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闹出的这一场小风波好似就这样过去,太夫人没有再追究,而江妍也变得安分守己。 可杜鹃却对如何处置江妍送的那匣子糕点犯了愁。 那日在太夫人屋里接了这匣子糕点后,姜宁便没再过问,杜鹃也就随手收在了攒盒里。几日过去了,攒盒里其他的糕点都被吃得七七八八了,可二小姐送的这几块却一直没人动。 眼瞧着厨房又送来了新做的糕点,那几块糕点放在攒盒里就有些占地方,让她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要不你把这几块吃了吧!”一日午后,杜鹃就和喜鹊商量着。 因前世的关系,姜宁一直宽待着屋里的这两个丫鬟,对于吃食针线一类的东西,她们可以自行取用。 好在杜鹃和喜鹊也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对她们好,她们就越发谨慎,因此也没生过什么乱子。 喜鹊瞧了眼那些糕点,却一脸不屑:“二小姐给的我可不敢吃,万一吃了拉肚子可怎么办?” 倚在迎枕上看书的姜宁就笑:“哪里就这么容易让人拉肚子?你们就是太小心了。” 说着,她就让杜鹃把攒盒拿给她。 杜鹃正犹豫着,就瞧见一个未留头的小丫鬟在外面偷偷地张望。 她认出了那是院子里平日里负责干杂活的小丫鬟桃花。 于是杜鹃就把她叫进了屋,问她有什么事。 桃花年纪不大,口齿却很伶俐,她脆生生地道:“白总管的小厮小六子说有事找表姑娘,让我看看表姑娘在不在屋子里。” 姜宁就想起了先前让小六子去打听杏林春的事,便让桃花去将小六子叫进来。 桃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不一会的工夫就带着小六子回来。 小六子一进屋,小嘴就和抹了蜜一样,对着杜鹃和喜鹊姐姐长姐姐短地叫个不停。 “行了,别急着套近乎,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到了没?”姜宁就让杜鹃给小六子搬了条锦杌,让他坐在自己跟前回话。 “打听到了,要不我今日也不敢来找您呀!”小六子就笑嘻嘻地道,“那沈大夫的祖父本是个游方郎中,机缘巧合下救了老礼亲王一命,老礼亲王就把在东大街上的一间铺子赏了他祖父,这才有了杏林春。据说当年老亲王在世的时候,还将他祖父带进宫给世宗皇帝瞧过病,让杏林春在京城一时名声大噪。” “后来,老礼亲王和世宗皇帝相继过世,杏林春也传到了沈大夫父亲的手上,生意自然是大不如以前。好在那铺子是老礼亲王赏的,在东大街上又不用交租金,倒也维持得下去,只是日子过得有些紧巴巴的。沈大夫的大师兄,也就是他父亲的大弟子就有些不乐意了,给人瞧病的时候故意多收人银子,还把药材加价卖。” “这事被沈大夫的父亲知晓后,将那个大弟子逐出了师门,自己也气得一病不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应了那一句医者不自医的老话,沈大夫的父亲在病榻上缠绵了一年多,最后还是撒手人寰,这杏林春自然就落到了沈大夫的手里。” “那时候沈大夫才二十出头,谁会找他瞧病啊!这杏林春的日子就真过得一年不如一年。他们夫妻俩把屋里的仆人都散了,只留了柜上的掌柜和几个伙计。没人找他瞧病,他就义诊,白送人药材。” “义诊?白送?”姜宁听的这话也是大吃一惊,“你不说杏林春的日子越过越艰难了吗?他怎么还能给人义诊?” “这正是沈大夫的高明之处!”小六子一脸佩服地道,“通过义诊,沈大夫向大家证明了他的医术,到杏林春看病的人又慢慢多了起来。” “既然是这样,杏林春又怎么会被回春堂逼得关了门?”姜宁表示不解。 “这就要从回春堂的东家说起了,回春堂的这位东家,正是沈大夫的大师兄,那个被沈大夫的父亲逐出师门的大弟子。他故意将回春堂开在了杏林春的隔壁,还用两倍的佣金挖走了杏林春的掌柜和伙计,沈大夫和沈太太苦苦支撑了几个月,最后不得不将杏林春关张,将那个铺面转了手。”小六子就很是可惜地说着,“但我听说,真正让沈大夫下定决心关张杏林春的,是太医院贴出来的招考告示,沈大夫想去试一试。” “你连这都能打听到?”姜宁就朝着小六子挑了眉。 小六子却不以为然地道:“这话是沈大夫自己说的,他在转手东大街的那个铺面时,就和买家言明了,因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太医院,很可能以后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就全靠这个卖铺子的钱了,因此在价钱上一文都不能少。” 他这也算是破釜沉舟了。 还好他最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太医院,成为了一名太医。 一想到这,姜宁就决定帮沈离一把。 “找个时间我们再去探访一下沈大夫吧!我也想知道妞儿有没有好一点了。”姜宁就笑着同小六子道,却发现小六子的眼睛一直在往自己身边的炕桌上瞟。 炕桌上摆着刚才杜鹃随手放下的那个攒盒。 姜宁便以为小六子想吃那些糕点,就将攒盒递到了小六子的跟前,示意他随意取用。 小六子却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道:“姑娘,您别怪我多嘴。春熙楼每年从冬月开始就不做糕点了,第二年要出了正月才开始做新的,姑娘您这个糕点怕是已经不能食用了。” 还有这事?! 姜宁惊愕地看向杜鹃和喜鹊,她们二人就纷纷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小六子就笑道:“也难怪姐姐们不知情,咱们府里平日里都不去春熙楼买糕点,这几个糕点应该也不是姐姐们自己买回来的吧!” “还真叫你说中了。”姜宁笑着将那攒盒递到了杜鹃手里,示意她把那几块糕点处理掉。 又抬眼看向喜鹊,让她把从华顺斋带回来的糕点再拿一匣出来给小六子,就将春熙楼那几块糕点的事不动声色地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