲故事，再由唐萌把这个故事冻结成冰并且复制粘贴上千份。　　 这些装着故事的冰围绕着篝火叠成一圈，每一个来到火堆旁的观众都可以听这里的故事。　　 很快，就有几个观众来到了这里，他们领了一份免费的果雕和面包，将冰块放到火边，听着听着，不禁红了眼眶。　　 连听过一遍这个故事的唐萌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对阮君蘅小声道：“阮阮，你好会讲故事哦。”他的赞美结成了晶莹剔透的碎冰，落在了阮君蘅的掌心。　　 阮君蘅微微一笑，他打过很多份工，在他年纪尚小赚不到什么钱的时候，他的一份兼职是枪手，代写小说的枪手。　　 讲故事的技能就是这份兼职带给他的。　　 他也曾痛恨过命运的不公，痛恨他必须要用千百种手段才能和常人一样活下去。　　 现在那千百种工作的经历都在帮他，对唐萌这唯一一个读者讲好关于他的故事。　　 ……　　 任朝北选择匿名进入直播间后，看到就是阮君蘅和唐萌相视而笑的这一幕。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后悔选了匿名模式，但如果选择真实身份，就会显得他好像迫不及待要见唐萌一样，毕竟唐萌已经说了，要等他们有空的时候再谈一谈。　　 虚拟世界里众人的形象都是消耗自身精神力构成，强烈的情绪变化也更容易被人感知到，任朝北作为s级精神力者，一瞬间就感知到了不远处一位匿名观众的负面情绪。　　 任朝北转头看了看，发现那个匿名观众正盯着叶芷柔所在的方向。　　 一旦选择匿名，虚拟形象就会变成灰扑扑的一团，看不清面容，而任朝北的精神力级别比常人都要高，他能从那灰色的雾气里感知到对方散发出来的细微情绪。　　 任朝北没有太过在意，不过这个人的表现给他提了醒，他压制住了自己短暂的不悦，走向排队的队伍。　　 他进入这个直播间的时间不算早，队伍已经有上千人在排。　　 由主厨叶芷柔制作的菜肴大概是吃不上了，不过任朝北也不在意。　　 在排队等候的时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充斥着负面情绪的匿名观众，发现那个人没有排队，只是远远望着叶芷柔。　　 是觉得人太多了，自己肯定吃不到叶芷柔的饭菜，所以充满怨念吗？　　 任朝北收回视线，审视着这处唐萌创造的空间，不论是天空中飘荡着的细雪、脚下踩着的冰层，还是迎面吹来的微风，都给人以真实感。　　 第一次运用精神力就能构造出这样庞大且真实的空间，唐萌在这方面的天赋高到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对精神力的运用是一回事，驾驶机甲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并不认为唐萌的战斗天赋会和他的精神力等级一样高。　　 “队伍都这么长了，一看就超过一千人的份额了，你们怎么还排啊？”有新来的人问道。　　 在这个直播间里发弹幕有两种模式，一种是说话声音可以被听到的同时，说出出来的话不会立刻被听到，想要听到这句话的人只能拿着冰块去融化。　　 大部分观众沟通时都选择第一种模式，因此任朝北能无障碍听到周围人交谈：“做面包的o级精神力者，有一万份份额，而且面包免费送。”　　 “卧槽一万份？！真的假的！s级精神力者这么强？！”　　 “那任朝北岂不是更强？！”　　 “……”　　 “那个叫唐萌的omega太漂亮了，他旁边那个id叫阮君蘅的人是他的对象吗？”　　 任朝北面色不虞，“不是。”　　 结果那个观众回他：“你怎么知道的？我觉得那个阮君蘅一看就对唐萌有意思。”　　 任朝北冷漠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你以为你谁啊，语气这么拽。”那个观众无语完，话锋一转，嬉皮笑脸道：“也对，确实不是，毕竟唐萌是我老婆嘛。”　　 下一刻，任朝北就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把这个说大话的家伙揍了一顿。　　 而后，他被直播间的规则冻结成冰雕，从直播间里弹了出去。　　 【警告！您违反了该直播间和平相处的条例！24小时内不得再进入该直播间！】　　 任朝北沉着脸摘下虚拟头盔，他面无表情将头盔往下一砸。　　 “砰！”　　 ……　　 唐萌通过直播间的权限踢出了一个打架斗殴的用户，他忍不住对阮君蘅吐槽：“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看个美食直播看戾气这么重。”　　 “可能是易感期的alpha。”阮君蘅丝毫不肯放过任何给任朝北上眼药的机会，“就像任朝北那样，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生气，不过我知道，这是生理反应，他也不想这样的。”　　 唐萌皱起鼻子，“他不在易感期的时候也像条癫狗。”　　 