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很快,车子便到了为民煤矿的采矿区域。 矿区内空空荡荡,只有各种设备放在那里。 众人抵达后,才从办公区小跑着出来了一名身材中等,斑秃微胖的中年人,靠近后,一边向众人点头哈腰,一边自我介绍道:“各位领导好,我是华中能源集团暂派为民煤矿的负责人谭太康,欢迎各位领导过来视察。” “这样的视察,你们还是不要欢迎的好。”柳生智笑了笑,淡淡道。 一声落下,谭太康脸上立刻满是尴尬之色,知道他说错了话。 调查组是来调查事故的,实在是不适合说欢迎这两个字。 “太康通知,刚刚我们在下面遭遇了一群闹事的工人,他们是为民煤矿的工人吗?”程涛见状,立刻向谭太康沉声道。 “应该不是,我们的工人都安置在了宿舍休息,不会出来闹事的。”谭太康急忙摇摇头,紧跟着,大倒苦水道:“各位领导有所不知,事故发生,调查组下来的消息传开后,矿区这边特别混乱,怪象乱象丛生,有人自称能量很大,可以帮忙摆平调查组;还有人冒充调查组过来打秋风,要工作证才发现是假的;还有一些周围的矿主,想要低价接收矿井,故意散布骇人听闻的谣言;一些社会上的无业盲流也冒充工人,前来闹事索要赔偿。” 程涛点点头,然后向周康健和孙志军陪笑道:“孙组长。周书记,看来我们刚刚遇到的那群乌合之众,就是冒充工人,想要敲诈勒索的社会闲散盲流。” 周康健立刻点头,然后道:“记住,一定不能与这些人做交易,更不能向黑恶势力妥协,我们要相信省纪委调查组的同志,会给一个公证明确的调查报告。” 程涛急忙用力点头。 安江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表面上是说乱象,实际上是为刚刚事情找理由的模样,懒得与他们多废话,岔开话题,看着谭太康询问道:“事故是在哪个地方发生的?” “透水事故是发生在这边的井下。”谭太康急忙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矿井入口,道。 安江点点头,然后向孙志军道:“孙组长,过去看看吧。” 孙志军默然无声,带着众人朝前走了过去。 “为民煤矿是一座竖井煤矿,采煤面在地下四百米左右的深处,共分为十层,正常情况下,工人们便是在这里乘坐升降梯进入矿井地步,然后在地下九层进行工作,实行的是三班倒工作,每一个班组要在地下完整工作八小时才能交班升井。”谭太康跟着众人过去后,讲述起了矿井的情况。 安江望着遍布四周的煤灰,再看到入口处墙壁上贴着的那【安全工作、平安回家、健康生活】的条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名名煤矿工人乘坐着升降梯,进入地底深处,在黑暗之中工作,然后拖着疲惫身躯升井回家的画面。 但是,对于这些人而言,疲惫其实都是一种幸福。 因为,有的人没有了疲惫的资格,他们永远的沉眠在了地下深处。 甚至,当安江闭上眼睛时,觉得灵魂仿佛随着矿井进入了地底深处,在那黑暗幽深的矿井中穿梭,甚至,听到了地下深处的冤魂们,在大声呼喊求救,但最终彻底绝望的画面。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些人,是在思念着他们的家人,还是在怒骂着那些为了一己私利,将他们性命当做草芥的杂碎?! 但生命的尊严,必须要有人来捍卫! 安江的眼眶,此时此刻,都忍不住有些湿润。 陡然之间,安江的脑袋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下去看看! 他想要去看看现场,去看看下面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情况。 想要看看,在那里,是否会有一些被疏漏的蛛丝马迹。 “井下的情况现在处理的怎么样了?具备重新开工的条件了吗?” 良久后,安江睁开眼,转头望着谭太康,平静的询问道。 谭太康先朝程涛看了眼,见他微微颔首后,这才道:“井下的积水已经排出来了,而且进行了仔细的修缮,现在已经通过了验收,具备了随时安全开工的条件。” “华中能源的同志们动作很快嘛。”安江笑了笑,向程涛淡淡道。 程涛强挤出一抹笑容,佯做感慨的样子,道:“不能不快啊,很多工人都是一家老小靠这个吃饭的,停工停口,如果不能尽快恢复生产的话,工人们会心生不满的。而且,主要还因为这其实是个小事故,情况不算严重,处理起来就比较快速。” 安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调查结束之后,可以尽快恢复生产,但是,一定要确保矿井符合安全施工条件,而且要吸取经验教训,始终牢记,安全大于天!”孙志军抬起手,挥斥方遒的放了几句豪言壮语。 “请孙组长放心,华中能源集团浔阳分公司这边的安全顾问已经对这里进行了细致深入的施工验收,确保符合安全施工条件。”程涛急忙点点头,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孙志军满意点头,然后环视四周,道:“走吧,去为民煤矿的会议室,大家现场办公。谭同志,你联系下当初在井下的工人,我们要了解下当时井下的具体情况。” “这个……”谭太康尴尬的看了孙志军一眼,然后道:“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华中能源集团现在将那批下井的工人,以及被营救出来的几名工人都安置在了浔阳县城的湖滨疗养院,让他们在那里接受心理专家们的心理疏导,避免因为事故及在井下的幽闭问题,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影响到正常生活。” “这个举措很好嘛,我们要重视工人的身体健康,也要重视工人的心理健康!”孙志军赞许的点点头,然后向程涛沉声道:“这么重要的情况,程副总你怎么不早些跟我们说呢?工人不在,岂不是空跑一趟?” “是我工作上的疏忽,当时只顾着考虑安副组长的现场办公问题,忘了向领导们汇报这个重要情况。”程涛急忙满脸歉疚道,但言外之意,却是将锅都甩到了安江的身上,言外之意,之所以疏漏,是安江逼迫的太紧了。 “既然工人们不在,现场也看了,那就回去吧。”孙志军淡淡一声,然后望向安江,道:“安副主任,你的意见呢?” “看了现场?”安江听到这话,佯做满脸错愕的看着孙志军笑了笑,缓缓道:“孙组长,现场好像是在井下吧!我们一直在井上站着,这算看了哪门子的现场?还是去井下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