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结束，哪怕心中再怎么五味杂陈，观众们离席时也都绕开了那三个倒霉蛋。 指使他人做出伪证，哪怕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审判，那维莱特再心存报复，也不会让他们丢掉爵位哪怕去梅洛彼得堡待几个月，也比现在要强无数倍啊。 “如此看来，我们的水神大人对这件事的了解程度远超我们的预计，伊莎贝拉，是你做的吗？” 回城的巡轨船上，执律公早就注意到自己女儿神情的异样，联想到自己前几天命令她去做的事，以及她回来后所说的话，真相如何并不难猜。 “当然，父亲。” 伊莎贝拉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欧庇克莱歌剧院，随后平静的回答了自己父亲的问题。 “做得好。” 得到想要的回答，执律公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在这件事当中，他的立场是更偏向中立的。 在他这个位置上，哪怕再大的利益都很难让他涉险其中，家族的存续反而是第一位的。 高缇耶是从雷穆利亚时期留存下来的贵族之一，这么多年积累下来，财富不说富可敌国，子孙后代多少年都是够用的。 只要不是太贪婪的蠢货，都应该懂得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在这件事他，他才选择了只是默许而没有过多参与。 经过今天的事，他承认，前代水神陨落的确让他的头脑在最近不太清醒，忘记了贵族的权力大部分倚仗神明这点。 越是这么想，他看面前的女儿便越是满意，自己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在这件事上做的很不错。 “伊莎贝拉，你之前说，你爱上那个幸运小子了是吗？” “父亲，请您对迪柯尼大人尊重些。” 闻言，执律公和世间大多数父亲一样，感到了些许不爽，但很快这种情绪便被压下。 “嗯，从联姻角度来说，你知道他不是我最好的选择。” 没有在意儿女的顶撞，公爵只是将现实摆在她面前，在贵族们的交际中，除了长子外，女儿和其他儿子都只是联姻的工具。 伊莎贝拉未来的丈夫，也只能由他来做主。 “事实上，父亲，如果您见到那位大人如今是何等受到水神大人信赖，您就不会这么想了。” 伊莎贝拉平静的回答道，实际上，虽然有所心动，但她从没有天真的认为过，自己与迪柯尼大人在一起会顺利。 一个人，哪怕再辉煌再耀眼，也不过就是几十年罢了，比起与其他大家族联姻带来的好处，一个人几十年的未来，价值其实并没有多大。 当然，以高缇耶家的实力，扶持一个新家族崛起也是轻轻松松。 “呵，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能给那个幸运小子，生下十几个孩子，我就帮你们建立新的家族。” “父亲，请您不要这么说！” 伊莎贝拉脸红的嗔怪一声，执律公笑着摆了摆手，转而面容严肃下来。 “你做的一切都不算隐秘，有心之人随意都能查到，家族可以保护你，但你的小情人，他就得靠自己的本事，躲过皮卡德那老家伙的报复了。” “这么说来，这一切的策划者，真的是白浪公？” 执律公嗤笑一声，带着淡淡的不屑道 “除了他还能是谁，海军名存实亡，他这个公爵也被人看不起，那老家伙不止一次抱怨过，他就该死在那场战役里。” 灾厄战役，那一战的用惨烈来形容毫不为过。 八成的士兵与舰艇全都毁灭其中，中高层的指挥官都有四成牺牲。 在这种情况下，能活着回来本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只可惜那人是靠着临阵脱俗，拉人挡枪活下来的。 经此一战，皮卡德家族在枫丹海军中不仅根基全毁，就连几百年积攒下的威望也烟消云散。 “那老家伙在每月的贵族议会上，提出恢复海军建制都提了十几年了，每年得到的答复不是没钱就是没空，不然他也不会对审判厅有想法。” 不止是贵族议会那边通不过，以皮卡德家族的底蕴，想要最低限度的恢复海军建制，至少将护航和航运这两点恢复的话，咬咬牙还是能单干的。 但有意思的来了，造船厂哪怕造巡轨船，都不肯给他造一艘军舰出来。 这其中只是因为他个人名声不好？ 恐怕也不尽然，一鲸落万物生，觊觎这只没牙老虎的鬣狗，可都在那等着呢。 “皮卡德家族都这样了，还有胆子去报复迪柯尼大人？” “他们想不报复都不行，现在他只是没牙老虎，好歹还有利爪装装门面，要是苦心谋划的东西被人当面打脸都不有所行动。 呵，别说其他人，那些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就能先上来咬他一口。” 哪怕有些落魄，皮卡德好歹也是枫丹仅有的两大实权公爵之一，这次能策划起这出事件，足以证明至少在贵族圈子里，这个名字还有些分量。 “不过我们的这位水神大人，也有点意思。” 执律公将话题挑开，饶有兴致的说起水神。 “你也好，那个幸运小子也好，你们的行动都没有出乎我的预料。” 执律公是第一个知道五个证人失踪的，联想女儿的行动，他早已有所预料。 但唯一出乎他预料的，则是水神的反应。 “这位尊贵的大人，似乎想要遵守凡人的游戏规则？” 端起一杯红酒轻轻摇晃，他像是在问伊莎贝拉，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不是件好事吗？” “这当然是件好事，比起拥有伟力的神明，凡人还是太渺小了，不过我的女儿……” 说到这里，执律公忽然觉得有些口干，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却终究没有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他亲自教导的女儿很优秀，但太优秀，有些话反倒不能让她听见。 而有些想法，作为一个聪明人，也不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