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持续不断的小雨最终还是把大多数人赶回了家,嬉戏玩闹的孩童也无法违抗父母的意志。 在被拉走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无不羡慕的望着那个正在尽情踩水坑的身影,毕竟他看起来玩的真的很开心。 当然玩归玩,胡闹也没忘记了大师的交代,将采集来的血液结晶放在了他指定的位置。 “头发好像有点长了……” 因为平时根本没有在意过,现在被雨水浸湿全部垂落下来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头发都快长到肩膀那么长了。 左右看了看,确认天上的雨已经帮他清场之后,胡闹开始对自己的头发下手。 很快,他散乱的头发被整理成接近芙宁娜的样子,虽然与水神大人那被造型师精心设计呵护的秀发有着天大差距,但并不妨碍一个人的自娱自乐。 “咳咳,我是神明芙卡洛斯,伟大的水神,哈哈……哈〃?〃” 试着学了一下芙宁娜大人平时在外面说话的方式,胡闹有些尴尬的在自己头上一阵乱抹。 明明私下里也不是那样说话,真搞不懂难道芙宁娜大人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还是说这也是神明威严的一环,搞不懂搞不懂。 接着他又将一半头发向后抹,一半头发向前放下,嗯,虽然很想说是在模仿那维莱特的发型啦,但可能是长度不够,也可能是雨水作为发胶没那么好用。 反正,不像那维莱特看上去那般神秘又威严,反倒多了几分滑稽在其中。 但反正又没有人看到,他也没管那么多,回忆着记忆中那维莱特严肃的样子,板起自己的脸 “肃静,注意纪律。” 感觉,还不错? 板着脸说话确实是没有芙宁娜大人那种夸张语气那么羞耻,不过也不太适合他,可能只有那维莱特那种,并不是刻意板着脸而是本来脸就比较僵硬的人才适合吧。 话说那家伙到底会不会笑来着,好像从来没见他开心的笑过,最多是在工作里,别人跟他问好的时候露出过礼貌的微笑。 因为两人私下里其实也没有什么来往,胡闹也不敢肯定那维莱特到底会不会笑……不,除了笑以外,那家伙的表情十分匮乏啊! 俗话说得好,人有喜怒哀乐各种情绪心思,但那维莱特就好像他最近的风评一样,一台无情的审判机器。 别的不说,面对那山一样高的工作,你好歹怒一下呗? ‘不过他要是知道,今天我和芙宁娜大人遇见了美露莘们,还和她们玩了一天,肯定会很惊讶吧!’ 这么想着,他忽然十分期待某一天,那维莱特去找美露莘们的时候,看见自己和芙宁娜大人也在那里时的表情。 “不行,得回去和芙宁娜大人说一声,让她给那维莱特放一天假!” 距离那维莱特上一次休假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意味着对方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去看过美露莘们了。 他现在只是和小可爱们分开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想回去毛茸茸天堂了,那维莱特居然能坚持一个多月该说不愧是他。 这个时候,如果水神大人给他放假了,他肯定会回海沫村去看美露莘们的。 到时候他就带着芙宁娜大人抄近路提前过去,之前蕾卡说村子的真正入口在更远的地方,那维莱特要去肯定得走真正的入口。 毕竟他只是个连神之眼都没有的脆弱普通人,估计还要去借一身潜水服才能去到美露莘们所在的地方。 他们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带着芙宁娜大人他就直接一个逆流而上,肯定能先到一步,然后等那维莱特到的时候,再一脸惊讶的问他怎么来了。 想想就好刺激! 被自己的臆想逗笑的胡闹,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刚刚开始雨水就不再打在他的身上。 头顶上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深蓝色的雨伞,金线绣制的华丽图案与伞底纯金的兽首,都彰显着伞主人的尊贵身份。 只是这样一位尊贵的人,此刻却只是默默撑着伞,任由雨水将她的半边身子与贵重衣物打湿,也要将已经几乎全身湿透的胡闹护在伞下。 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被自己逗笑的胡闹在笑过之后,主动走出了雨伞的范围,转身看向来人。 “好久不见,伊莎贝拉小姐。” “……好久不见,迪柯尼大人。” 见到他的举动,伊莎贝拉的心沉入谷底,她本以为对方先前愿意让自己为他撑伞,是一种态度的表现,但胡闹又用接下来的动作,否认了这一切。 实际上,只是因为她既弱小又无任何敌意,所以胡闹忽略了她而已,比起在乎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先把舒畅的心情用笑容表现出来才更重要。 打过招呼后,在伊莎贝拉纠结着该如何继续话题时,胡闹已经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疑惑转头,却见少女轻咬唇角,攥着伞柄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有有些微微颤抖。 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唯一能做出行动的,却只有将手里的伞递上。 “迪柯尼大人,雨好像短时间内都不会停,请您用这把伞吧。” “谢谢。” 接过雨伞,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打伞的必要,但好歹是人家一片心意。 打着伞,明明是并不快的步伐,伊莎贝拉却渐渐看不清他的背影了,是雨水模糊了眼眶吗,或许吧。 “呼……” 雨幕之下,尊贵的少女张开双臂拥抱这场并不大的雨,在她迄今为止的人生中,这是第一次淋雨。 她真的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说。 她想告诉他,自己曾被父亲软禁在家整整九天,可想到那扇始终打开的窗户,这句话便再说不出口。 她想质问他,为何独独冷落自己,为何对其她贵女依旧来者不拒,可他们彼此都明白,与那些天真乃至愚蠢的贵女相比,她们之间索求的东西是如何天差地别。 于是,于是啊,她想说的似乎很多,可能说出口的,却又好似一件都无。 伊莎贝拉曾闻,在遥远的璃月,那里的人会对结为夫妇的人们恭贺一声喜结良缘,意味两人结下美好的缘分。 他们之间曾有过缘分吗? 她想应当是有的,在他如同画本中的英雄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在她不顾家族利益与父母教导的那一刻,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曾有过一丝缘分的连接。 但这一切,都在那天被切断了,她可以在嘴上给自己找无数个理由来逃避,却始终无法回避最根源的问题。 她有机会可以逃离家族,她有机会可以去提醒她,哪怕那意味着她被家族放弃,意味着那是冲动愚蠢的决定,但 “如果就是要这样的人才配得到他的爱,那我现在又在做什么啊……” 人真的好奇怪,她明明做了所有冷静、智慧、正确的决定,却又想去挽回错误答卷才能通往的未来。 伊莎贝拉抬起头,看着被浓厚乌云覆盖的枫丹廷,雨水依旧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可她知道,这场雨不会持续太久的。 “实际上,只要你待在家里就可以避免淋这一场雨。” 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伊莎贝拉的身体不由一颤,下一秒整个人便无助的扑进那个她从未觉得如此温暖的怀抱。 “父亲……”