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李木匠一手把住推车，一脸不耐。 　　 “都小心点，别把柜子给磕了。” 　　 今天正是他一个老主顾介绍来的客户交货的日子，最近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李木匠心情自然也浮躁了，今日特意亲自去送这家的货，回头再给老主顾一点辛苦钱，想着人要愿意给他多介绍点新客。 　　 李五妹乖乖点头，李耀祖站在一边，痴缠着要一起去。 　　 李木匠拿这个大儿子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下来。 　　 李母看着自家男人这么辛苦，心疼的很。 　　 “你腰都还没好全呢……” 　　 “那我不去你去？”李木匠没什么好脸色。 　　 见他不领情，李母也没了声音，只是转身说洗衣服去了。 　　 想着那主顾家里的位置，李木匠想着今晚估计是赶不回来了，只是吩咐李母别煮多了饭。 　　 “你们今天在家就随便吃点糟米得了，别浪费了。” 　　 “我晓得。” 　　 知道李木匠抠门，李母没好气的应了下来，转而去哄自己的儿子。 　　 “小宝，你跟着去干嘛，今儿留在家里，娘给你煮鸡蛋吃。” 　　 “不要，我要和爹一起。” 　　 李耀祖不肯，李母还想说什么，李木匠就笑呵呵的招呼着儿子到自己身边来。 　　 “行，咱们去。” 　　 父子俩其乐融融，李母无奈的笑了笑，几个小姑娘神色麻木的站在那，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记得早点回来。”李母还是不放心。 　　 李木匠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看好屋里那个，今天就给她喝口水得了。” 　　 李母目光微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木匠才走了。 　　 男人不在家，屋里就剩个被打的没人样的女儿，李母把衣服都洗完后，只觉得腰酸背痛的很。 　　 她晾好衣服，边走边锤着腰， 　　 路过那柴房时，她的脚步顿了顿，终究是转身端了碗水拿了个窝窝头走到那门前，扯下了堵门的木棍。 　　 “四妹，你还疼不疼。” 　　 李四妹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已经处于脱水状态。 　　 听到李母的声音，她也没有反应。 　　 李母看她那样，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四妹啊，你怎么就这么犟呢，爹娘养你这么大，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李四妹撇过头，内心一片苍凉，内心恶心的有些反胃。 　　 过了一会，李母才端着水到了她的嘴边，还带着点哭腔。 　　 “你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怎么受的住，吃点吧……” 　　 李四妹虚弱的抬起手，拍开了李母的手，她浑身疼的没有一处得以幸免。 　　 可身体上的疼痛，远不止心理上所带来了。 　　 李四妹心都疼的像是在火里滚了一遭，不止是痛，更是沁入骨髓的麻痹和难受。 　　 已经看透了自己这一家子是什么样的人了，李四妹也不愿再多言，她已经被关在这屋子大半个月了，夜夜饿的辗转难眠，可李木匠存心把她当成牲口折磨，别说是吃饱，就是差点，可能两三日才给一碗水一碗粥，就连排泄都只能在这个里头。 　　 李四妹刚开始还有些羞耻的，憋了两日，可到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只能忍着眼泪躲在角落里。 　　 那一刻，她觉得她比猪圈里的母猪都不如。 　　 看她这样，李母内心失望，却又莫名的恼怒。 　　 她想不明白，自己平日里最懂事的四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李母擦了擦眼泪，只是把窝窝头和水放在了一边，才走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李四妹无法自控的打了个哆嗦。 　　 正因为闺女黯然神伤的李母低头摸着眼泪，刚抬头，发现了家门口站着两个小姑娘。 　　 一看到是她，李母的表情不太好看。 　　 来娣忍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我们来看四妹。” 　　 “不用你们假好心，我们四妹以前好好的，就是让你们带坏了，如今都不听我们的话了。”李母心有怨怼，语气自然也不好。 　　 来娣梗了梗，招娣站了出来，她长了一张惹人好感的脸，带着笑容说话时，教人都说不出狠话来。 　　 “婶子，今天我们来就是看看四妹的，上次看她伤的重，我从家里拿了点鸡蛋过来，想给她补补身子。”招娣说完，从兜里拿出了两个鸡蛋。 　　 李母一看，态度倒没有那么强硬了。 　　 只是盯着她手里的鸡蛋，不吭声了。 　　 招娣笑了笑。 　　 “这鸡蛋还没煮，您先收着，要四妹想吃了，你就给她煮。” 　　 这话说的，鸡蛋就是拐着弯送到了李母的手里。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过来，不忘问一句。 　　 “你姐知道吗？” 　　 “她不知道，我……”招娣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看着她这副样子，李母终于点了点头。 　　 “那你们就进去看看她吧，但别呆太久了，要你们两姐妹又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李母说话夹枪带棒的，来娣忍了又忍，等到了关李四妹的小柴房前时，门一开，她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屎尿味，血腥味，腐烂变质的酸臭味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发酵成无法描述的味道扑面而来。 　　 平日里爱干净的李四妹躲在角落里，一身脏臭。 　　 李母斜眼扫了她们一眼，看着她们一身干干净净的样子，嗤笑。 　　 “怎么，嫌弃了？” 　　 “……当然不会。”招娣一句话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她率先走了进去，忽视屋内一切脏臭，轻声道。 　　 “四妹，是我，我和三丫来了。” 　　 原本缩在角落里的李四妹，一听到招娣的声音，就要挣扎着起来。 　　 看着她对外人都比自己亲时，李母脸色更加难堪，手里捏着两个鸡蛋，转身就往厨房走。 　　 来娣也冲了进去，看着这屋里的一切，咬牙切齿道。 　　 “他们还是人吗，畜生不如的玩意！！！” 　　 知道李木匠家过分，没想到竟然这样折磨李四妹。 　　 这一幕带给姐妹二人的冲击力显然不小，看着李四妹脸色差成那样子，招娣连忙招呼着来娣来帮忙。 　　 “快闭嘴吧你，来，一起喂她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