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夕栎(1)
我是夕栎, 随音而生。 我喜欢好听的声音, 琴声,鼓声,弦声都能吸引我, 每一件能发出声音的物什, 那些在凡人眼中的“死物”,在我们眼中都是鲜活的。 唯独人声,却是我最听不懂的; 自源于鲜活的生命, 可却百态不同。 或宛转悠扬,或死气沉沉。 ----------------------------------------------------------------- 酒馆的后院里, 褚乣拿着个勺子堵在后厨门口, 面前站着不依不饶的凤玹: “我就进去看看百味做的鸡汤好了没有,你拦我作什么!” “半刻之前,你便是用这个理由进了厨房,尔后我就少了半罐仙露羹。” “不就半罐仙露羹么,大不了赔你就是,怎的,你那九重天不过换了个天帝就落魄至此,连罐仙露羹都没有?” “南离穷成这样了?仙露羹都要偷喝?” “褚乣,我劝你好好说话,谁偷了,我以为那是百味做的,帮着尝尝味道。” “熬煮仙露羹的汤盅是我找星炼仙君做的仙鼎,百味连近身都不能。” “好哇,你假公济私,那星炼仙君不是给众仙炼制法器的,五百年都不见得能挤出来一件来,你居然让他给你做汤盅?” “如何?你们南离没有人做汤盅?所以连仙露羹都没见过?” 锦昭淡淡道: “你们先把百味放进去,他的鸡汤快熬干了。” 。。。。 褚乣和凤玹让出了一道缝隙,让一旁很没有存在感的百味挤了进去, 不多时端出来一碗清透鲜亮的鸡汤出来,送到了锦昭面前。 凤玹见了那汤,一时也顾不上和初酒斗嘴,一路追了过来: “我看百味这鸡汤熬的甚好。” 百味小心翼翼的护着身前的盘子,隔开凤玹炙热的目光: “凤公子,这是最后一碗了。” “你不是熬了一大锅?”凤玹不解。 “他是熬了一大锅,可谁在厨房门口吵了那么久,门都堵住了,百味倒是守在锅边看着,你们倒是放他进去啊。”锦昭闲闲道。 “有些人,不会下厨,净耽误功夫。”褚乣的声音飘了过来。 “来,打一架。”凤玹撸袖子。 “嗤,谁怕谁?”褚乣撸袖子。 不多时,二人身前便笼了道结界, 结界之内,风云变幻,雷电交加,隐隐紫光闪现, 结界之外,锦昭一口一口将碗里的鸡汤吹凉,鬓间发丝都不曾扬起。 百味已经习惯了两位公子一言不合就设结界打架的场面, 一开始还很是震惊,甚至担心这两位动手,怕不是要把这凡间给掀个底朝天, 直到后来,还能暗戳戳的参加连鲛在一旁的“赌局”, 以三盘小炒肉为代价,赌谁第一个踏出结界之外。 不过今日倒是没赌成, 连鲛的小赌桌还没来得及摆起来, 酒馆门口就有了动静。 无法,连鲛只好依依不舍的将“赌桌”收起来,去往前院看看是谁。 酒馆里平日里没什么生意的, 除了精灵上门之外, 不过几个寻常凡人来吃酒罢了。 往生酒馆里没有什么昂贵的酒水,不过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大海碗, 是以每每来喝酒的,都是些家中并不殷实, 或是做些苦力,去不起酒楼饭馆,只来这里花个几文钱过个嘴硬的糙汉罢了。 可眼前在前院里站着的, 是个年轻的男子, 和往日里那些大大咧咧的汉子不同, 甚至说以清秀形容都不为过, 弯眉细眼,朱唇小巧, 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和一身男人装扮, 却真能让人觉得,这莫不是谁家的姑娘贪玩女扮男装来了。 前院里没生意,桌椅摆在那里, 可男子并未入座, 只四处打量着什么。 听到门帘的响动,见了连鲛之后连忙问道: “此处,可是往生酒馆?” 声音婉转悠扬,很是阴柔。 连鲛有些稀奇,指了指门口: “我们不是有牌匾么?” 男子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只顿了顿,再问道: “我想问,这里可是能救精灵的往生酒馆?” 此话一出,连鲛便更稀奇了。 自己的眼力总归不会出错的,眼前的男子确确实实是个普通凡人没错,要知道,每每寻来的不过是些精灵,如今怎的连凡人就还知晓了往生酒馆的名号? 心里如此想着,连鲛面上却未含糊: “何事?” 见连鲛并未反驳,男子脸上溢出了喜色: “我...我想请你们救一个精灵,我..我有钱...又或者你们想要什么换,都行....” 话毕,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里面是几颗成色极好的玉石。 连鲛看了看玉石,又看了看眼前的男子身后: “精灵呢?” 男子答道: “它...出不了门...” 连鲛想了想,只留一句: “你等会,我问问我们主家。” 便转身回了后院。 后院中的结界里,还在打的日夜不分, 锦昭刚刚喝完一碗鸡汤,将瓷碗放到一旁的托盘里, 听连鲛将前院之事说了,只点点头: “能寻过来的,便是有些机缘,去吧。” 连鲛方才领命而去, 随着男子出了酒馆,左转右转,许久之后方才在一处偏僻的巷口深处停下。 看着破落的屋门,连鲛不禁啧啧两声: “你那些玉石还算值些银钱的,怎的住在此处?” 男子只笑了笑,并未作答,只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屋门,将连鲛引到了桌前, 桌子上,是一只竹编的篮子,上面垫着柔软的垫子, 垫子上,趴着一只奄奄一息精灵。 那精灵长的奇怪,圆滚滚的,连鲛也不认识那是个什么, 只那近乎透明的身子,便也能理解男子说的不能出门是为何意了。 连鲛的一脸深沉,看的一旁的男子有些忐忑: “它...可还有救?” 连鲛皱眉不语:这到底是个啥? 男子见状,心下更是凉了三分: “那...如何能让它好过些?或是临别之际,能走的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