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江风习习,卷起江雾弥漫开来,不多时江上便笼起了一片白烟,烟雾之中江边酒肆只余下点点光亮明灭可见,不多时细雨蒙蒙之中,天色完全暗下来,江岸酒肆勾栏中各类声隐约可闻一直到夜深。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在或轻或重传入小阁间内,赵阳真闭目调息吐纳之中听得外面动静真切。 “老五,是这艘船吗?你没记错?” “错不了大哥,今天我在秀山酒家中看到就是他们,后面还跟了一会儿。值守码头的兄弟们也看到了这二人。” “对大哥,白日间就见这二人从这条船上下来的,就在舱上阁楼中。” “好,动作麻利点,那男的一看就是个雏,只要不惊动,立刻就把事情办妥,不要生出麻烦来。” “是,大哥。” 赵阳真正待心疑,这是船上谁招惹了仇家,一听“阁楼”二字,那不就只有自己和小杨复二人了,真是奇怪,今日自己在这秀山集中也不曾与谁结怨,怎就惹得人晚上来寻自己,这群人脚步声不一,倒是十分混杂,且看看再做计较。于是继续不动声色地在房中静坐等待外面人的动静。 不多时一把匕首顺着门缝透进来,往上小心翼翼地撬动着门闩,赵阳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动静,不久吱呀一声门被缓缓地打开,那人持着刀正要转身开口招呼人进来,却不料怎么都动弹不得,张口不能言。 “嘭”的一声,那人被踹飞出去,撞断船板上栏杆掉入水中。 “怎么回事!”船板上有人喊道,纷纷向赵阳真所在小阁间围拢。 赵阳真缓步握着墨鸣剑从内而出,见四面已经围上了四人,又有四人飞身上船板,将小阁间围在当中。 “赵某,不知哪里得罪了各位,引得各位星夜来此寻我。” 众人面面相觑,有一为首之人道:“休与之废话,杀了他。” 听到船板上响动,船主从船舱中探出头来,想看看是否是有贼人夜间行窃,刚刚出头便听到了双方对话,见到数个黑衣人拿着亮晃晃的钢刀站在船板上,吓得赶紧钻进船舱中。 距离赵阳真最近一人持刀上前砍向赵阳真,赵阳真墨鸣剑并未出鞘,左手握住剑鞘横挡住劈砍,贴住那人手臂挽转将之架住,用力一震将其手中钢刀震落,随后往内一拉、往侧边一摔,那人便飞落出去并撞翻了另一个攻来之人,二人摔在船板上打滚。 此时后方二人飞身劈砍而来,赵阳真转身墨鸣剑鞘拨出,巨大的力道打的那人身体瞬间倒飞而出,左手又借助剑鞘,利剑既出,赵阳真右手持剑向上一挑,另一人手臂被削去连带着刀滚落在地,一瞬之间已经折损五人,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还不待有人发话,为首之人翻身便跳下船,飞身想要上岸去,其余三人哪还不知今日是碰上了硬茬,翻了船,纷纷跳水脱逃。赵阳真认准了那飞身上岸之人,看其发号施令样子及这武艺想来就是带头之人,且抓住他问个一五一十。 于是脚上轻轻一踏便跃起直追那人而去。那人刚刚上岸,正待往前,却见赵阳真已飞落在其身旁,旋即转身想要施展轻功飞遁,却怎地都提不起力气,原来已经被赵阳真一手封住穴位,即将瘫软在地被抓住后颈,抛飞到船上。 赵阳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言道:“我与阁下等人无冤无仇,阁下为何深夜来寻赵某。” 那人双目紧闭只把头往侧边一撇:“要杀便杀,但是要是杀了我,恐怕你也别想走出这秀山集。” 赵阳真笑道:“阁下莫不是高看了自己漕帮身份,在下早年曾与刑狱中人交流颇多,也略晓其中手段,我也看看阁下是多硬朗的汉子。” 那人心惊此人怎知道自己是漕帮之人,难道此人之前是故意引自己上钩?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身份,便不再隐藏:“既然知道我身份,便应放我回去,今日阁下也不曾受到损伤,后对阁下今日所为也既往不咎。” 赵阳真心中觉得好笑,什么“既往不咎”,真是好一个倒打一耙。能在此地纠集一伙子人行事的,外加那些人口中所谓的“白天跟随、码头兄弟确认”之类的话语便也不难推测出是漕帮之人,不过此人爽快的承认漕帮身份,无非就是此地两大漕帮之人,倒也不难寻,怪的是为何找上自己。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把你带到本地两大漕帮所在去拜拜码头。” “那好,只要阁下敢去,我倒要看看阁下怎么走出这秀山集。” “哦,是吗?那你也不用管我走得出去否,还想留你一命,如今倒也不用了,万一赵某死在这秀山,还是需要先有人给赵某垫背才是。” 言罢一剑向那人脖颈处挥出,那人闭目等死,久久不觉动静,睁眼看见墨鸣剑闪着寒光夹在自己脖颈,一下子泄了气往后瘫倒在地。 “我是清河帮人,白日码头兄弟来报,阁下所乘船靠岸,阁下从舱上阁楼下来还带着一小孩在城中酒家吃食……我等就猜想阁下不坐专门的客船不似有权有势之人……而住这种阁楼单间肯定也有些身价……并做江湖人打扮又如此年轻,想来也没什么跟脚,便动了歹念……将阁下杀了取了钱财,将那小孩卖给人牙或作他用……” 再看那人已经吓得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吓得讲话都有些不真切。赵阳真听此言语心中甚至无语,自己一路走来,小心谨慎不曾在人前显露什么,却不料这也能招来这些宵小之辈的注视。 “你等这样做就不怕惹到不该惹的人吗?” “漕帮行此事皆小心翼翼,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不想今日遇到阁下……若是偶尔惹到了远方不熟悉的江湖门派之类,一来山高路远消息不一定传到,二来即便对方找上门来只当推脱不知,若是逼得紧了,就把小孩寻回牙人杀了,死无对证蒙混过去,再赔罪便是……” “那清河帮在何处?” “在……在镇东南外两里的庄内。” 赵阳真目色冷冽,这些人做这样事竟然已是轻车熟路,不知多少人遭其毒手,真是死有余辜。气劲汇集,一脚踹出那人撞入船舱内,一口鲜血喷出,生死不知。赵阳真随后叫来船主,请他照看好阁间中的小杨复,自己提着这黑衣人去清河帮“拜码头”去了。船主哪里见过今夜这般场景,连连点头答应。 既然漕帮想要自己的命,那怎么也要把这件事了了。赵阳真提着那人,顾不得许多,毫不隐藏在秀山集房顶上飞快穿梭,不久便来到了清河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