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这件事不办,我走不踏实。
深夜,越王府。 赵长卿穿着单衣坐在灯下。 灯光映红了他一侧的脸。 门外,左侍卫的声音响起。 “爷。” 赵长卿手里拿着一根银针,挑了挑灯芯:“进来。” 左侍卫进了门,走到赵长卿面前。 “爷,车马物资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赵长卿挑灯芯的手忽地一顿。 左侍卫追问道:“爷,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赵长卿收回手,目光盯着手里的银针。 “不忙,还有最后一件事,这件事办了,我才能安心离开。” 左侍卫想了想:“爷是说冒认阿狸少爷的事?那些人,属下已经找人敲打过了,应该不会再来骚扰。另外,属下也交代了小五和六子,他们会小心留意,不会让闲杂人等接近阿狸少爷和主母。” “不,还有另一件。”赵长卿手上用力,将那根银针直直地插进紫檀木的桌面上,“这件事不办,我走不踏实。” 隔天阿狸下了早朝,坐上马车,在六子的护卫下从皇城回家。 马车行至半路,六子禀报说,前面有人拦路。 阿狸诧异地从车窗探出头去。 最近他听母亲的话,等闲不会随意在街上露面。 再加上六子平日里看顾得很周全,外人没办法轻易接近他。 然而这次,六子却没有直接赶人? 拦着马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年纪的老伯。 阿狸看了看六子,六子的眼神里并没有防备之意。 于是他便撩开车帘询问。 “这位老伯,请问您拦我的马车,所为何事?” 老伯向他拱手道:“韩修撰大人,听程廷睿程当家说,您要找昔年扬州刘记沉檀香铺里的阿仁?” 阿狸听了此言,瞳孔立时放大。 他的身子又探出一截儿,急切地问道:“老伯,难道您是程当家派来的?” 老伯点了点头:“我正是程当家派来为大人送消息的。” “老伯请讲。” 阿狸回来的时候,何悠悠正在书房里算账。 这个宅子里的书房,何悠悠和阿狸一人占了一半,一人一张书桌,两两相对。 两人互不打扰,而阿狸遇到疑问时,也喜欢和何悠悠互相探讨一番。 关于朝廷上的大事,何悠悠总能有一番让他耳目一新的说法,给他启发。 急促的奔跑声由远而近,传到何悠悠的耳中。 很快,书房门口出现了阿狸的身影。 阿狸不是个莽撞的孩子,今日这样跌跌撞撞的样子真不多见。 何悠悠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从书桌后绕出来。 “阿狸,出了什么事?” 阿狸喘着气,立在她面前。 “母亲,有消息了!” 何悠悠从袖子里掏出手帕给他擦脑门上的汗:“什么消息,让你急成这样?” “是那个阿仁的消息,我们要找的那个扬州刘记沉檀香铺的阿仁,找到了!” 何悠悠收回手帕,问:“谁找到的?” “程当家,是程当家找到的。” “那这个阿仁,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程家!程当家派来的人说,阿仁离开扬州后,进了程家,就是程家的一个下人。” 何悠悠感到很惊讶。 竟然如此巧合? 不过,这事不难确认。 既然程廷睿亲自派人来送信,那就找他来问问就是。 何悠悠立刻派人给程廷睿送帖子,邀请他来家里一叙。 程廷睿虽然不是马修远那样的街溜子,但他商号众多,事务繁忙,主动去找,也很容易走空。 帖子送过去不到半个时辰,程廷睿就来了。 “敏之今日倒来得快。” 程廷睿弯起唇角:“悠悠有事找我,我又怎能耽搁?不知你找我何事?” 何悠悠疑惑地道;“敏之,你怎么会不知?刚才不是你自己派人送消息给阿狸的么?” 程廷睿脸色微变,温和笑意立刻僵在脸上。 脑海里各种念头翻滚如怒浪。 他没有送过什么消息…… 是谁冒着他的名送消息给阿狸? 送的什么消息? 对他不利的消息? “阿狸……接到了什么消息?”程廷睿的声音有些飘。 “刚才路上,你派来的人拦住阿狸的马车,说我们要找的那个扬州刘记沉檀香铺的阿仁,就在你的府上。” 程廷睿心中如遭雷击。 斯文如他,从来没有说过脏话,此刻也差点忍不住,要造口业。 哪个混蛋陷害他? 他敛眸,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重新挂上轻松的笑容。 一只手却忍不住抓住衣襟,攥紧。 “悠悠,阿狸怕是听错了,不是我派人送的消息,可能是别人跟他开玩笑呢。” 何悠悠环胸,疑惑地看着他:“真的?你府上没有一个叫阿仁的人?” 程廷睿坚定地摇头:“没有。” 何悠悠缓缓吐出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就不找了。阿狸……” 阿狸赶紧走到她身边:“母亲,何事?” “既然程当家没有送过消息,程家也没有叫阿仁的人,那我们就权当这条线索断了。既然没了线索,天下这么大,大海捞针也难。干脆,不找了!” “啊?”阿狸讶然。 虽然找不找得到这个人,对他而言没什么致命的影响。 但这是母亲生前所托,东西不送还给人家,心里始终觉得是个包袱。 “母亲,那我手里的东西怎么办?” 何悠悠洒然道:“人找不到,东西也不必留了,你把那东西拿过来给我。” 阿狸回房,找出他珍藏的那方铜块,交给何悠悠。 何悠悠将它拿在手里,捏了捏,又晃了晃。 程廷睿看着何悠悠的动作,看着那方黄铜,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 “阿狸,你找个东西,把这玩意儿破开。” “破开?!” 何悠悠点点头:“我刚才晃了一下,感觉这玩意儿是个空心的。你把它破开,看看里头是什么。” 阿狸懂了,立时出去,让人找了把锯子来。 他在那方形铜块的边缘处下手,沿着边缘锯掉了一个面。 里头的结构一目了然。 阿狸兴奋地跑到何悠悠跟前:“母亲,您看,里头果然是空心的。” 何悠悠接过来,看见里头似乎塞着纸。 她从头上拔下一根木簪,伸进去,将那纸挑出来。 这是一张八行笺,纸面已经微微泛黄。 何悠悠展开这张纸笺。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字,竟然是一封信。 “阿狸,是一封书信,你来念给我们听。” 阿狸接过那信,刚看了一行,便瞪大了眼。 “廷睿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