不过为了招待接下来的观众，唐萌迅速收敛起了自己嫌弃的表情，看向排到的下一位观众。　　 “你好，这是免费赠送的面包和果雕，你可以选择在篝火旁享用哦~”唐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那位观众俏皮地眨了一下眼，“还可以在篝火旁烤火，融出一个和主厨今天这道菜有关的小故事。”　　 直面美颜暴击的观众红了脸，双手僵硬地接过食物，结结巴巴道：“好、好的。”　　 熟练地招呼完一个观众，虽然虚拟世界说话不用浪费口水，但唐萌还是感到了那么一点疲惫，反而是身旁的阮君蘅神采奕奕，对每一个排队前来的观众都报以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　　 书中说阮君蘅在高级餐厅是优秀员工，唐萌也在现实中接触过在餐厅工作的阮君蘅，现实世界里，会有长期站立导致的腿部酸痛、会遇到难搞的客人，还不能偷偷摸鱼，阮君蘅在这份工作中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被称之为优秀？　　 他对阮君蘅的绝大部分认知其实都来自那本书，可和阮君蘅接触得越多，了解得越深，他就越觉得书中介绍阮君蘅过去的寥寥数语重若千钧。　　 唐萌眨了眨眼，重新看向排队排到的观众。　　 那是一个选择匿名的用户，慢吞吞走到了他面前，经过匿名处理的声线也极具个人特色，懒洋洋的语调盖过了音色：“只能拿一份吗？”　　 “是的，每个人只能免费领取一份面包和果雕，我们主厨制作的神秘菜肴即将出锅，您可以去篝火旁倾听……”唐萌说着广告语。　　 那位用户当着唐萌的面咬了一下面包，评价道：“味道一般。”　　 唐萌：“……”也没有很一般吧！他的烹饪课好歹也拿了优耶！他只是手艺和他妈妈相比一般吧！！！　　 唐萌挤出笑容：“我只是个凑数的啦，我们主厨的手艺远超我哦！”　　 “哦。”那个用户有气无力地应道，他又啃了一口果雕，“就是普通的水果味。”　　 唐萌：“………”果雕看中的是刀功吧！味道当然就是水果正常的味道啦！　　 对方咔咔两口啃掉了精致如艺术品的水果，举手投足间充斥着牛嚼牡丹的气质，而后道：“我不想听故事，你们主厨什么时候能做好？“　　 唐萌：“…………”　　 还没等唐萌回答，一缕奇异的香味突然强势地涌来！　　 那位看不清脸也无精打采的用户突然极速抬头，看向俯身掀开盖子的叶芷柔。　　 秀美的手对着涌出的热气轻轻扇了两下，她闭上眼，唇角翘起，露出了一个很难形容的笑，那是一个人在自身擅长的领域大获成功时，才会真情流露出来的笑意。　　 陆云霆看着这位主厨，他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所有闻到香味的人都被瞬间折服：　　 “好香啊！主厨的佛跳墙终于做好了吗！”　　 “天啊闻起来好诱人！”　　 “叫什么佛跳墙，我看叫元帅跳墙比较好！”这位是刚刚听完故事的观众。　　 陆云霆：“？”　　 “如果元帅能吃到这道菜就好了。”有观众说：“这道菜能被元帅吃一定会很开心。”　　 陆云霆：“？？？”　　 陆云霆一头雾水地领到了一小碗佛跳墙，在尝到这香气扑鼻的佛跳墙第一口，他就把自己全部的困惑抛之脑后，全身心沉浸在了这份热气腾腾的美食中。　　 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在贫民窟利用一些剩菜炖成一锅汤，和他的狗一起分享那份大乱炖时，品尝到的那份美味。　　 ……　　 唐修竹在无人的角落摘下头盔，趁着没人发现，他收起头盔走进实验室。　　 过了一会儿，吃饱喝足的同事们聊着天陆续走进实验室，他们谈论的都是相似的话题：　　 “那个佛跳墙真是太好吃了！我的舌头都要咬下来了！怎么才那么一点？我一下子就喝完了！”　　 “不是说a级精神力没办法完美还原吗？现实里吃这个佛跳墙岂不是更好吃？！”　　 “唉，真羡慕老唐啊，这个家伙居然吃了这么美味的东西这么多年！而我却天天灌营养液……”　　 “我要是早知道老唐妻子的手艺这么好，我早就跑去他家蹭饭了！”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啊，你看老唐人就在这儿，老唐，我们今晚组团到你家蹭饭行不行？”　　 唐修竹本不想理会，奈何起哄的人有些多，他只好板着脸摇头拒绝。　　 一般情况下，这些同事也清楚他的性格，一旦看到他拒绝就不会强求，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顿饭太过美味，还是有人不死心道：“老唐，别那么小气嘛，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蹭一顿饭都不行？”　　 不等唐修竹再次拒绝，那个和他一直不对付的霍姓研究员开口道：“老唐不就这个性格？想从他手上占便宜，白吃他老婆的饭，恐怕只有那位元帅可以做到了。”