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孟春,冰雪消融草木初生之际,一朝踏入宗师之上,踏风而行,凭借随心,何其快哉! 赵阳真回到小院中,将一干草药收拾罢已是明月初升之时,四下无人,正可细细探究这大宗师之境若何。只见其拔出桌上墨鸣剑,真气引动心神灌注其中,其剑中纹理全然明晰,不需舞动则剑芒自显,细细探入心神竟发现剑中细微伤缺之处,于是引动真气填补。 剑身霎时间嗡鸣不已,趁势挥出一剑便觉已能引动周遭之气,仿佛有龙吟虎啸之声,好似有万钧之力,势不可挡! 心神感天地之间气息变幻,心随意动,一步踏出,身如鬼魅,身形化作残影,行止随心,抓住一缕风趁势而起,竟无凭立于虚空之中! 缓缓而降,将墨鸣剑入鞘,手中真气流转,一掌挥出,气势磅礴,掌前似有气浪随行,掌停之处气浪若水波炸开,声如雷霆。尝试将真气外放,继而一掌挥出,隐约可见真气之形,前方数丈之外木架“嘭”的炸开。 赵阳真又是几番尝试摸索,可惜恩师已然仙逝,当时自己境界有限,无法请教更多事宜,如今手中技法有限,只能以后不断摸索。内视己身,此时觉察自身细微毫末之处有不少残留淤血积伤,调动真气缓缓修补,隐约感受其在逐渐变化。 按本门功法修习,之前虽已觉样貌不再随年岁变化,如今至了大宗师境方才知晓其中变化原由,果如老道所言可返璞归真,以此容颜保持终身也不无可能。 内景天地之中,金光书卷隐隐有展开迹象,心想若是此后若恩师所言,能够冲破关窍,“辟阴跷为炉,化丹田为鼎,冲破玄关,引天地之气聚于明堂洞房”,是否就能一观其中所记述奥妙。 “如今已然至于这大宗师之境,自信那夜所见两老者在自己手下也难走几个回合,但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若是一时不察误中了什么手段便追悔莫及,况如恩师所言,这天下还有不少大宗师之境人,此时想必都在寻恩师踪迹,虽说此类人早已隐遁世间,但若暴露行藏,必然遗祸无穷,还是要小心行事,从长计议”赵阳真默默念道。 多想无益,且静观一段时间再做计较。 又过了一月,茶楼之中众人一如往常闲谈着听来的诸事。 “诸位,这兴阳城恐怕要不太平了。” “哦,徐兄此话从何说起?” “难道诸位没听说那三江三镇之事?” “何事?徐兄就不要卖关子了。” “此时我也是听来往跑船的兄弟说起,据说这一月来秀山集、齐陵镇、云关渡本州三江三镇都变天了!” “何谓变天,徐兄快快说来。” “诸位想必都知道这三镇本来有不少漕帮把持,据来往跑船的兄弟说这些地方的漕帮一月之内全都没了。” “没了?徐兄难道说这些帮派被灭了?” “那倒不是,这漕帮毕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势力,最初只是听说齐陵镇被一个叫什么‘平江会’的占了,过往船只都得得交什么平浪钱,后来连那云关渡也被占了收取钱财,这和拦路匪盗有何区别。” “难怪最近听说大部分船只都从秀山集来的。” “唉,此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那秀山集好像也不太平,有来往跑船的兄弟说现在城中常有帮派争斗,是否也是与这什么狗屁‘三江会’有关。” “谁知道呢,如果连秀山集都占了,以后来往生意就更难做了,唉。” “那官府就不管管?” “管?这帮派云集之地本就与之纠缠不清,其中关系盘根错节,主事之人都有分利,这怎么管?” “我想起来了,这‘平江会’好像是那安惠县的帮派,之前只是听说经营那运河口码头的一些生意,没听说收什么平浪钱啊。” “这事儿谁清楚呢,许是如徐兄所说和官府勾起来了吧。” “慎言,慎言,这要是被听了去可就麻烦了。” “诸位近来也要小心了,这兴阳城最近做来了不少江湖装扮之人,不知是不是那积樵山盗匪之事又要兴起了。” “这叫他娘的什么事,真是苦了我们这些老百姓。” …… 赵阳真听得诸人谈论,对诸事已然有了猜测。这一年多来刘进臣肯定笃定自己还在兴阳城中,如今相关联之人等不及了想要把这兴阳城各路交通都围了,然后再增派人手把自己从兴阳城中慢慢寻出来,这所谓的“平江会”不知道是哪个老东西的势力,却能让一州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背后牵连之人恐怕不简单。 转念一想,如今已入大宗师之境,自信即便不能胜过其他同境之人,想要走脱还是有把握的,况这天下隐世的几个老怪物还不一定知晓此事,纵然知道也不会全来对付一个小小的宗师,这刘进臣想要的无非是自己的行踪而已,那就给他罢。 已然计定,赵阳真当日便同众人辞别,说是要去北边购换一些药材近日要离开数日,众人纷纷与赵阳真告别,嘱托一路小心避开这些帮会之人。 两日后,深夜,秀山集靖浪帮所在庄园。 “拜见少侠,那日少侠与白少侠同来本帮,未曾请教少侠名号还望见谅”岑望海听说庄园外有一人乃是当时与白景山一道之人,连忙出门将赵阳真迎入厅内。 “岑帮主客气,当时来去匆忙未曾与帮主通姓名,是在下失礼,在下赵阳真”赵阳真看着着当年器宇不凡的岑望海,如今眉目之间尽是疲态。 “幸会幸会!不知少侠深夜来访,有何事我靖浪帮能帮上一二的。” “听说这秀山集上最近可是不太平?” “唉,不瞒少侠,近日来本帮与那平江会摩擦甚多。那平江会实是欺人太甚,以客欺主,要不是白少侠遣人说和,我秀山恐怕和那齐陵镇、云关渡一般都落于其手了,就这样也还常挑起争斗。少侠有所不知,这平江会本是安惠县内大帮,近来频频南下开拓,我靖浪帮如今只是苦苦支撑罢了,唉”岑望海见赵阳真来此,便一个劲倒苦水。 “原来如此,既然让在下遇见了,岑帮主也不必担心,我可为贵帮说和一二。” “这……” “怎么,莫非岑帮主信不过在下?也是,我这江湖无名小卒,真是胡夸海口了。”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担心说和不成,反倒伤了赵少侠面子”岑望海想到当初白景山都对此人尊敬异常,自然也不会怀疑赵阳真手段。 “既然岑帮主信得过在下,那在下这就去拜会一下平江会诸位当家。” “现在?赵少侠稍等,我叫上些帮中兄弟,要是那平江会敢……” “不必,岑帮主你就带上几个心腹之人与在下同往即可,还请岑帮主带路。” 有了赵阳真依靠,岑望海疲态顿消大半,连忙带上人引赵阳真向平江会所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