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中天,何不舞剑? 赵阳真又取来墨鸣剑,反复回忆当日与老书生争斗时双手握剑挥舞之感觉,趁此气机运行正盛之时,心神引动气机贯通于墨鸣剑周身,在月光之下感墨鸣剑竟散发丝丝寒意,一剑挥出迅捷无比又仿佛有千钧之力,早已不是刘高之流剑上力道可比,比之之前那老书生笔刺力道已然不落下风。 赵阳真继而又以气劲为引,闭目将沉浸心神入剑中,可感墨鸣剑纹理分布走向,继而又是一股气劲灌注于剑锋之上,连连挥舞竟然隐约可见剑锋处似带风化作三四寸长隐约可见白气,赵阳真一剑上挑院中石桌,并无剑身金属碰撞之感,却切实感到切开石块时阻力。 “一剑引气机,两剑动心神。 三剑绝我影,四剑藏己身。 五剑削金石,六剑空余痕。 七剑化风云,八剑顾本真。 今日谁人不平事,为君新开一乾坤。 造化无心不私汝,以我霜刃祭屈魂。” 性情所至,赵阳真边舞动墨鸣剑,边口中念念有词道。 随着手中墨鸣剑越舞越快,赵阳真脚下步伐连踏,不断回忆起老道使出蹑影追风步时样子,不断想起自己使出蹑影追风步时兴盛感受。 随着步伐越来越快,赵阳真竟瞬息间消在原地失于无形,一道极快的黑影在院中来回穿梭,从隐约可见到消失于无形无影,只听得院中“呜呜”剑鸣之声,忽而墙角石桌在无形中被削去一角,忽而墙上凭空多出一道痕迹,忽而翻飞的落叶在空中断作两截。 剑舞罢,赵阳真仍觉使这蹑影追风还是有些勉强,此时多有一些力所不济。而后查看石桌,边缘已被切出一道长约三寸的平整异常的口子,心中骇然。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剑芒,师父曾经以枯树枝斩出过剑气,曾言入了大宗师境界善于用剑者真气可以剑气方式挥出,在此之前入宗师之境,体内之气介乎气劲与真气之间,剑道修习有成或可以气劲外出随剑舞,剑芒乃是无形之物,不可抵挡,因而使剑者在争斗时若能使出剑芒,便能多出一分胜算。” “难怪那天那老书生为何争斗时突然往前靠,原来不是想着伤我乃是为了躲这剑芒,当时不查,原来竟是如此!” 赵阳真站在中庭不断回想着之前诸事,往事历历浮上心头,伫立中庭。从小时候生长于平顺之家,为父之病自学医药一道,而后突遭变故,父母兄弟皆已惨死,有大恩于己的师父也仙逝,人生之中唯有复仇二字,若是当年无此横祸,如今自己或正与亲人共享天伦,实乃造化弄人。 可悠悠苍天之下不知多少人如自己这般蒙冤受屈、家破人亡,又有几人能如自己这般幸运能侥幸逃得性命、遇恩师授业,如今大仇即将得报呢。 气劲恢复些许,赵阳真沉浸心神,神念观于己身,便见得茫茫空洞黑暗之中,一点金光闪烁,想来这便是内身天地了,那一点金光应是那金色书卷,只是金光闪烁不止,内景天地之中混沌不堪,方才知晓老道所言,不至大宗师之境,难堪生死,终是昧昧。 只因赵阳真不曾修习纯粹的武道功法,此门功法得自老道,虽其后来知晓与纯粹武道修习大相径庭,却也不曾亲自修习,自然也未曾告诉赵阳真其中差别。 传统武人修习,本就只是以气血为基,积累并引得气劲流动,气劲贯通诸穴,充盈周身方才达到宗师之境,不曾关注心神哪能内观己身,只有气劲返真,踏入大宗师之境方才能荡涤周身浊气,堪堪有一丝可能琢磨出内观方法,开辟内景天地,沉入心神,只是数十年来不曾修习锤炼神志,到头来若不能大彻大悟从生死之道中求得清明之法。 因而赵阳真因修习本门功法,早已走上一条与常人不同的路,此路既是修习之路,亦是人生之路、命运之路。 便是踏入了宗师之境,有了之前的教训,赵阳真也不敢托大,没有万全的把握决计不会做出任何举动。 每日来都会找机会在刘府附近转悠,并在夜间仔细观察刘府中人动向,时而会见到有人从北方来匆匆入刘府中。 最险的一次是赵阳真隐匿于附近房顶中观察,有三人夜雨之中匆匆来到刘府,似发现自己踪迹一般,往自己藏身之处看了几眼,还隐约听到与同行之人言语是否感受到有人在窥视,若不是雨夜电光霹雳,不再引起对方怀疑,赵阳真怕是要当场暴露。 从那儿之后赵阳真就一直琢磨:这大贞天下宗师之境的人真如老道说的那般稀少吗?这宗师是街头打把势卖药的吗,怎如此之多? 这些年来先遇到陈丛云,就连这秀山集小小漕帮都能请来宗师之人坐镇,那夜更是一夜之间来了三个,究竟是自己走好运还是背运呢?普通江湖武人一生都难见到的高手自己竟遇到如此之多,又或许是老道不入大宗师之境太早,看待这些宗师如同三岁小儿,故此不留意吧,赵阳真只得如此想到。 这天暮时,赵阳真见有刘府中轿子停靠在刘府门外,心想这刘进臣狗贼如老乌龟一般总算要出行了?于是远远跟在后面,却是见到此人竟到城北轻柳楼中,这轻柳楼乃是有名的烟花之地,刘进臣竟有如此喜好。 “此贼突然出现在这烟柳之地,定是有何举动,既然敢单独出来必然有准备,此人身边随从不少,那些进入刘府宗师像不花钱似的,难免有些藏匿暗中,且再观察几番情况再做定夺,且城中动手一时那他不下便是骑虎难下了” “前些日子都不曾见此贼出行,若是没有记错,上次其未去公干还是十日前,如此算来今日乃是旬休,如此可待十日之后再做定夺,若是此人此后长期来此必然放松警惕,届时必定功成。” 自回来之后,赵阳真便在庭院中踱步思忖,一边自言自语着。 果然十日之后赵阳真又见刘进臣一般出行前往轻柳楼,赵阳真也不再躲躲藏藏,大摇大摆装作掷下银钱入到着轻柳楼上听曲。 连着三次来赵阳真发现,有时是刘进臣前脚刚进就有一略显富态的中年人随之进入,或是此人早已恭候刘进臣已久,二人在老鸨引着入到三楼雅间之中。这中年男子虽然富态,手上却有着厚厚的茧,走踏木梯不声不响,当时一等一的高手,赵阳真不敢托大,而这中年男子不是直接到刘府之中,必然不是那群北方所来之人,于是便心生了跟随打探的念头。 直到第二日此人才从轻柳楼中出,赵阳真远远跟随此人出了城,随城外接应之人,此人沿贯海江行了数里方才上一小船南下。 赵阳真见此哪还不明白:那人此次敢乘小船从贯海江南下,想来此前也是如此,这贯海江南下可是积樵山,看这身武艺、神态举止在匪徒中定然地位不低,来到此轻柳楼想来是与那刘进臣狗贼密谋些什么要事;若是传递消息便来一次足矣,定是其他肮脏之事需要反复商定,其中必然有更为重要的接头,想来近期刘进臣那老乌龟就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