他早早排队，不光吃了佛跳墙，还烤火听了故事。　　 唐修竹虽然进入了直播间，但一直遥遥观望，根本没有去排队吃饭。　　 在他心目中，以往这些饭菜他一回家就可以吃到，他根本不想现在跑去排那么长的队伍，就为了尝一口往日唾手可得的饭菜。　　 因此他也没有去听关于佛跳墙的故事。　　 此刻再次听到“元帅”这个关键词，尤其听完这句话，他的手掌几乎是“嘭”的一声拍上桌面，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实验室原本轻松的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连那位阴阳怪气的研究员都愣住了。　　 “都是同事，平常开开玩笑，玩笑话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大家还是要把精力用在工作上……”有人出来打圆场。　　 “呵，等会儿魔银论文的review他最好也能这样说话……”霍英杰像是为自己刚才的错愕失语挽尊般嘀咕了几句。　　 唐修竹径直走了出去。　　 再次回来时，他身上裹挟着格外浓重的烟草味，哪怕是研究最困难的时候，周围人也没从他身上闻过这么重的烟味。　　 实验室其他人说话时的声音都下意识轻了几个度。　　 霍英杰虽然不知道唐修竹今天是发了什么疯，但他勉强闭上了嘴，结果他没想到一向爱挑衅的他是闭嘴了，接下来的唐修竹却在他负责的部分公报私仇狂怼，所有他解释过的内容都被唐修竹反复挑刺。　　 “唐修竹你什么意思？！”他憋不住了，怒视着那位神情冰冷的alpha。　　 他从唐修竹的眼球上看到了密布的血丝，唐修竹的眼睛居然在这短短一瞬间充血发红了，浓郁的烟草味涌入他的鼻尖，眼底的血红仿佛是一把足以燎原的火。　　 “我的意思是，你是一个b级alpha，只会看细节，没有全局观，不管工作多久，也只配拿到b。”　　 属于a级alpha的信息素在刹那间喷涌而出，直接冲垮了霍英杰的理智，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自觉开始微微发抖。　　 “唐修竹！你冷静一点！”有同为a级的同事前来劝阻：“你忘记研究院里不许随意释放信息素吗？！”　　 可唐修竹却充耳不闻地伸出手，抓住了霍英杰的领口，将这个身体有些瘫软的alpha揪到了身前，“很好吃吗？”　　 他站在人群外，看了很久，看到使用自身虚拟形象的霍英杰来到了他妻子身旁，捧着碗吃着他妻子做的饭菜。　　 手指一根根收拢，紧握成拳，唐修竹一拳落在了霍英杰的胃部。　　 他是研究师，但他的天赋其实并非最适合进研究院。　　 他拥有出色的战斗天赋。　　 可他并不想成为一个机甲师，在那个年代，机甲师意味着死亡，他拥有大好年华，他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虽然已经二十多年未曾动过手了，可在落拳的那一刻，他依然能让霍英杰吐出今天的午饭。　　 尚未完全消化的营养液流淌在纯白的地面。　　 在所有人的尖叫制止声中，唐修竹提起了恐惧到发颤的霍英杰，将他的头按进了那一滩呕吐物中，一字一句道：“还要吃吗？”　　 在同事们惊恐的目光中，唐修竹缓缓松开了手，不去看如一滩烂泥的霍英杰，他从口袋里取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夹在指间。　　 “唐修竹！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做你的项目是不想要了吗？！”　　 “先把他的脸洗干净再送进治疗舱啊！”　　 “……”　　 唐修竹无视了研究院室内禁止吸烟的条例，点燃烟草，却并未吸哪怕一口。　　 他就这样夹着烟，垂眸看着烟雾弥漫，警报器不断发声，场面一片混乱。　　 看着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一团糟。　　 最先进入直播间的那位研究员终于走到了篝火附近,下一秒，他在现实世界惊呼出声：　　 “你们快来看！这不是唐修竹的妻子吗？！”　　 随着这个同事的号召，许多人都凑过来打量,“你见过唐修竹的妻子？”“见过，我去我儿子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她。”“瞧,那个是他儿子,叫唐萌。”“……”　　 快吃完营养液的唐修竹听到这边的动静，心中一紧,放下营养液朝着同事投屏的直播画面看去——　　 冰天雪地中,他的妻子、儿子和那个贫民窟出身的beta正在其乐融融地做饭！　　 唐修竹的手掌几乎要捏碎营养液的瓶身。　　 这是什么情况？　　 昨晚妻子试探着说要去做美食博主的神情语气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连妻子的下唇微微抿了一下这样的小细节都清晰可见。　　 可他明明已经严令禁止了。　　 