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说完实话,他会气很久,谁知送完信件回来后,他又主动找来,只见他背手站得笔直,略带几分冷漠地说:“我们谈谈吧。” “好。” 显然是出门转了一圈,他的语气十分冷静:“圣女不可动情的规矩是旧派的,新派没有,对吧?” “嗯。” “你挺支持新派的,对吗?” “也不是支持,就是希望两派可以和谐共处,取长补短。” “你曾觉得圣从不可婚嫁有违人道,所以才在稻收之事上极为上心,为她筹谋,对吧?” “是啊。” “那圣女不可动情和圣从不可婚嫁是不是一样有违人道呢?” 訾尽欢不说话,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是认同他的。 万俟君酌趁势:“那你是不是应该像当初为稻收筹谋一样,也为自己废除旧制?” “君酌哥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圣从不可婚嫁是族规,但圣女不得动情是教导,阖族并无此项规定,族规可以更改可以废除,但族长的教导不能忘。” “你这是什么歪理?” “为一人情为私,为世人情为仁,圣女可爱天下人,但不可爱一人。” “我不也是天下人中的一人吗?” “我知道君酌哥哥对天下人与对我的情意并不同,而我对天下人与对你的情意只能相同,你给了阿梨无尽的偏爱,这份偏爱阿梨自问,给不了你。” 万俟君酌语塞:“我……” “女子繁衍后代是天职,阿梨可以为你生儿育女。” “不必了。”他隐忍着,“如果阿梨对我无意,可以如你所言,做好雪国夫人,但作为我的夫人,你什么都不必做,你是自由的。” “对不起。” “没事,也许再等两年,你的想法就变了?” “如果我一辈子不改变我的想法呢?” “那我就等一辈子,你不是说狻猊族相信会有来生吗?我会算上来生,一直等。” “君酌哥哥……” 万俟君酌抬手本想摸摸她的头,想了想还是放下,说:“这次我带你出来,本意是希望你开心,现在愁眉苦脸的,实非我愿,我们就还是和原来一样吧。” “好。” “那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帮那位霍家三小姐?”他扯开话题。 “其实敏敏看着刁蛮任性,心里还是十分念着她的大嫂,我把话本子给了她,希望她看过后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 “好。” 他拿起昨夜那本她看过的话本子,抱歉:“昨天不知道你看话本子是为了调查余家的事儿,是我误会你了。” “昨天凶了你,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不小心抱了你嘛,没事。” “我不是因为你抱我生气。”訾尽欢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不对,我根本就没有生气。” 她不懂该如何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害羞,不好意思,不想叫他看出来才假装生气,她不知道情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生情,可她不知道的是,悸动不由人,只由心,她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早已悸动的心。 “好,阿梨说没有生气那便是没有生气。” 到了晚上,他们依然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地上。 “君酌哥哥。” 万俟君酌睁开眼睛,淡淡地回上一句:“嗯。” 訾尽欢将手从被子里挪出,搁在床沿边,摆动了两下,意思很明显。 “男女授受不亲,之前我误会了你的意思才多有冒犯,以后不会了。” 她侧身躺着,趴在床沿边,看着他又在他面前招了两下手,他没办法,草率地握了她的手,片刻后又立马放开,嘟嘟囔囔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感觉到了什么?” “什么感觉?”说完,他就反应过来,“你生病了?” “没有。” “那怎么手这么凉?你以前不这样的……”顿了顿,又补充道,“起码前几次……我抱……你的手是暖的。” 万俟君酌反复摩挲了几次她的手,确认的确是冰凉的。 “其实嫁给你那天,我也是这样,我记得那时你还问我狻猊族人不畏寒,身体总是暖的,是不是真的?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真的,但也有例外,会和人的情绪有关。” “那你现在是因为我心情不好?” “很奇怪,我没觉得自己心情不好,只是我能感觉到你心情不好。” 万俟君酌愣住,问:“我没有不开心,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不知道。” “阿梨,最想做什么?” “我想回雪山,看看小白,看看那些我还没来得及看过的雪域风光。” “那返程时,我们先去雪山,再回家。” “真的?”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万俟君酌替她盖好被子,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声音绵软:“我最大的心愿是君酌哥哥平安喜乐,你开心我会更开心,你难过我会更难过。”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特别开心。” 原本冰凉的手,在他的宽慰下逐渐回暖。他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体温的变化,见她熟睡,温柔地抚上额头:“笨蛋,你早就动情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