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素英本来以为赵青瑾会直接带老牛去纪委，但是看车的方向又不是去那里的方向。 她问儿子，赵青瑾头都没回，淡淡地说，父亲是季老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变成这样，要先跟老将军知会一声。老将军深明大义，不会包庇他的。 他还让母亲做好心理准备，这事估计要在北京掀起一场大风暴。 他这两年没事就来陪两位将军下棋，岗哨都认得他，给季将军打了个电话，就把他们放了进去。 季将军和季奶奶都在客厅等着他们。季将军还认得老牛，看他一脸泪痕觉得奇怪。等听老牛说了前因后果之后，老将军沉默了许久。 这事任谁都捂不住了。老将军直接给纪委领导打了电话，把人直接叫来了家里。 纪委的同志很快就来了，听了老牛说了前因后果，却是一脸苦笑。 他们跟季老将军说，这个情况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两年这样的事情很多，但是他们却没有什么办法来制衡。华国现在的法律还不是太健全，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计划经济和计划外经济导致的漏洞给了人空子可钻，官员们又权力过大没有监管，不过赵怀德胆子之大也是他们前所未见。这样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普遍现象了，在海南那边更恐怖，拿个条子就可以直接给批一大块地，一分钱都不用花，甚至批的条子可以倒买倒卖。他们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这说到底是经济行为，是国家的经济政策出现了问题。 季老将军震怒，问他们为什么不上汇报，老人家那边对这个事有没有耳闻，纪委的同志苦笑，这个事也不能让他们来说呀，说了，经济方面的同事又该说他们是越权了。 纪委同志今天是不吐不快，还说现在走私问题也很是严重，年年光走私进来的日本车就很多，主要是各个单位领导要坐，损失了大量的关税，还把国家的外汇都快掏空了。要不然，国家现在也不能这么难。但是我们现在海关和海警的船只能力跟不上，连走私船都不一定能撵得上，往往只能望船兴叹。在南方沿海，划个小舢板就能出海走私。 季老将军沉默良久，让纪委同志对于老牛的事一定要保密，这天晚上大家都不要睡了，老牛也留下来，把所知道的情况坐在一起做个汇总，他明天天一亮就拿着去找老人家。 这就没马素英和赵青瑾什么事儿了，两个人就起身告辞，季奶奶起身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还安慰马素英别多想，马素英苦笑着说她早就对赵怀德彻底死心了，只是怕连累孩子们，季奶奶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安慰地抱了抱她。 赵青瑾把老牛的车开走了，回去的路上，娘俩沉默了很久，快到家的时候，马素英才跟赵青瑾说回家了都告诉玫玫，亲家那里也要知会一声让亲家有个准备，还抱歉地说这事儿估计要连累赵青瑾的工作了。 赵青瑾倒不关心这个，大不了下海去，只是心疼母亲，还跟母亲说，要是过不下去，就离婚吧，以后就跟着自己过。 马素英没回答，要是这事儿出来之前离婚还好说，这事儿出来以后再说离婚，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老人家知道这事儿后，却没像季老将军那样震怒。 改革开放是他老人家提出的，在开放之前他甚至对华国要出现的各种问题进行过预判。但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制度的健全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是他没想到，那些和他一起经历了建国的风风雨雨，熬过了运动的劫难，本来应该坚持理想的老部下们，面对糖衣炮弹的攻击，竟然能腐化堕落的这么快。 老人家也很难，他面对着太多的阻力和太大的压力了。可是不管也不行了。 这件事要想彻底解决，就要从根本上改变经济政策。但是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赵怀德的事儿既然出了，就要给拖拉机厂的同志们一个交代，不能真的让拖拉机厂年都过不了。 老人家让牛厂长只管回去，好好抓生产，其他的事不用管，赵怀德的事交给他。然后让季老将军打电话把赵怀德叫到自己家去，秘密把他控制起来，交给纪委的同志。 他是知道季家曾经欠过赵怀德情的，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自断臂膀，肯定是很难受的，但是又不能不断。 这个国家，他们能带着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有多少人付出汗水和鲜血，绝不容许有人破坏，哪怕是自己人。要不然，怎么对得起那些为这个国家奉献出生命，却再也回不来的战友们。 赵怀德接到老将军的电话喜出望外，还以为是老将军代表组织上要跟他谈话，把他头上的副字给去掉呢，提了一盒燕窝两株老山参就来了，结果一进季家的门，就被控制了起来。 季老将军怕走漏了风声，直接把整个二楼都腾给了纪委的同志，正好过年家里的服务员也放假回了家，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就是怕别人发现异常，他和季奶奶这个年要在家守着了，年夜饭恐怕也不能和林家楚家一起过了。 赵怀德怎么都不相信季老将军会亲手把他控制起来，气疯了，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关了他两天就各种哀求，要求见季老将军，无果就开始大吼大叫，说别人都这样，为什么这样针对他？说季老将军忘恩负义，怪不得要断子绝孙，儿子早早就没了，孙子也好几年没回来了，估计是死在莫斯科了，儿媳妇还和别人生了野种，两个老的也是脑子不清楚，要是他，早就把那野种想办法弄死了，结果把孙子也赔进去了。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纪委的同志捂他的嘴都捂不住，这些话还是传到了楼下两个老人的耳朵里。 季老将军还好，季奶奶却被这些话给气病了，大年初二，就犯了高血压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