怎么会……　　 他的妻子一向最听他的话,很久之前,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的妻子曾自作主张给他实验室所有的同事都准备了一份礼盒，拜托司机带给大家。　　 那天全部实验室的人都尝到了他妻子的手艺,包括他厌恶的人。　　 礼盒里的糕点那段时间他每次回家，都能看见妻子在厨房忙碌,他以为妻子是为他一个人准备的，没想到所有人都能拥有。　　 “小唐啊，你妻子的点心做得真不错,漂亮得我都舍不得吃了。”　　 “小唐真是有口福，以后找老婆就要找一个小唐妻子这样的。”　　 “小唐老婆的手艺可比我们家那位好多了，哈哈哈什么时候让我老婆跟着学学。”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小霍你今天可不许再和小唐对着干了……”　　 所有人都在笑,可他却一言不发。　　 那天还是少将的陆云霆来到研究院维护机甲，浅灰色眼瞳无精打采盯着研究院的各处设施，这些年的军旅生活显然没有祛除贫民窟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军装外套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走起路来没个正形。　　 他慢吞吞走进了充满欢声笑语的实验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年轻的少将环视一圈实验室，视线最终落在了人手一个的礼盒上。　　 一个研究员下意识将礼盒推向少将，客气道：“您要尝尝吗？”　　 没想到陆云霆也就真的不客气地伸手抓了个糕点，随意咬了一口。　　 下一秒，那双总是仿佛提肌无力的死鱼眼完全睁开了。　　 他将那块糕点慢吞吞吃完，又从礼盒里取了第二块，依旧用细嚼慢咽的速度吃得干干净净，很快，那个礼盒里全部的糕点就被他一个人解决了。　　 可他却还是不尽兴般走到了下一位研究员身旁，还不等他有什么表示，那位研究员也连忙把自己的礼盒拱手相让，毕竟他们这帮研究员天天要研究军队里那些人的机甲，看过这位看似无害的少将战场视频。　　 这个alpha在战场上的速度快到犹如闪电，神出鬼没，被他盯上的猎物除了死没有第二个结局。　　 陆云霆继续吃了起来，直到吃到一半，他的机甲升级需要他本人前去测试，陆云霆这才停了下出了进入实验室以来的第一句话：“哪儿买的？”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了唐修竹。　　 陆云霆懒洋洋的视线也不紧不慢对上了角落里的唐修竹，浅灰色的眼瞳在实验室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有一种如玻璃石般冰冷的非人感。　　 “我的妻子做的，买不到。”唐修竹说。　　 陆云霆的眼皮重新耷拉了下来，他缓缓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切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可不知为何，一股压抑着的怒火与酸涩却几乎吞噬了唐修竹的心神，那天好几次他心神不宁，在研究时差点要出了差错。　　 那天回到家，开门的妻子见到他的脸色，笑容下意识收敛，小心翼翼地问道：“修竹，出什么事情了吗？”　　 “谁让你这么做的？”他没头没尾地问。　　 他的妻子却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忙不迭解释道：“我只是想帮你和同事打好关系，我的朋友们都喜欢我做的点心……”　　 “你懂什么？你去过研究院吗？你了解那些人和你的omega朋友区别吗？”他说：“我如果需要妻子拉近我和同事的关系，那我为什么不娶一个交际花？”　　 他的妻子低下头，安静地不曾反驳一句话。　　 后来他的妻子再也没有做过这样多余的事情，可他每次看着陆云霆军衔一级级上升的报道时，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双势在必得的灰眸，内心忍不住燃起那愤怒与酸涩交织的古怪情绪。　　 ——“我的妻子做的，买不到。”　　 这是他曾经用来对抗那个alpha的话。　　 然而此时此刻，这片空间里的同事们却在叫道：“真的是老唐他老婆开的美食直播间！爱心便当总共一千份！每份便当仅售价十星币！”　　 伴随着咔嚓的声响，掌心触及到了黏稠和尖锐混杂的物体，唐修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捏碎了营养液瓶身。　　 有人喊道:“喂，老唐，不过来看看你老婆孩子直播做饭吗？”“老唐在家就能看，没必要像我们一样看直播。”“……”　　 同一时间。　　 任朝北也在看这场美食直播，他是从一条剪辑视频看到这个新人直播间。　　 