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定情信物
脸上的神色却是坚定,不容拒绝。 赵长卿看了看自己无处安放的长腿,只好起身,将榻让给她。 向屏风处走了两步,又转身,面对她道:“晚上若是怕黑,外间的灯便不必全部熄灭,可留一盏照明。” 何悠悠摇摇头:“不必了,有灯我睡不着。” 她还想半夜偷偷溜回自己空间里睡呢,留灯会容易被人发现她遁走的事实。 赵长卿再不说什么,径自去了屏风后的内室。 何悠悠见他走了,便吹灭了外间所有的灯烛,和衣躺在榻上。 屏风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是赵长卿在整理床铺。 片刻后,赵长卿抱着一床被子出来了。 他摸黑走到榻前,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手向上摸了摸,摸到何悠悠的肩膀,便把被子往上提,裹住她的肩膀和脖子,又将被角塞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冷气。 塞被角的时候,他的手指不经意间缠上了何悠悠的头发。 刚洗完吹干的头发,如丝缎般顺滑,触感绝佳,怎么都摸不够。 发丝顺着他的指尖滑落。 他收回手,暗暗搓了搓手指,空空的手指上,只留下些许遗憾。 何悠悠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赵长卿。” “嗯?” “等我睡着了,你半夜不许过来。” “……好。” 当然不能让他过来。 他若是过来,不就发现她不见了? 半夜,三更过了,又快四更。 赵长卿躺在自己的床上,毫无睡意。 今早他醒来的时候,还是普普通通的一天,以为和平时一样,批公文,议事。 绝没想到,到晚上,帐子里却多了个女人。 今天一天发生了好多事,令人震惊的,紧张的,惊心动魄的…… 还有让他心神乱颤的…… 全都混乱成杂七杂八的一团,在他的脑海里绕来绕去,不断闪回。 外头的榻上,刚刚还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此刻却什么都没有了。 或许是睡得沉了? 他想起身去看看,却又想起刚才答应过她。 她说“你不许过来”。 自己说了,“好”。 伤口有些痒,血已经止住了,她那药果真极好。 等等…… 他突然记起了什么。 刚才,她拿出第二瓶药的时候,他明明是要她给个解释的…… 后来,怎么就被她岔过去了? 这女人,还真狡猾。 呵…… 快天亮时,外间的呼吸声才又重新出现。 赵长卿听见榻上的何悠悠似乎翻了个身,接着又有扯被子的声音。 翻过来,又翻过去…… 这是……睡得不踏实? 何悠悠当然睡得不踏实。 她刚从空间里舒适的大床上回来,乍一躺在这硬邦邦的榻上,怎么会习惯? 翻来覆去,总是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正翻腾着,突然感觉身体一轻。 “啊——” 她低声惊呼。 挣扎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是被赵长卿抱了起来。 “别动,到床上去睡。”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原来是赵长卿实在听不下去了,出来当搬运工。 何悠悠很快便被搬运到里间的床上。 被褥上,还留着他的体温。 “你尽管睡,睡饱了再出来。” 赵长卿留下这句话,独自去了屏风之外。 行,那她就不客气了。 何悠悠窝在他被子里,美美地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拥着被子坐起身,眼神迷茫地向四周扫视了一圈。 营帐还是昨天那个营帐。 何悠悠走出屏风,看见半卧在榻上的赵长卿。 他此时侧卧,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卷公文。 看着像是梳洗过,却没有束冠,头发散落在身上,尽显慵懒之态。 身上的袍子也是松松地系着,连腰带都没有束。 那件貂裘盖到他腰部的位置,遮着他的长腿。 啧啧,好一副美人半卧图。 赵长卿早就听见她起床的动静,此时见她出来,只闲闲地撩起眼皮,目光在她一头散发上打转。 “起了?桌上有梳子,你自便。” 何悠悠听他这么说,便向桌上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一个雕刻精美的象牙梳子,静静地躺在茶杯旁边。 她走过去,弯腰拿起梳子。 又转身到榻前:“喂,让点地儿。” 整个营帐,能坐的居然只有这个榻,连张凳子都没有。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何悠悠也不跟他客气。 赵长卿放下公文,双手支起身体,便从半卧改成盘腿坐着的姿势。 自己向右挪了挪,留出左边的半张榻给她。 何悠悠坐下,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抓着头发,拢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随手从袖子里掏了根皮筋,扎了起来。 赵长卿见她梳完头,将手向她面前一伸。 何悠悠不解:“做什么?” “梳子,我要束发。” 哦,原来是要梳子。 何悠悠把梳子塞进他手里。 赵长卿接过来,自己将自己的头发挽了个发髻。 又从桌上拿起自己的金色发冠,戴了上去。 何悠悠看得眼前一亮。 嘿,你还别说。 这金灿灿的东西往头上一戴,顿时显得不一样了。 何悠悠摸了摸自己头上朴素的皮筋。 嗯,被秒得渣都不剩。 赵长卿斜眼睨她,正瞧见她自己摸头发的动作。 看了看她那朴素的马尾,没说什么。 弯腰,手向下方摸索。 居然在榻上拉出一个暗格,从里面掏出一个束发的玉簪扣。 何悠悠直勾勾地看着那东西。 这玉簪扣,是金镶白玉,黄金錾刻出流云纹,白玉上雕刻着蛟龙戏珠。 赵长卿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不自觉勾起一边唇角:“喜欢?” 何悠悠重重地点头:“好东西。” “头伸过来。” 赵长卿将她的头扶住,把这个玉簪扣戴在她的马尾上。 “这样好看多了。” 何悠悠自己伸手摸了摸,也很满意。 她不是个很在乎妆扮的人,但是她喜欢值钱的东西。 “谢了,我走的时候再还给你。”何悠悠道。 赵长卿脸上笑意滞了一滞:“这是韩四郎的东西,你留着吧,不用还。” 何悠悠心道,嚯,难道是他俩的定情信物? 唉,差点忘了这茬。 以后不能用暧昧的法子对付他了,他不吃这一套。 昨天他没追问,估计是被吓的,而不是被她撩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