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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问舟(7)

   柱子因为自己脚崴了不好做工,对于同伴帮自己做活很是不好意思,   就自顾将打水洒扫之类的活给包揽了,   一面忙着手里的活,还不忘和阿禄聊起,听说盛家在外面的生意做的也大,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生意,来钱这么快,   没几年的时间里,连带着娑城里的盛家祖宅上门匾都是纯金的,   自己还听说盛家的当家的早在朝都城里站稳了脚跟,生意做的可大,   在当今皇帝面前都是能说的上话的。   阿禄闻言咋舌:   盛家不是做船舶的么,怎的都做到皇帝面前了。   二人在盛家待了些日子,多多少少也听过一些有的没的,   什么样的故事都有,   总归就是盛家老爷有本事,将盛家发扬光大了。   阿禄揉着腰说自己要是有盛家老板半分本事,   都不用每日抬那死沉死沉的箱子了。   柱子问道:   “明日还有?”   阿禄苦着脸:   “且多着呢,听说码头上停了两艘大船,都是用来装这些箱子的,听说还是运往朝都的。”   不过那箱子封的极其严实,   阿禄搬了整整一日都没掂量出里面是什么,   二人又断断续续的聊了一会,便早早的睡下了。   柱子的脚还得有两天才好,不能和阿禄一起出去做工,   阿禄这几日忙着搬箱子,午饭都是两口馒头给对付的,   这天中午,食舍里有了顿烧肉,   柱子便留了些,趁着下午无事的时候,一瘸一拐的给阿禄给带过去。   做工的地方离盛家安排的住处有些远,   柱子的脚还疼着,便抄了近道,   近道又窄又小,寻常都没人愿意走,   对柱子来说正好,撑着墙壁还能走的快些。   却不曾想还没等走到做工的地方,却先看到了阿禄。   浑身是血的阿禄,   头上像是被什么砸了,瘆人的一个血洞,   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柱子看到眼前的一幕人都傻了,   随即跑到阿禄身边,想将人扶起,   阿禄意识已经有些散了,见眼前之人是柱子,   呢喃两句:   “箱子....活人....卖人...女的...”   柱子抱着阿禄有些六神无主,想要唤人来救,却被阿禄死死的拽住:   “盛家...不能去...盛家...卖人..箱子... ”   柱子仔细辨认了阿禄的每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连接起来,方才惊觉,   盛家这些时日往外面搬的箱子,都是活人,都是女的!甚至,是运出去卖掉的!!!   而阿禄也是搬箱子不经意时发现的,里面的女子似是被迷药迷晕了刚醒,   捶打着箱子小声的哭泣着想让外面的人放了她。   待阿禄偷偷背着人将箱子打开,却见箱子里有三个女子,醒着的却是有一个,   哭哭啼啼的说自己是拐骗的,   盛家明面上做良商,   其实私底下都是贩卖女子孩童,   以船运之便将人输送出去挣钱。   阿禄连忙想将人放走,   却不曾想惊动了管事,连人带箱子一同被发现了,   女子又被迷晕了装回了箱子里带走,   可阿禄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管事的唤了心腹恶狠狠的围上来,   阿禄撞开了人群,跌跌撞撞的跑到偏巷里,   便再无力气。   阿禄此时,眼神开始涣散,掰开了柱子抓紧他的手,将怀里的一包东西塞进了柱子手中,一句:   “我娘....”   便垂下了双手。   巷子口处,传来管事的寻找的声音,   柱子左右看了两眼,   最终狠了狠心,从另一道偏巷里逃走。   却再不敢回盛家,   只敢瑟缩在无人之处,直到天黑了再敢出来,   一夜赶路,回到了村子里。   柱子将怀中浸着鲜血的布包递给了妻子,说这是阿禄所有的家当,临死还在惦念家中老娘,   若有机会了,一定要将这些银钱阿禄家送过去。   不过阿禄遇难的消息暂且不能提,以免打草惊蛇,   甚至柱子自己都不能多做逗留,   自己和阿禄住在一起,又是同村,眼下阿禄出事,自己又没了踪影,   以如今盛家手眼通天的本事,难免不会寻到此处。   阿禄不过是见到了箱子的人,他们便要杀人灭口,可见阿禄临终之前所说之话可信九分。   柱子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悉数给了妻子,又叮嘱了两句,   继而又趁着月色,匆匆离开。   我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了村子入口处,   耳边是隔着屋子里传来的低声哭泣声,   又想起适才二人低语:   “可能大牙家的,也是这么没的。”   晚上偷偷溜出门晒太阳的时候,还听到大牙呓语喊着阿爹....   那晚的月亮,是怎么都晒不下去了。   盛家的时候,是第四天的时候寻来的,   说阿禄和柱子两个人偷了主家的东西给跑了,   眼下来二人家中搜寻,看是不是躲回老家了。   阿禄的老母亲哭的呼天抢地,直说自家儿子最是孝顺懂事,如何能做偷盗之举,肯定是主家弄错了。   可来人并不多在意阿禄母亲的话,   两只眼睛在柱子妻子身上寻个不停:   “他们二人真的没有回来?”   柱子妻子经过几日斟酌,知晓他们现在寻来,定是还没有丈夫的下落,一面与阿禄母亲抱头痛哭,一面解释真没有看到自家丈夫的踪影,只求青天大老爷一定要给个公道。   可为首之人并不耐烦,指挥着手下开始搜索家宅,   这些人竟是有准备而来,竟不知从何处牵了一只猎犬,伸着鼻子四处的嗅着,   从柜子到床底,无一处楼下,   却在一处地缝听了下来嗅个不停,随即停下来狂吠不止。   那地缝若不细看,倒不引人注意,   可若是真踩上去晃上一晃,便能知道那地缝上的砖块竟是松动的。   柱子的妻子见那猎犬在地缝处停了下来,一时间额头冷汗直流,   连带着扶着阿禄母亲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为首之人见她如此,更像是笃定了什么,   抬脚上前,就要掀开地缝上面的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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