这个直播间最先出圈的不是美食，而是一段被人剪辑过的视频，标题为“s级精神力omega的惊艳创世”，视频里的omega在短短一分钟内创造了天空、大海、冰雪和篝火，这画面看起来是造物主才能拥有的伟力，而当镜头聚焦到创造这一切的omega身上时，却发现他的美丝毫不亚于波澜壮阔的浩大背景，甚至和这梦境般的天地美得相辅相成。　　 【这就是s级精神力者在虚拟世界的控制力吗？震撼我全家】　　 【任朝北应该会更强吧？他之前只是没展示过这方面的技巧】　　 【也不一定吧，他能把背景布置成这样，除了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还需要一定的审美，搞艺术这方面omega最擅长了，你看他这个背景任意一个视角截图都美到像一幅画】　　 【我查了这个omega的资料，他拿过联邦绘画大赛一等奖诶】　　 【天啊这个omega长得好漂亮，他是不是用精神力美化了自己的虚拟形象？】　　 【omega也就把精神力浪费在这种地方上了】　　 ……　　 看完这个短视频后的评论褒贬不一，观众不断讨论，反而让这个视频的热度不断升高。　　 因为一个视频并不能完整展现直播间的背景，很多人因为好奇，点进了叶芷柔的美食直播间。　　 叶芷柔对自己的第一次直播亮相格外重视，决心要拿出自己的压箱底本事。　　 她这些年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就喜欢复原古谱，对一道菜起了兴趣，古人曾为那道菜赠诗“坛启荤香飘四邻，佛闻弃禅跳墙来”，这道菜也叫佛跳墙。　　 菜谱传承到了星际时代，菜谱上的食材大多绝迹，这些年她尝试了很多替代品来复刻，甚至用上了虫族肉。　　 说是复原古谱，其实这算是她自创的新菜谱了。　　 她在家里炖佛跳墙时，没有佛跳过来，却有邻居闻着味道上门。　　 唐萌也很喜欢她的这道菜，因此叶芷柔把这道菜选定为她今天直播做的菜肴。　　 这道菜需要二十种主料，十八种辅料，在精神世界，需要模拟出的材料越多，对精神力的消耗就越大，不过或许是她在复原改良菜谱时花了上千个日夜的时间，每种材料她都铭记于心，不需要多加回想，一呼一吸间她便能在精神世界复刻。　　 一道道材料被她扔进巨大的锅中，火候随着她的精神力发生细微的改变。　　 佛跳墙这道菜很特别，在开锅前几乎没有味道泄出，因此在她控制火焰煨制时，吸引观众的重担全都交给了唐萌和阮君蘅。　　 原本她设想观众可以先吃点免费的水果和糕点当开胃菜，但阮君蘅听了她复原这道菜的艰难历程后，立刻说道：“伯母，我真是太佩服您了，我直到现在才知道您选择这道菜做直播间第一天主打菜的深意。”　　 叶芷柔：“？”　　 唐萌：“？”　　 唐萌好奇地问：“是什么深意！”　　 “我在中心区各个餐厅都打过工，我发现了一件事，在味道不相上下的前提下，能够取胜的餐厅卖的就不仅是菜了。”阮君蘅翘起唇角，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是好故事。”　　 叶芷柔说：“虽然这道菜的古谱有故事，但经过我的改良后，它差不多是一道全新的菜，和古籍并没有多大关联了。”　　 阮君蘅轻轻摇了摇头，“不，我说的正是您创作新菜谱的故事。”　　 叶芷柔与唐萌二脸懵逼。　　 “这个很枯燥，没什么故事可说的。”叶芷柔诚实道。　　 “您说您制作这道菜采用了虫族肉。”阮君蘅说。　　 叶芷柔点头。　　 “您还说那个时期正好是十几年前，联邦和虫族对战的阶段。”　　 叶芷柔继续点头。　　 “那年元帅还是少将时，曾孤身一人被困在虫族阵地，在食物耗尽的情况下，重伤的元帅尝试食用了未经处理的虫族肉，最后奇迹般独行十万里，重新回到联邦阵地。”阮君蘅笑道：“元帅的传奇经历广为流传，年轻的您听到了这个报道，很想穿越到那一刻，为当时重伤的元帅做些什么，于是您开始创作起了这道菜。”　　 “炖了这道菜哪怕有佛跳过又有什么特别的？”阮君蘅缓缓道：“可做了这道菜，如果能送给那个年代的联邦英雄，那个时代的精神信仰，我相信很多网友都愿意进入直播间，尝一下这道菜，听一下这个故事。”　　 叶芷柔惊呆了，“这、这不是骗人吗？”　　 唐萌也在一旁点头，“是啊是啊。”　　 “您敬爱元帅阁下吗？”阮君蘅问。　　 叶芷柔毫不犹豫点头。　　 “您当时听到元帅阁下孤身独行十万里时，是否心疼过元帅阁下的遭遇？”阮君蘅循循善诱道。　　 叶芷柔仍旧点头。　　 “是否希望自己能替元帅阁下分忧？”　　 叶芷柔的思绪似乎随着阮君蘅极具感染力的声音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初她看到新闻报道的那一天。　　 报道上的alpha瘦得吓人，从破破烂烂的机甲上下来时，让人担忧他如果直接跳到地上，骨头会不会摔碎。　　 天啊，那么恶心的虫族竟然是能吃的吗？这位alpha少将居然是吃虫族肉回来的吗？那我、我要不要下次也试试看处理一下虫族肉？　　 叶芷柔出了神。　　 