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你怎么能不坐在朕的身边
遥渺渺掀开门帘进去,主帐内汉武帝正坐在主位上,身前跪了乌压压的一片。 治栗都尉桑弘羊一派和对面几名官员争辩的面红耳赤。 今年桑弘羊倡导推行了均输法来调控市场价格,平抑物价,这必然打击了不法商人囤积居奇的投机倒把行为。 这本是好事,奈何在实行过程中,出现了官商勾结,反倒是出现官府贱价收购,高价卖出。这也给了对方攻击他的理由。 支持均输法的人指出平抑物价对百姓生活的重要性,坚称均输法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贪污腐败的官员。今年已停止征收从元光六年开始的车船税,若取消均输法,不仅让百姓觉得朝廷政令朝令夕改,商人投机倒把也会更严重。 要求取消均输法的人坚持此法不符合大汉国情,反而损伤了百姓利益,致使百姓苦不堪言,指责桑弘羊过于理想主义。 两派人员各执一词,辩论也逐渐从国家法度、政令推行、民生民情,演变到怀疑对方借此谋取私利,再到相互人身攻击。 汉代文人比起21世纪,那引经据典骂人不带脏的艺术,可谓是巅峰造极。 遥渺渺望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有种自己推开了一扇落满时光尘埃的大门,得以窥见汉朝之人上演他们的人生。 隔着人群,遥渺渺远远望向正端坐着漠然冷睨这场争斗的汉武帝。 从一开始,汉武帝给她留的位置就是他的身旁,比所有人都近的距离。头一次站在这个距离和角度去看汉武帝,真切的有种陌生而遥远的感觉,两千年的时光似乎有了实体,横亘在两人中间。 遥渺渺很庆幸,汉武帝今日带了冕冠,若是姬弱水真的看到了汉武帝以往的人生,遥渺渺不认为她自己有勇气去问姬弱水,汉武帝真的是历史上的刘彻,亦或是一个比与她距离两千多年的汉武帝更加飘渺的人。 跪于后方旁观的官员察觉到遥渺渺进来,转身无声的跪拜见礼,遥渺渺虚抬了下手,他们便也转身继续旁观。 不知何时开始,好像所有人都对她在汉武帝处理政事的时候进来习以为常了,就好像她本该就在的,所以禁军也好,宫人也好,从未拦过她走近汉武帝。 所以,她真的身处汉朝吗? 汉武帝是她触手可及的人吗? 遥渺渺在宽袖中握紧了手,手心是一手的汗,粘腻潮湿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 一个人所有的过往被一个陌生人彻底的掀开,无异于灵魂被利刃剖开,她以为她不在乎,她不会害怕。 直到此刻,来到汉武帝面前,她才发觉原来她一直在怕。 春陀前来扶她上前,她摇头拒绝示意就站在此处。春陀便让人拿来了锦褥坐垫和支踵,她寻了个偏远的角落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感觉到汉武帝瞥了她一眼,但回望过去时,汉武帝又依旧看着前方,高高在上和众人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大臣们吵了很久,最后在丞相石庆的制止下才悻悻然停止,显然双方依旧谁也不服谁。接下去是其他大臣奏禀,纷纷扰扰,各抒己见,皆等着汉武帝裁决。 本该感到厌烦的,但遥渺渺却在这人声鼎沸中平静了下来。 漫长的议政结束,大臣们退出主帐,汉武帝挥了挥手,宫人也告退,主帐内便只剩下了汉武帝和遥渺渺两人。 汉武帝这才侧头按了会太阳穴,显露出倦态,略带责怪的道:“你怎么能不坐在朕的身边?” “臣妾想从对面看看陛下处理国事的模样。”遥渺渺带着轻笑的口吻道,浑然不在意汉武帝的责怪。 汉武帝抱怨道:“那也坐的太远了。” “陛下跟前围了那么多人,臣妾可挤不进去。”遥渺渺突然想要绿茶一下,捂着心口道,“陛下刚刚可是只顾着贤臣,哪里有空看臣妾一眼。” 汉武帝眼中满是宠溺,偏生的口气又带着不赞同的意味道:“哪家金娇玉贵的小夫人,会跟一群老头子争宠?” “反正不是你家的。”遥渺渺偏头道,想起姬弱水觊觎过汉武帝,突然越说越气道,“你家的小夫人们可都是又乖巧又听话,争着讨好你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争宠惹陛下厌烦。要知道陛下可是能随便册封任何一个女人,那些个女人还会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哪里学来的这些胡话?”汉武帝正欲起身,突然想起这些正是自己前几日说的气话,又大笑着坐了回去,努力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道,“得,看来朕的小夫人啊,这是要跟朕秋后算账了,你说朕可该怎么办才好?” “那陛下不如就此换一个新夫人呗,旧人如何能比新人?陛下可以挑个乖巧懂事合心意的可人儿。” 汉武帝倾身凑前道:“你一个我都哄不过来,哪里还敢有新人。” “臣妾哪里值得陛下哄,陛下还是去哄新人吧!”不知为何,遥渺渺只觉得越说越来劲,也越说越委屈。 “朕看哪,朕的卿可得好好哄着。”汉武帝振袖起身,快步走到遥渺渺身后,俯身将遥渺渺拥入怀中道,“朕前几日讲的一时气话,朕的卿怎么还能当真?朕那天晚上可是哪也没去,彻夜没睡的给卿垒出山来呢,卿倒好在寝帐内呼呼大睡,不来找朕,也不心疼下朕。” “怎么?没有貌美女子给陛下送羹汤,那她们也太不会把握机会了。”遥渺渺扯了扯抱着自己的手臂,没有扯开。 “一个自顾自睡觉的人,哪里会知道朕是怎么思念她的,朕哪里还有心思喝什么羹汤。”汉武帝紧了紧拥抱,愣是不准遥渺渺挣出他的怀抱。 “陛下这是在怪我?”遥渺渺偏头瞥了眼汉武帝,“那天陛下还说了什么来着?我想想,好像还有什么是不是觉得自己不可替代?” “没有,没有,朕可什么都没说。”汉武帝无奈的频频摇头,“卿可不能随便冤枉朕啊!” “陛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怎么能不认呢?”遥渺渺眉峰微皱道。 “朕这不是想要卿以皇后的身份陪朕祭祀轩辕黄帝吗?卿这一拒绝,朕就有些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卿可不能生朕的气,以后可不能再坐的离朕那么远了。“话一说完,汉武帝就松开了怀抱,还没等遥渺渺反应,就将遥渺渺打横抱向主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