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也想知道喝了一整盅鲜蘑汤的父亲情况怎么样,因此在听得父亲过来探望她时,她就想强打起精神,谁知又是一阵腹痛。 她只得再次跑去了恭房。 待姜宁扶着墙走出恭房时,只觉得两只脚都已经软了。 可看到父亲神色如常地陪着太夫人坐在炕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时,姜宁就心中一慌。 算算时间,父亲也应该和她一样“发病”了! 可他为什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的坐在这? 难不成是那秘燥丸对父亲无用? 觉得自己的算计落了空,姜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往地上倒去。 好在杜鹃和喜鹊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办?怎么办! 姜宁的眼泪就涌了出来。 难道她救不了父亲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走进贡院的火海? 一想到这,她就抗拒地摇着头,甩开杜鹃和喜鹊的手就扑到了父亲姜闵中的身上,拽着他的衣裳哭道:“爹爹,您别去贡院了,您留下来陪阿宁吧!” 太夫人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尬色,她就拉着姜宁:“宁姐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你爹去贡院参加考试可是正经事,你别耽误了他!” 说完,她就同姜闵中道:“你放心去,家里有我呢!” 姜闵中就冲着太夫人作了个揖。 姜宁眼瞧着他就要起身离去,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拽着父亲的衣襟就是不肯松手,嘴里更是不停地念叨着:“不要……不要……” 姜闵中正觉得为难之时,就有人来报:“宫里的徐老太医来了。” 姜闵中就决定暂且留下来,听听太医怎么说。 太夫人也正有此意,就赶紧让人将徐太医请进了屋。 徐老太医看上去已是七十上下的年纪,因身形清瘦又留着花白的山羊须,看上去就有些仙风道骨。 他先是同太夫人简短地寒暄了几句,这才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医枕给姜宁诊脉。 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他就捻着山羊须笑道:“无妨,最近昼夜温差大,不过是受了些寒凉,我开一帖汤药,先服三剂试试。” 说着,他就写下了一副药方,呈给了太夫人。 太夫人看了眼那方子,主料是柴胡汤,另配了些其他调补的药剂,就让人拿去抓药。 徐老太医提出告退,太夫人就亲自送了出去。 姜闵中原本也想离去,可没想姜宁又拽住了他的衣裳。 他就有些哭笑不得。 “你平常不是像个什么都懂的小大人吗?怎么突然又变得孩子气了?”他就轻抚着姜宁的头顶问。 “不要去!”姜宁泪盈盈地抬头,前世的事她不能说,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只得编造道,“我梦见贡院着了火,您被困在火海里没能出来……我害怕……” “不会的,没人告诉你梦都是反的吗?”姜闵中就温柔地笑,“说不定你这个梦是预示着为父要鸿运当头呢?” “你若是觉得不舒服,爹爹就留在这多陪你一会可好?”他轻声地劝着,“待你喝过了药,睡着了,我再离开。” 姜宁想继续说不要,可她也知道自己单凭撒泼打滚只能是收效甚微,想要留下父亲,恐怕还要想其他的法子。 只是她现在乏力得很,头也昏昏的,几乎无法让她集中精神思考。 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姜宁自嘲地笑着,除了用力拽紧父亲的衣襟,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法子让父亲留下来了。 就在她觉得十分绝望的时候,却发现父亲的眉头开始轻皱,额角也像她之前那样渗出汗来。 姜宁的心里就隐隐浮起了希望。 她期待地看着父亲,瞧着他扶着桌沿坐了下来,须臾之后就问起姜宁恭房在哪一方。 姜宁就指了恭房的方向,姜闵中就冲了过去。 奏效了! 秘燥丸奏效了! 姜宁激动得再次哭了起来。 她忙将杜鹃叫上前来:“快!快去让徐老太医留步!我爹爹好像也腹泻了。” 杜鹃听得这话,就赶紧追了出去。 好在徐老太医也没走得太远,很快就折返了回来。 上过一次恭房的姜闵中明显没有姜宁的情况严重,他本想拒绝徐老太医的把脉,可隐隐作痛的肚子,又让他担心自己在考场上的发挥,于是就询问着徐老太医可有止疼的药。 可徐老太医在给他把过脉后,却诊出了和姜宁截然相反的病症:“你这个是热症,淤在体内多时,如此这般的泻掉些火气,未尝不是好事一桩,若是强行止泻的话,只怕反倒于你的身体不利。” 若是平常,姜闵中自然就听了徐老太医的建议,只是眼下他急着进考场,又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只得同徐老太医道:“我要赶在今日酉时之前进得贡院参加明日的会试,实在是耽误不得。” 徐老太医也懂他们这些读书人的苦衷,寒窗十年,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于是他也给姜闵中开了张药方,并叮嘱服过药后再去贡院检录。 姜宁就恨自己的多此一举,不该把徐老太医再给招回来。 可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自己终究留不住父亲的时候,她就悲从中来。 难道这就是她要面对的现实? 那她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将上一世经历过的事再经历一次吗? 姜宁抗拒地摇头,可看向身旁的喜鹊时,不禁想为什么又能救下她呢? 姜闵中并不知晓姜宁的这些心思。 他只将姜宁的这些反常归结为身体不适时的孩子气,待过些日子身体好了,自然就会恢复如常。 “阿宁,你在府里好好听外祖母的话,爹爹过段日子再回来陪你。”姜闵中就拍着姜宁的肩,嘱咐着。 姜宁却撇过头,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 姜闵中却以为她是在闹情绪,所以也不与她计较,而是摇着头准备离开。 “爹爹!”有些认命的姜宁就起了身,“此去考试,夜里小心火烛,倘若真发生了火情,再贵重的东西都不要了,只要人跑出来就行!” 姜闵中没想到姜宁竟会那么在意她做的那个梦。 他没有斥责她荒唐,而是温柔地应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