她忽然发现自己在复原古谱时，突发奇想采用虫族肉并不是偶然，早在她看到陆云霆的报道时，她的心底就已经埋下了这个想法。　　 虫族肉的肉质很硬，切割极为困难，她难以想象陆云霆是怎么用牙齿嚼碎那些肉的。　　 不过虫族肉炖汤却意外适合。　　 在一次次改良失败时，她也有过想要放弃的时候，那是她便忍不住想起陆云霆的传奇经历，她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和对方一比，便也觉得没什么了。　　 “如果有机会您的佛跳墙可以给当时的元帅吃，您是否觉得这道菜有了超乎寻常的意义？”　　 屡屡失败的佛跳墙从一开始的奇怪味道到后来的渐渐变好，她将这道菜分享给了丈夫、邻居、朋友，连只能吃辅食的小唐萌也闻了闻味道，每个人都夸这道菜，赞美她的手艺。　　 可如果这道菜真的能够得到元帅的赞赏，其他人的夸奖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叶芷柔鬼使神差点头。　　 “那不就好了吗？现在我们就有这个机会，也许元帅真的会进入直播间，尝尝这道菜呢？”　　 更重要的是，能再次在元帅那边刷一波唐萌的印象分，相信元帅阁下知道唐萌的母亲叶芷柔女士是自己的忠实粉丝后，也会对唐萌多一点另眼相看吧？　　 阮君蘅笑意渐深。　　 叶芷柔有点茫然地迟疑着点了点头。　　 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可又说不出来。　　 还没等叶芷柔想明白，阮君蘅就已经拐着唐萌去制作故事了。　　 由阮君蘅亲自讲故事，再由唐萌把这个故事冻结成冰并且复制粘贴上千份。　　 这些装着故事的冰围绕着篝火叠成一圈，每一个来到火堆旁的观众都可以听这里的故事。　　 很快，就有几个观众来到了这里，他们领了一份免费的果雕和面包，将冰块放到火边，听着听着，不禁红了眼眶。　　 连听过一遍这个故事的唐萌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对阮君蘅小声道：“阮阮，你好会讲故事哦。”他的赞美结成了晶莹剔透的碎冰，落在了阮君蘅的掌心。　　 阮君蘅微微一笑，他打过很多份工，在他年纪尚小赚不到什么钱的时候，他的一份兼职是枪手，代写小说的枪手。　　 讲故事的技能就是这份兼职带给他的。　　 他也曾痛恨过命运的不公，痛恨他必须要用千百种手段才能和常人一样活下去。　　 现在那千百种工作的经历都在帮他，对唐萌这唯一一个读者讲好关于他的故事。　　 ……　　 任朝北选择匿名进入直播间后，看到就是阮君蘅和唐萌相视而笑的这一幕。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后悔选了匿名模式，但如果选择真实身份，就会显得他好像迫不及待要见唐萌一样，毕竟唐萌已经说了，要等他们有空的时候再谈一谈。　　 虚拟世界里众人的形象都是消耗自身精神力构成，强烈的情绪变化也更容易被人感知到，任朝北作为s级精神力者，一瞬间就感知到了不远处一位匿名观众的负面情绪。　　 任朝北转头看了看，发现那个匿名观众正盯着叶芷柔所在的方向。　　 一旦选择匿名，虚拟形象就会变成灰扑扑的一团，看不清面容，而任朝北的精神力级别比常人都要高，他能从那灰色的雾气里感知到对方散发出来的细微情绪。　　 任朝北没有太过在意，不过这个人的表现给他提了醒，他压制住了自己短暂的不悦，走向排队的队伍。　　 他进入这个直播间的时间不算早，队伍已经有上千人在排。　　 由主厨叶芷柔制作的菜肴大概是吃不上了，不过任朝北也不在意。　　 在排队等候的时间，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充斥着负面情绪的匿名观众，发现那个人没有排队，只是远远望着叶芷柔。　　 是觉得人太多了，自己肯定吃不到叶芷柔的饭菜，所以充满怨念吗？　　 任朝北收回视线，审视着这处唐萌创造的空间，不论是天空中飘荡着的细雪、脚下踩着的冰层，还是迎面吹来的微风，都给人以真实感。　　 第一次运用精神力就能构造出这样庞大且真实的空间，唐萌在这方面的天赋高到超出他的预料。　　 不过对精神力的运用是一回事，驾驶机甲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并不认为唐萌的战斗天赋会和他的精神力等级一样高。　　 “队伍都这么长了，一看就超过一千人的份额了，你们怎么还排啊？”有新来的人问道。　　 在这个直播间里发弹幕有两种模式，一种是说话声音可以被听到的同时，说出出来的话不会立刻被听到，想要听到这句话的人只能拿着冰块去融化。　　 大部分观众沟通时都选择第一种模式，因此任朝北能无障碍听到周围人交谈：“做面包的o级精神力者，有一万份份额，而且面包免费送。”　　 “卧槽一万份？！真的假的！s级精神力者这么强？！”　　 “那任朝北岂不是更强？！”　　 “……”　　 “那个叫唐萌的omega太漂亮了，他旁边那个id叫阮君蘅的人是他的对象吗？”　　 任朝北面色不虞，“不是。”　　 结果那个观众回他：“你怎么知道的？我觉得那个阮君蘅一看就对唐萌有意思。”　　 任朝北冷漠道：“我说不是就不是。”　　 “你以为你谁啊，语气这么拽。”那个观众无语完，话锋一转，嬉皮笑脸道：“也对，确实不是，毕竟唐萌是我老婆嘛。”　　 下一刻，任朝北就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把这个说大话的家伙揍了一顿。　　 而后，他被直播间的规则冻结成冰雕，从直播间里弹了出去。　　 【警告！您违反了该直播间和平相处的条例！24小时内不得再进入该直播间！】　　 任朝北沉着脸摘下虚拟头盔，他面无表情将头盔往下一砸。　　 “砰！”　　 ……　　 唐萌通过直播间的权限踢出了一个打架斗殴的用户，他忍不住对阮君蘅吐槽：“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看个美食直播看戾气这么重。”　　 “可能是易感期的alpha。”阮君蘅丝毫不肯放过任何给任朝北上眼药的机会，“就像任朝北那样，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生气，不过我知道，这是生理反应，他也不想这样的。”　　 唐萌皱起鼻子，“他不在易感期的时候也像条癫狗。”　　 不过为了招待接下来的观众，唐萌迅速收敛起了自己嫌弃的表情，看向排到的下一位观众。　　 “你好，这是免费赠送的面包和果雕，你可以选择在篝火旁享用哦~”唐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着那位观众俏皮地眨了一下眼，“还可以在篝火旁烤火，融出一个和主厨今天这道菜有关的小故事。”　　 直面美颜暴击的观众红了脸，双手僵硬地接过食物，结结巴巴道：“好、好的。”　　 熟练地招呼完一个观众，虽然虚拟世界说话不用浪费口水，但唐萌还是感到了那么一点疲惫，反而是身旁的阮君蘅神采奕奕，对每一个排队前来的观众都报以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　　 书中说阮君蘅在高级餐厅是优秀员工，唐萌也在现实中接触过在餐厅工作的阮君蘅，现实世界里，会有长期站立导致的腿部酸痛、会遇到难搞的客人，还不能偷偷摸鱼，阮君蘅在这份工作中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被称之为优秀？　　 他对阮君蘅的绝大部分认知其实都来自那本书，可和阮君蘅接触得越多，了解得越深，他就越觉得书中介绍阮君蘅过去的寥寥数语重若千钧。　　 唐萌眨了眨眼，重新看向排队排到的观众。　　 那是一个选择匿名的用户，慢吞吞走到了他面前，经过匿名处理的声线也极具个人特色，懒洋洋的语调盖过了音色：“只能拿一份吗？”　　 “是的，每个人只能免费领取一份面包和果雕，我们主厨制作的神秘菜肴即将出锅，您可以去篝火旁倾听……”唐萌说着广告语。　　 那位用户当着唐萌的面咬了一下面包，评价道：“味道一般。”　　 唐萌：“……”也没有很一般吧！他的烹饪课好歹也拿了优耶！他只是手艺和他妈妈相比一般吧！！！　　 唐萌挤出笑容：“我只是个凑数的啦，我们主厨的手艺远超我哦！”　　 “哦。”那个用户有气无力地应道，他又啃了一口果雕，“就是普通的水果味。”　　 唐萌：“………”果雕看中的是刀功吧！味道当然就是水果正常的味道啦！　　 对方咔咔两口啃掉了精致如艺术品的水果，举手投足间充斥着牛嚼牡丹的气质，而后道：“我不想听故事，你们主厨什么时候能做好？“　　 唐萌：“…………”　　 还没等唐萌回答，一缕奇异的香味突然强势地涌来！　　 那位看不清脸也无精打采的用户突然极速抬头，看向俯身掀开盖子的叶芷柔。　　 秀美的手对着涌出的热气轻轻扇了两下，她闭上眼，唇角翘起，露出了一个很难形容的笑，那是一个人在自身擅长的领域大获成功时，才会真情流露出来的笑意。　　 陆云霆看着这位主厨，他的眼睛睁大了一点。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所有闻到香味的人都被瞬间折服：　　 “好香啊！主厨的佛跳墙终于做好了吗！”　　 “天啊闻起来好诱人！”　　 “叫什么佛跳墙，我看叫元帅跳墙比较好！”这位是刚刚听完故事的观众。　　 陆云霆：“？”　　 “如果元帅能吃到这道菜就好了。”有观众说：“这道菜能被元帅吃一定会很开心。”　　 陆云霆：“？？？”　　 陆云霆一头雾水地领到了一小碗佛跳墙，在尝到这香气扑鼻的佛跳墙第一口，他就把自己全部的困惑抛之脑后，全身心沉浸在了这份热气腾腾的美食中。　　 好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在贫民窟利用一些剩菜炖成一锅汤，和他的狗一起分享那份大乱炖时，品尝到的那份美味。　　 ……　　 唐修竹在无人的角落摘下头盔，趁着没人发现，他收起头盔走进实验室。　　 过了一会儿，吃饱喝足的同事们聊着天陆续走进实验室，他们谈论的都是相似的话题：　　 “那个佛跳墙真是太好吃了！我的舌头都要咬下来了！怎么才那么一点？我一下子就喝完了！”　　 “不是说a级精神力没办法完美还原吗？现实里吃这个佛跳墙岂不是更好吃？！”　　 “唉，真羡慕老唐啊，这个家伙居然吃了这么美味的东西这么多年！而我却天天灌营养液……”　　 “我要是早知道老唐妻子的手艺这么好，我早就跑去他家蹭饭了！”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啊，你看老唐人就在这儿，老唐，我们今晚组团到你家蹭饭行不行？”　　 唐修竹本不想理会，奈何起哄的人有些多，他只好板着脸摇头拒绝。　　 一般情况下，这些同事也清楚他的性格，一旦看到他拒绝就不会强求，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顿饭太过美味，还是有人不死心道：“老唐，别那么小气嘛，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蹭一顿饭都不行？”　　 不等唐修竹再次拒绝，那个和他一直不对付的霍姓研究员开口道：“老唐不就这个性格？想从他手上占便宜，白吃他老婆的饭，恐怕只有那位元帅可以做到了。”他早早排队，不光吃了佛跳墙，还烤火听了故事。　　 唐修竹虽然进入了直播间，但一直遥遥观望，根本没有去排队吃饭。　　 在他心目中，以往这些饭菜他一回家就可以吃到，他根本不想现在跑去排那么长的队伍，就为了尝一口往日唾手可得的饭菜。　　 因此他也没有去听关于佛跳墙的故事。　　 此刻再次听到“元帅”这个关键词，尤其听完这句话，他的手掌几乎是“嘭”的一声拍上桌面，厉声道：“你再说一遍！”　　 实验室原本轻松的气氛一瞬间凝滞下来，连那位阴阳怪气的研究员都愣住了。　　 “都是同事，平常开开玩笑，玩笑话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大家还是要把精力用在工作上……”有人出来打圆场。　　 “呵，等会儿魔银论文的review他最好也能这样说话……”霍英杰像是为自己刚才的错愕失语挽尊般嘀咕了几句。　　 唐修竹径直走了出去。　　 再次回来时，他身上裹挟着格外浓重的烟草味，哪怕是研究最困难的时候，周围人也没从他身上闻过这么重的烟味。　　 实验室其他人说话时的声音都下意识轻了几个度。　　 霍英杰虽然不知道唐修竹今天是发了什么疯，但他勉强闭上了嘴，结果他没想到一向爱挑衅的他是闭嘴了，接下来的唐修竹却在他负责的部分公报私仇狂怼，所有他解释过的内容都被唐修竹反复挑刺。　　 “唐修竹你什么意思？！”他憋不住了，怒视着那位神情冰冷的alpha。　　 他从唐修竹的眼球上看到了密布的血丝，唐修竹的眼睛居然在这短短一瞬间充血发红了，浓郁的烟草味涌入他的鼻尖，眼底的血红仿佛是一把足以燎原的火。　　 “我的意思是，你是一个b级alpha，只会看细节，没有全局观，不管工作多久，也只配拿到b。”　　 属于a级alpha的信息素在刹那间喷涌而出，直接冲垮了霍英杰的理智，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自觉开始微微发抖。　　 “唐修竹！你冷静一点！”有同为a级的同事前来劝阻：“你忘记研究院里不许随意释放信息素吗？！”　　 可唐修竹却充耳不闻地伸出手，抓住了霍英杰的领口，将这个身体有些瘫软的alpha揪到了身前，“很好吃吗？”　　 他站在人群外，看了很久，看到使用自身虚拟形象的霍英杰来到了他妻子身旁，捧着碗吃着他妻子做的饭菜。　　 手指一根根收拢，紧握成拳，唐修竹一拳落在了霍英杰的胃部。　　 他是研究师，但他的天赋其实并非最适合进研究院。　　 他拥有出色的战斗天赋。　　 可他并不想成为一个机甲师，在那个年代，机甲师意味着死亡，他拥有大好年华，他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虽然已经二十多年未曾动过手了，可在落拳的那一刻，他依然能让霍英杰吐出今天的午饭。　　 尚未完全消化的营养液流淌在纯白的地面。　　 在所有人的尖叫制止声中，唐修竹提起了恐惧到发颤的霍英杰，将他的头按进了那一滩呕吐物中，一字一句道：“还要吃吗？”　　 在同事们惊恐的目光中，唐修竹缓缓松开了手，不去看如一滩烂泥的霍英杰，他从口袋里取出烟盒里最后一根烟，夹在指间。　　 “唐修竹！你是不是疯了！你这样做你的项目是不想要了吗？！”　　 “先把他的脸洗干净再送进治疗舱啊！”　　 “……”　　 唐修竹无视了研究院室内禁止吸烟的条例，点燃烟草，却并未吸哪怕一口。　　 他就这样夹着烟，垂眸看着烟雾弥漫，警报器不断发声，场面一片混乱。　　 看着他的生活开始变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